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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言鳳剛聽他說來說去,總是不肯說出使那玉蜈蚣復元之法,心中暗暗罵道:「這牛鼻子老道,看去老實,其實滑頭得很,看樣子非得我正面請教他了。」當下乾咳了一聲,笑道:「道長既然知其訣竅,可否說將出來,以開我等茅塞。」

  玄月目光一瞥尚三堂道:「尚大俠可知道消除那玉蜈蚣有毒之法嗎?」

  尚三堂常以老江湖自負,舉凡江湖上的掌故,無所不通,玄月道長這一問,不禁臉上一紅,尷尬一笑道:「這個,老朽倒是未聽說過。」

  玄月道長微微一笑,道:「說起來簡單的很,只要把那玉蜈蚣放在新鮮的羊乳之中,不要一盞熱茶工夫,那玉蜈蚣吸收之毒,就被那新鮮的羊乳吸去,仍恢復了雪白之色。」

  言鳳剛笑道:「原來如此。」說話之間,已然走出了那楊柳林。

  葉湘綺突然加快腳步,走到玄月身前,叫道:「老前輩!」

  玄月回頭道:「什麼事?」

  葉湘綺道:「老前輩對家父遇害一事,諸多照顧,使晚輩感激不盡。」

  玄月道長臉色沉重,仰臉望著天上一片飄浮的白雲,低聲說道:「賢姪女有什麼話說,儘管請說吧,不用顧及到長幼之序。」

  葉湘綺悽涼一笑,道:「晚輩心中憂慮之事,是家父的屍體,如若延誤時日過久,祇怕難以保得不壞──」

  玄月道:「這個貧道也想到了,令尊的死亡,雖已確定身中劇毒,但元兇從兇,卻是一無頭緒,為今之計,只有先行把令尊等的屍體埋葬起來,然後再設法查緝元兇。」

  葉湘綺道:「不知老前輩準備把家父的屍體埋葬何處?」

  玄月道:「這個──,這個要得聽聽賢姪女的意見了。」

  葉湘綺道:「晚輩之意,想把家父的遺體運回原籍,但遲遲難決的是害怕──」忽然滾下來兩行熱淚,住口不言。

  尚三堂道:「葉姑娘可是害怕令尊的屍體,無法保持到回歸原籍安葬嗎?」

  葉湘綺黯然一嘆道:「不錯,晚輩正是憂慮此事。」

  玄月道長嘆息一聲,道:「這個賢姪女儘管放心,令尊的遺體,再放上三五個月,也不會壞去。」

  葉湘綺奇道:「為什麼呢?」

  玄月道:「如若令尊的遺體會壞,也等不到今日了──」

  他微微一頓之後,又道:「賢姪女已知道貧道近月的行程之中,一直在車中和令尊等四具屍體作伴之事。」

  葉湘綺點與頭,道:「晚輩已知老前輩盡了心力,緝兇之事,只能慢慢設法,晚輩並無稍存抱怨老前輩的用心。」

  玄月道:「你就抱怨我幾句,也不大緊──」他臉上忽然間變的十分激動,兩目中淚水濡濡欲滴,似是突然間想到了生平中最為傷心的事。

  對玄月這等激動的神情,群豪都有些愕然不解,所有的眼光,全都投注在玄月道長身上。

  尚三堂低聲說道:「老朽之見,不如對他們說清楚吧,既可消除他們心中的疑慮,亦可減去咱們心中幾分悶氣。」

  玄月道長沉吟良久,突然一聲長嘆,道:「好吧!但此地不是談話之處,咱們找一處僻靜所在去談吧!」放步向前走去。

  群豪魚貫相隨,加速而行。

  ▼第三章 紅顏禍水

  這一段行程上,是一片遼闊的荒野,一望不見村落。忽然一聲沉雷,劃破了郊野的荒寂,一片濃雲由正北急馳而來。不大工夫,雲氣漫天,閃電耀目,隆隆雷聲,不絕於耳。

  尚三堂仰臉望望天色,道:「這一陣豪雨不小──」餘音未住,黃荳般大小的雨珠,已然傾盆而下。

  玄月道長縱目四顧一陣。遙指著前面一片蒼林說道:「那片密林之中似有一戶人家,咱們到那裡暫避一下風雨吧!」

  白鐵笙經過了一次長途馳車,早已駕輕就熟,長鞭一揮,馬車突然疾奔如飛。群豪一齊加快腳步,向前奔行,不大工夫,已到了那片蒼林所在。這是一片滿植翠柏的墓地,依林處建築著茅舍三間。

  言鳳剛一皺眉頭,道:「這座小茅屋,就算把主人攆出來也不夠咱們用的。」

  尚三堂輕輕嘆一口氣,道:「在家千日好,出門一時難,言掌門遷就些吧!」一面舉步向那茅舍行去,舉手輕叩木門。

  呀然一聲,木門大開,探出一個白髮盤頂、滿臉皺紋的腦袋。

  尚三堂一拱手道:「老丈請了。」

  那老人側起耳朵,說道:「你講什麼?」

  尚三堂高聲說道:「我們行路至此,遇上大雨,想借老丈一角之地,躲避一下豪雨,雨勢一收,我們就動身趕路。」

  那老人打量了群豪一眼,搖頭說道:「屋中狹小,如何能容得如許多人──」他重重的咳了兩聲,接道:「在墓地中有一座祠堂,那地方甚是寬敞,諸位請到那祠堂避雨去吧!」不容尚三堂再多問話,砰的一聲,關上了兩扇木門。

  尚三堂望著那木門出了一陣子神,回頭對群豪說道:「咱們過去瞧瞧吧,想這位老丈,決然不會欺騙咱們。」

  言鳳剛冷笑一聲道:「兄弟也不信他當真是個聾子。」

  譚嘯天道:「如果欺騙了咱們,回頭放把火燒光他這座茅屋。」

  忽聽門聲呀然,兩扇閉上的木門,突又大開,那白髮盤頂的老人,探出頭來說道:「諸位人可進入祠中,但牲口卻不可牽入祠堂。」說完,砰然一聲,又把木門關上。

  譚嘯天還以為他聽到了自己要放火燒屋之言,開門質問,那知他竟是囑咐牲口不許入祠之事。這時雲氣愈來愈重,雨滴越下越大,看樣子實非三五個時辰內可以放晴。

  玄月道長仰望一下烏雲密佈的天空,說道:「咱們先進去吧!」尚三堂放步向前走去。群豪都已被雨淋得滿身是水,亦想早些找個避雨所在休息一下,立時魚貫隨在玄月身後行去。

  這一片柏樹,大都是百年以上之物,棵棵粗如水桶,枝葉茂密。傾盆大雨在那茂密的枝葉阻擋之下,似是小去了甚多。只是馬車行駛在這等滿是墳墓的柏樹林中,十分困難。白鐵笙躍下車轅,牽馬而行,費了甚大的氣力,才把馬車馳入林中。果然在那柏樹墳墓的環繞中,有一座建築精緻,但規模並不宏大的祠堂,一塊黑漆橫匾,橫寫著「王氏宗祠」四個大字。

  玄月道長回頭望了白鐵笙一眼,道:「白賢侄,把馬車停在祠外,車篷堅牢,足以擋遮風雨,你也到祠堂來吧!」說話之間,人已舉步向祠中走去。

  祠門大開,寂無一人。群豪急步奔入正廳。廳中打掃得甚是乾淨,青磚鋪地,白壁如雪,正中一座香臺之後,供奉著王氏數代祖宗的牌位。言鳳剛抖抖身上的雨水。說道:「如若這大雨一夜不停,咱們今宵勢將在這祠堂中過上一夜了。」

  玄月道長仔細地打量了四壁一眼,說道:「諸位最好能運氣坐息片刻──」

  言鳳剛微微一笑,道:「道長未免多慮了,難道淋了這一場大雨,還能使人病倒不成?」

  玄月道長道:「貧道之意,想請諸位調息一下,使心神平靜一點──」臉色突然轉變的十分嚴肅,接道:「貧道要告訴諸位一件重大的事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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