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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


  玄月仔細瞧了那水晶石片一陣,實不見有何出奇之處,不禁心中也動了疑,暗暗忖道:一塊水晶石片,有何珍貴之處,竟然能列名三寶之一,當真是叫人費解了。緩緩伸出手去,拿起箱中水晶石片,迎目一看,目光所及,盡現室中景物,而且纖毫畢露,四面八方,盡收鏡中。

  言鳳剛目睹玄月神往之色,心中甚是奇怪,忍不住問道:「道長,可瞧出這名列三寶之鏡的用處了嗎?」

  玄月嘆息一聲,讚道:「日月精華孕育,絕代名匠琢磨,名列三寶,果非虛傳。」

  言鳳剛奇道:「當真有點邪門嗎?可否借予在下瞧瞧?」

  玄月道:「咱們先去檢看中原四君子手中紅紋之後,言掌門再看不遲。」當先舉步向廳外行去。

  群豪正待舉步相隨、忽聽一個嬌脆但卻十分冷漠的聲音說道:「諸位慢行一步,玉蜈蚣交給那個?」群豪回頭望去。只見常素玉雙手捧著一個鐵盒,緩步走了過來。

  尚三堂正待舉步去接,言鳳剛卻搶先走了過去,道:「交給在下吧!」

  常素玉道:「請教尊姓?」

  言鳳剛道:「辰州言家門第十代掌門人言鳳剛。」

  常素玉道:「日落之前,萬望原物送回此地。」

  言鳳剛道:「夫人放心。」

  常素玉緩緩俯下身去,把鐵盒放在地上,道:「男女授受不親,言掌門請恕我失禮之罪。」

  言鳳剛乾咳了兩聲,道:「此乃禮所為然,自是怪不得夫人了!」

  常素玉冷漠一笑,道:「有勞了。」突然轉過身子急步而去。

  言鳳剛伸手撿起鐵盒,打開鐵蓋,登時覺得一股森冷之氣,由盒中直衝上來,不禁暗自稱讚道:「無怪名列三寶,單是這一股森冷之氣,就使人愛難釋手了。」

  凝目望去,只見盒中端放著一個三寸長短的白玉蜈蚣,口鼻觸鬚,清晰可見,通體雪白,只有脊背之處,隱隱泛起一條紅線,名匠巧工,彫琢的栩栩如生。一眼看去,幾可亂真。他緩緩合上盒蓋,大步向前走去。

  玄月道長當先而行,繞過盆花庭院,出了大門。只見白鐵笙端坐在馬車之上,滿臉期待之色,一見玄月,立時迎了上來,說道:「老前輩可曾借到二寶?」

  玄月一揚手中木箱,說道:「二寶已然借到,快些打開車簾。」

  白鐵笙依言打開車簾,玄月一躍登車。自從中原四君子裝上馬車之後,除了玄月道長之外,群豪大都未見過車中之情,此刻車簾大開,都不自禁的凝目向車中望去。只見中原四君子仍然是百丈峰頂的端坐姿勢,相對坐在車中。玄月右手執鏡,左手打開藍兆棠的右掌,借車門透入的日光仔細瞧了一陣,臉色忽然大變。但見他緩緩放下藍兆棠的右手,取過朱天上的右掌,又仔細瞧了一陣,已甚難看的臉色,變成一片鐵青,雙眉緊皺,顯然心情沉重異常。不大工夫,已看完了四人右掌,長長吁了一口氣,緩緩走下馬車。

  白鐵笙急急問道:「老前輩可查出了家師的死因嗎?」

  玄月神色凝重,目光緩緩由群豪臉上掃過,道:「諸位之中,可有人知道仇武林這個人嗎?」

  尚三堂低聲誦吟道:「仇武林,仇武林──」吟哦了良久,才道:「老朽搜遍枯腸,想不出江湖上有這個人物。」

  言鳳剛道:「仇武林,好怪的名字,分明是仇恨武林所有之人,故取此號,祇怕世間並無此人。」

  尚三堂一拍雙掌道:「不錯,言兄一語,使老朽茅塞頓開!」

  白鐵笙黯然說道:「難道除了仇武林三字之外,就無發現嗎?」

  玄月道長道:「賢侄自去看過,就會明白了。」

  白鐵笙接過水晶鏡,躍上馬車,逐一查看了四人右掌,神情也變得十分凝重起來。

  緩緩下了馬車,長嘆一聲,恭恭敬敬地把水晶鏡送到玄月道長手中。

  尚三堂暗暗奇道:「怎麼誰看了誰就愁眉苦臉,神情凝重。」心中動疑,忍耐不下,低聲對玄月說道:「道長,請把水晶鏡借給老朽瞧瞧。」

  玄月道長緩緩把水晶鏡遞了過去,欲言又止。尚三堂接過水晶鏡,登上馬車,打開藍兆棠的右掌。那細如蛛絲的紅紋,在水晶鏡反映之下,呈現出一片清晰的圖案,三行肉眼難以辨識的小字,也清晰的映現出來。

  譚嘯天突然放步行近馬車,低聲說道:「老前輩可否把看到的情形,口述出來,也免得我們逐一查看?」

  尚三堂抬頭望了玄月一眼,看他並無反對之意,當下點頭說道:「好吧!」低下頭去,一面仔細凝視,一面沉聲說道:「記死錄──」

  言鳳剛道:「好狂的口氣。」

  只聽尚三堂繼續說道:「人無長生,死有先後,中原四君子,只不過首應死選──」

  言鳳剛一皺眉頭,不屑地道:「我看這留字之人,定然是個瘋子──」忽然想到中原四君子的武功、聲望,都不在自己之下,四人之死,當是極好一個證明,這人決不是信口開河。

  但聞尚三堂低沉地接道:「死亡蔓延,前因早播,名登此錄,在劫難逃──」話至此處,忽然住口不言。

  言鳳剛回顧了屠南江等一眼,說道:「不知咱們是否有榮一登這記死錄?」

  尚三堂輕輕嘆息一聲,接道:「言兄不用擔心,十名之內,已有言兄的大名。」

  言鳳剛突然覺著心頭一震,輕輕的咳了一聲,笑道:「那當真是榮幸的很?」他口中雖然說的輕鬆,但心中卻是有些驚恐。想到中原四君子的死亡,此事並非空穴來風,乃是大有可能之事。

  尚三堂看了一陣,忽然一變臉色,躍下馬車,把水晶鏡交到玄月道長手中。他看了看群豪,微一猶豫,對言鳳剛等說道:「那下面盡是人名,不用再瞧下去了。」

  神拳魯炳突然向前跨了兩步,說道:「尚兄,那在劫人名之中,可有兄弟嗎?」

  尚三堂道:「如若在下的推想不錯,大概魯兄也在那在劫名單之內。」

  玄月道長突然接口道:「貧道有一點不解之處,就是那掌心一點地方,何以能寫下這麼多的字來?」

  尚三堂道:「唉!老朽也覺著此事大不容易──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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