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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


  ▼第二章 武林第一家

  全场中人似对这青衣文士骇人听闻的论断,吃了一惊,所有的目光都不禁地投注在他的身上。

  娇艳绝伦的白衣女叶湘绮,也不禁转了转灵动的眼睛,溜了那青衣文士一眼。只见他冷漠的目光,投注在远天一角,对所有集中在他身上的眼神,浑似不觉。他的冷傲神情,似是和这个世界有着一段十分遥远的距离。她暗暗地忖思道:“好一个骄傲的人,难道这峰顶上所有的人,都不值他的一顾吗?”她开始对他生出了厌恨。

  只听尚三堂一顿手中的竹杖,道:“老夫姑妄听之。”目光一瞥宋文光和白铁笙,接道:“两位把你们师父的右手打开瞧瞧吧?”

  宋文光犹豫一下,终于依言施为,拿过师父放在膝上的右手。日光照耀之下,果见掌心之中,有着一块四方形的红印。那红色的方印中,纵横交错的细纹,像是字迹,又像掌纹,因它细致到肉眼无法分辨,是以没有人能辨识它。

  忽听那白衣少女长长吁一口气,道:“啊!他跑了!”

  群豪转头望去,果然已不见那青衣文士。

  言凤刚道:“这小子怎么知道伤痕在手心之中?”

  谭啸天道:“中原武林道上从未见过此人!”

  屠南江道:“可能那小子就是凶手之一?”

  神拳鲁炳接道:“纵非凶手,亦必知道凶手来历。”

  尚三堂一顿竹杖,叹道:“老夫经过了无数的大风大浪,想不到今日在阴沟里翻船。”

  唐通插嘴说道:“谅他去之不远,咱们追赶还来得及。”

  那白衣少女忽然幽幽地说道:“只怕追不上了,他走的无声无息,咱们这样多人,都不知道他如何走去!”她这几句话,只说得全场中入,一个个面泛愧色,无词以对。

  足足有一盏热茶的工夫,尚三堂才一顿竹杖,道:“只要他不立时死掉,老夫就不信找他不到──”他微微一顿,目光环扫了一周,接道:“眼下紧要之事,先设法把四具尸体送到一处安全所在,再由老夫和诸位同时具名,飞柬大江南北各处武林同道,寻查那青衣文士的下落。”

  那身着灰袍的少林僧侣,突然合掌当胸,高声说道:“贫僧奉掌门方丈的令谕而来,参与中原四君子函邀之会,中原四君子现已遇害而死,贫僧必须即刻赶回少林寺覆方丈之命,我要先走一步了。”说罢,扛起禅杖。大步而去。

  言凤刚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大之事,缓缓把目光移住到那白衣少女的身上,道:“叶姑娘。”

  白衣少女举袖遮面,欠身答道:“老前辈有什么指教?”

  言凤刚干咳了一声,道:“在下等虽然是中原四君子的朋友,但总不若姑娘和令尊的父女情深,我们在未采取追查凶手的行动之前最好先得姑娘一句话。”

  白衣少女道:“要我说什么呢?”

  言凤刚道:“这个,要姑娘自己想了──”目光转注到宋文光和白铁笙的脸上,接道:“两位也该想想了,对令师死亡之事,作何处理?”

  两个相伴尚三堂登上峰顶,但却一直未讲过一句话的道装中年人,此刻突然有一人插口说道:“以贫道所见,那尸体掌心中似是一种特殊的标记,看纵横的纹路,似是一种细纹篆字。”

  言凤刚回顾了那道人一眼,说道:“敢问道长法号?”

  那道人微微一笑,道:“贫道玄月。”

  言凤刚怔了一怔,抱拳说道:“恕兄弟失敬。”

  玄月道长微微一笑,道:“言掌门言重了,贫道甚少在江湖之上走动,自是难怪言掌门不识。”

  尚三堂回顾了玄月道人一眼,笑道:“老朽和道长结伴登山竟然不识庐山真面目,当真是真人不露相了。”

  玄月道长道:“尚大侠过奖了──”他回顾了身侧相随而来的道人一眼,接道:“你立时动身兼程赶回武当山去,把中原四君子死亡之讯,报告掌门人。”

  看那道人年龄,和玄月不相上下,但他却晚了玄月一辈,当下躬身一礼。说道:“师叔可是要留在这里吗?”

  玄月面色肃然地说道:“中原四君子,声名一向清高,他们的死亡,已替江湖开了杀机,此事不可以江湖上一般仇杀相看,我要留在这里相助各位英雄追查此事,你可以上路了。”

  那道人合掌应了一声,转过身子,疾奔而去。自从玄月道长一亮出自己的名号,便立时受到了群豪的尊崇。尚三堂当先一拱手,道:“老朽久闻道长的大名,乃武当派中两大名剑之一,想不到今日竟然有缘一会。”

  谭啸天道:“武当派名列当今武林中四大剑派之首,所谓武当两大名剑,何异就是当今江湖中两大名剑。”

  宋文光、白铁笙都似是久闻玄月之名,不自禁抬头向玄月望去。连那以袖遮面的白衣少女,也似忍不住要一睹这位名剑的丰采,罗袖缓垂,两道盈盈秋波,瞄向玄月道长。

  玄月大袖轻挥,向前走了两步,说道:“恕贫道托大,两位贤侄虽未和贫道见过,想必已常听令师谈起过贫道了?”

  宋文光抱拳一礼,道:“晚辈确实常听先师说起老前辈的大名,只恨无缘拜见。”

  玄月黯然一叹,道:“贫道要先向两位贤侄及贤侄女谢罪了,唉!如若贫道早来一步,也许可脱此劫──”他仰脸长长吁一口气,接道:“三个月前,贫道接得朱兄一函。信中提起一件怪事,他说近月之中,隐隐觉著有人在暗中监视他的行踪,那人有如魔影一般,使人无法捉摸,函件之中也提到四君子八月二十三日集会百丈峰之事,他要我及时赶来,参与他们聚会之事──”他黯然叹息一声,接道:“中原四君子虽然名重一时,但他们真正的知己朋友,却是不多,贫道和你们四位师长的交情,可算是他们极少数的知己朋友之一,我本该昨天赶到,因在将要动身之时,掌门师兄忽然召见于我,为了本门中一些琐事,延误了我的行期,想不到就因这晚到一步,竟成永诀!”

  白铁笙道:“除了四位长辈在这百丈峰顶聚会之外,这半年之中,晚辈从未和家师分开过一步,怎的竟然不知此事?”

  玄月缓缓把目光投注在白铁笙的脸上,接道:“你可是白贤侄吗?”

  白铁笙道:“晚辈白铁笙。”

  玄月道:“令师在致我的信中,曾经提到了贤侄,他说他心中的疑虑,只在信中告诉了我,连贤侄也未提到过。”

  白铁笙道:“先师生前和晚辈食宿都在一起,如有什么事晚辈岂有不知之理?”

  玄月微微一耸双眉,凝目沉思,良久之后才道:“是啦,以令师的武功之高,个性之强,如若能够找出蛛丝马迹,定然要设法追查个水落石出,但无风不起浪,定然被他发现了什么可疑的事物,这些发生的事情,对他心灵上的压力,定然很大,但又无法找出追查的线索,在他的心上,构成了沉重的负担,满腔积郁无处发泄,才写了这封信给我──”他缓缓把目光由四位老友尸体上掠过,黯然接道:“只怪我太大意了,才造成今日不幸的后果。”

  白铁笙只觉一股悲愤之气直涌上来,两行泪水夺眶而出,沉痛地说道:“晚辈愚蠢,不能默查师父的忧衷,想来实是惭愧的很。”

  玄月突然一瞪双目,两道冷电般的眼神暴射而出,道:“贤侄暂请按捺住悲伤,对令师等四人之死,贫道引咎更是深过诸位贤侄,无论如何,贫道定将尽我之能,追查令师等人死亡的原因,如有必要之时,贫道将请命掌门师兄,派遣人手相助,以助我完成心愿──”他目光一掠尚三堂和言凤刚道:“如今又有尚大侠和言掌门等诸位英雄,想来不难找出凶手。”

  尚三堂道:“老朽觉着中原四君子手中这红色的痕迹,倒不失为一条重要的线索。”

  言凤刚道:“兄弟也有同感,只是这红色的印痕,极难辨识清楚,倒是给人不少困惑之感!”

  尚三堂凝目沉思了一阵,道:“辨识这红色的印痕,并非什么困难,老夫倒是想到一处地方可借一物──”

  言凤刚道:“尚兄所指,可是‘武林第一家’吗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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