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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宋文光忽然回身走到白铁笙身侧,低声说道:“白兄,就目前情形而论,四位老人家的死亡一事,似已被人家查看出来了。”

  他微一停顿接道:“这些人天南地北,各居一方,不知何以会同时接到四位老人家邀请之函,个中蹊跷,实叫人百思难解?”

  白铁笙道:“宋兄可是想宣布出四位老人家的死亡之事吗?”

  宋文光道:“不宣布只怕也难以瞒得过别人的双目了。”

  白铁笙道:“这等做法,岂不有背了四位老人家的遗书之意吗?”

  宋文光道:“形势如此,已经顾不得这样多了。”

  只听那长髯老人说道:“老夫实难相信此事──”右手深入怀中摸出一封白简,接道:“诸位最好能把四君子联名之函,取出检视一下。”言中之意,似是对眼下之人都接得四君子联名邀约信件一事,不肯相信。

  群豪纷纷探手入怀,摸出函件,只有那青衣文士凝立不动,恍如未闻。

  那白髯及膝的老人两道冷电一般的眼神,环视了一周后,耸起了两条重眉,自言自语地说道:“这就奇怪了?”他目光锐利,就这环转一掠之间,已然看清了各人手中所持之函,果然都是中原四君子署名,和自己手中之函一般模样。

  白铁笙眼看大部之人,都能取出四君子署名之函,心中更觉迷惑,暗暗叹息一声,道:“宋兄,目下的情势,实已无法再掩饰四位老人家的死讯了,如其让人发觉,倒不如咱们先说出来的好?”

  宋文光道:“白兄同意了?”大步走到突石之处,抱拳说道:“诸位老前辈,在下这里有礼了。”

  场中所有之人,似是都预感到有重要事情宣布,登时鸦雀无声、所有的目光,都投注在宋文光的脸上。只见宋文光脸色庄严,沉痛地说道:“诸位老前辈都是当今武林中身份极高之人,这般兼程赶来赴约,晚辈极为感谢──”他说到沉痛伤心之处。两行泪水。夺眶而出。

  那长髯老人重重的咳了一声,道:“孩子,不要哭,可是中原四君子有了什么变故吗?”

  宋文光黯然说道:“家师和三位师长,都已遇害死去了。”

  此事虽已在大部人意料之中,但经宋文光说了出来,仍然使群豪为之震动。荒凉的山峰上,突然似笼罩了一片愁云惨雾,每人的脸上都泛起一片沉痛之色。要知中原四君子在武林中的声誉地位,极为崇高,四人交往情深,义重生死。以这四个江湖上一流高手,突然间一齐被人害死实是一件震荡江湖人心的大事。

  凄凉的沉默,延续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。那青衣文士突然长长叹一口气,缓缓地道:“风波起兮,杀劫已动──”霍然转过身子大步而行。

  言凤刚厉声喝道:“站住!”

  探手一把,疾向那青衣文士肩头之上抓去。

  那青衣文士恍似未听到言凤刚之言,头也未回,脚下忽然加快,轻灵飘逸的让开了言凤刚一抓之势。他动作迅快绝伦地避开了言凤刚那一抓之势,人到了七八尺外。谭啸天双足一顿,疾飞而起,横里兜截过去。那青衣文士看也不看谭啸天一眼,蜂腰一长,身躯突然向前一冲,刚好把谭啸天兜截之势避让开去。

  峰顶上一片骚动,这青衣文士的奇特举动,似是已引起所有之人一致敌视。但见人影闪动,衣袂飘飞,纷纷向他追去。那青衣文士突然回过头来,冷冷说道:“你们想打架吗?”他长得虽然面貌娟秀,神态文雅,但双目带煞,清秀中有一股震慑人心的杀气。这一声冷漠的喝问,群豪全部止步,一时之间,竟然无人接口答话。

  足足过有一盏热茶工夫,那长髯及膝的老人才一顿竹杖,接道:“既然接得中原四君子署名之函,彼此都算朋友,想来都和中原四君子有着交情了?”他年高望重,声誉、武功,在群豪之中,亦是最为高强,他一出头,群豪都默然不言。

  只听那青衣文士朗声应道:“老前辈猜错了,在下不但和中原四君子毫无交往,而且素昧平生,从无一面之缘,今日之会,只不过是种巧合罢了。”

  那长髯老人双目中棱芒闪动,似是已被这青衣文士激怒,但他略一沉吟之后,突然又恢复了平和之容,淡淡一笑,道:“年轻人,好倔强的脾气──”微微一顿又道:“阁下平白无故跑到这荒山绝峰,别说老夫不信,就是三尺之童,也是不会受骗,放眼峰顶,不论那一位都是在当今江湖上小有名气之人,阁下这等冷傲之态,恐难免引起公愤。”

  青衣文士道:“在下赤手而来,空手而去,我就不信有人敢把我视作谋害中原四君子的凶手?”

  言凤刚冷笑一声,回顾那白髯老者说道:“这等放肆之人,我言凤刚还是初次遇到,尚兄不用再和他多费唇舌了,先把他制服之后,再查中原四君子死亡的经过。就凭眼下之人,不难找出线索。”

  那青衣文士面容冷肃地说道:“那一位如果看在下不顺眼,不妨出手试试?”

  言凤刚乃一门武学宗师身份,虽已发觉那青衣文士的武功,实非易与之辈,但在众目睽睽之下,那里能忍得这等羞辱之气,当下冷笑一声,道:“在下就不信邪。”横跨两步,欺攻过去。那长髯及膝的老人突然一横手中的竹杖,拦住言凤刚说道:“言兄且慢出手,咱们首先查看中原四君子的死因要紧。”一面以目示意、不让言凤刚莽撞出手。言凤刚心中虽然不解那长髯老人相拦的用意何在,但并未强行出手。

  长髯老人缓缓收回竹杖,高声说道:“中原四君子被人谋害之事,不但老朽事先未能想到,只怕诸位同觉意外的很,这使老朽想到了四君子相邀之函,可能出于伪造?”

  言凤刚点点头赞道:“尚兄之言,大有道理。”

  那久未发一言的灰衣僧人,突然接口说道:“贫僧奉敝寺掌门之命而来,天下英雄都知道敝寺方丈鉴别书画之能,如若这邀请之函出于伪装,只怕难以逃过敝寺方丈的一双神目,因此,贫僧可断言此函出于四君子的手笔。”他似对掌门方丈有着无比的崇敬,说话神态间,一付毕恭毕敬的神情。

  言凤刚道:“不论如何,中原四君子的死亡,乃是一件震荡江湖人心之事,不能以等闲视之。”

  但闻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,飘传于峰顶。

  群豪齐都转头望去,只见一个全身白衣的少女,急急奔上峰来。

  在她的身后,紧随着一个剑眉星目,斜背宝剑的英俊青年。

  那白衣少女哭声甚是悲伤,右手掩面,无法看清楚她的容貌。

  但只见她那纤长适度的身材,和那白中透红的玉手,就可推想到是一个容色绝世的美人胎子。

  那佩剑少年紧紧的追随在白衣少女的身后,神色同是一片肃穆。

  谭啸天遥遥一抱拳道:“唐公子,久违了。”

  那佩剑少年拱手应道:“谭兄别来无恙。”

  但见那掩面而哭的白衣少女,突然加快了脚步,奔行在围石而坐的四君子尸体之前,叫了一声:“爹爹──”

  对着右侧一人拜了下去,伏在那人脚下放声大哭起来。

  宋文光回顾了白铁笙一眼,低声说道:“白兄来的可是叶姑娘吗?”

  白铁笙点了点头。

  宋文光犹豫了一下,道:“叶姑娘──”

  白衣少女缓缓放下了掩面右手,抬起了泪痕交错的粉颊,一双明媚的大眼睛中,含满晶莹的泪光,缓缓点头,应道:“兄台何人?”

  宋文光道:“在下宋文光,家师金圣仪──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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