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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一


  只见那坐在地上大汉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,打开玉瓶,抓住那大汉右臂倒出一点药粉,在那大汉的伤口之上。

  只见那卧地大汉双目圆睁,全身颤抖,似是痛苦无比。

  终于,他无法忍受那剧烈的痛苦,发出悲惨的呻吟。但不过三四声后,一切又归沉寂。这时,那高燃的火折子,早已熄去,殿中一片黑暗。

  沉默延续一顿饭工夫之久,那坐在地上的大汉,突然站起身,踉跄而去。王子方凝神望去,那大汉孤身一人而去。

  只听步履逐渐远去,渐不可闻。

  王子方当先一跃而出,伸手向那卧倒大汉所在摸去。

  只听一个冷冰冰的声音,传了过来,道:“不可造次。”正是那张神医声音。

  王子方疾快的缩回手,还未来得及开口,突然火光一闪,张神医已晃燃一个火折子。仔细看去,哪里还有那大汉的踪迹;地上只余下一滩黄水。张神医摇摇头道:“好厉害的化肌粉……”目光抬注到王子方的脸上,道:“此刻,那化肌粉的毒性,还未完全消退,你如沾在手上,只怕要步此人后尘,最低限度,也将使手上肌肉化尽,落得残废之身。”

  王子方呆了一呆,道:“老朽走了一辈子江湖,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药物。”

  张神医道:“这化肌药方,已在武林中流传了数百年,但却一直是一线传下,每一代中,只有一人会配此药……”他仰起脸来长长吁了一口气,道:“我也曾花了数年工夫研究这张药方,但始终无法找出主药为何?”

  王子方道:“江湖中事,当真是无奇不有,老朽又开了一次眼界。”

  张神医道:“三十年来,未闻过化肌药粉重现江湖的事,我还以为配制此药之法,早已失传,却不料一直在暗中使用。”

  田文秀道:“他们同处一帮,彼此称兄道弟,竟能下得此等毒手,这一个组织也算得森严恶毒了。”

  王子方道:“只可惜他们未说出那教会的名称……”

  张神医接道:“说出了又能怎样?”

  田文秀接道:“此一恶毒之教,对待教中弟子,就这般辣手,对武林同道,那是更为惨酷了。”

  红杏道:“天下事,从瞒不过我们大小姐,日后回得府去,问她一声,就不难明白了。”言语之间,把那位大小姐形容得有如天人,简直是博古通令,无所不能,言语间一片虔诚,显得她心中对那大小姐,有着无比的崇敬。

  王子方回顾田文秀一眼,道:“少堡主,此人既已死去,咱们也不再多谈了,还是和张神医谈谈二小姐的事吧。”

  张神医道:“不知要几时去看那二姑娘?”

  田文秀道:“自然是愈快愈好……”

  目光转注红杏的脸上,道:“二姑娘此刻是否已经安歇?”

  “近来,她心事重重,宿食都无定时,连过去每晨一个时辰的习剑之规,也已久不力行了。”

  田文秀道:“这样吧,咱们先回雨花台去,姑娘去瞧瞧二小姐是否已经安歇,如是还未安歇,就带张神医去见她。”

  红杏道:“此等重大之事,就是叫她起来,也不要紧。”

  田文秀道:“那就更好了。”目光转注张神医的脸上,道:“如何去和二姑娘说,张兄自己酌量吧!重要的是解开她胸中忧郁之结,使她免于精神上的束缚,沉沦堕落。”

  张神医道:“在下尽我之力就是。”

  田文秀道:“咱们走吧!”当先出庙而去。

  王子方、红杏、张神医鱼贯相随,直奔雨花台。

  回到雨花台,已经四更过后时分,红杏越墙而入,打开木门,放入了王子方等,低声说:“两位请回到卧室中去,小婢去瞧瞧二小姐,不能让她知道,咱们串通骗她。”田文秀、王子方点点头,缓步行回卧室。

  转脸望去,只见那水盈盈在房中,烛光高烧,显然尚未安歇。

  王子方轻轻叹息一声,道:“少堡主,老朽心中有点疑问,始终想不通。”

  田文秀道:“什么事?”

  王子方道:“冤有头,债有主,那二小姐既是明白害在那道人手中,何以不肯出手报复,而自甘堕落,明明是一件简单的事,为什么要把她变得如此复杂起来?”

  田文秀道:“一个高傲自负的女孩子,一旦清白受珐,心理上承受不了,必将有着不可预料的反常变化……”

  说话之间,瞥见红杏匆匆走了出来。两人隐身在花树丛中,凝神察看,只见红杏带着张神医,匆匆行入水盈盈的房中。

  田文秀道:“等那张神医出来之后,或可有一点蛛丝马迹可循。”

  王子方道:“张神医也不是可信之人。”

  田文秀一怔,道:“难道那张神医,也有可疑之处吗?”

  王子方道:“他本身纵无可疑之处,但那水盈盈可以迫他屈服。”

  王子方悄然站起身子,道:“咱们如若停身此处,被他们发觉,只怕有不便之处,还是回到房里去吧!”

  田文秀也俏然站起身子,两人一齐回到房中,伏在窗口处,望着水盈盈房中的变化。大约一顿饭工夫之久,才见张神医走了出来。

  紧接着房门关闭,烛火熄去,红杏竟然连张神医送也未送。

  星光下,只见张神医大步直行离开雨花台。

  田文秀低声道:“老镖头,情势有些不对,咱们可要追上那张神医问个明白。”

  王子方道:“如是老朽的判断不错,此刻,咱们的一举一动,都已在那水盈盈的注意之中,如果冒险追赶张神医,倒不如装作个视而不见,明天设法离开此地,再作道理……”

  田文秀道:“好!就依王总镖头之见。”

  一宵匆匆,第二天天亮之后,王子方、田文秀连同赵天霄,一齐赶往水盈盈处辞行。赵天霄服过那张神医丹药之后,甜睡了半日一夜,天亮醒来,伤势已然大好。

  王子方、田文秀不忍把所闻所见和诸多可疑之事,告诉大伤初愈的赵天霄,因此未对他提过昨夜的事。

  二人到水盈盈厅门前面,停下脚步,王子方行一步,轻叩门环,叫道:“红杏姑娘……”

  关闭的门呀然大开,开门的赫然是水盈盈本人。

  田文秀一抱拳,道:“怎敢劳动二姑娘玉驾。”

  水盈盈道:“三位请入厅中坐吧!”

  田文秀道:“不坐了,我等特地来向二姑娘辞别。”

  水盈盈微微一笑,道:“三位不可以多留此地一日吗?”

  王子方道:“打扰一夜,我等已甚不安,怎敢再多惊扰姑娘,在下等就此别过了。”说罢,抱拳一揖。

  赵天霄道:“在下承蒙相救,感激不尽,大恩不言报,赵某人记在心中就是,日后姑娘如有需我赵某人处,只要一张四指宽的便笺,赵某必当如限赶往应命。”

  水盈盈两道清澈的目光,不停在王子方和田文秀脸上打量,神色间一片冷峻。

  田文秀轻轻叫了一声,道:“姑娘还有吩咐吗?”

  水盈盈道:“贱妾希望三位能在此多留一日,今天日落之前,再走如何?”

  她话虽说的客气,但神情间却是一片坚决,冷肃之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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