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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七四


  王修微微一笑,又道:「這座莊院,也就是巫山門在江湖上的耳目,只不過他們舉動小心,僻居荒野,武林中人一直未發覺這莊院和巫山門的關係罷了。」

  青萍子道:「王兄,這莊院除了是那藍夫人所築之外,還有別的作用麼?」

  王修道:「照我的推想,一定還有別的作用,但在下卻無法肯定的說出它的作用何在,不過,很快咱們就可以證實了。」

  江曉峰道:「如何一個證實之法呢?」

  王修道:「如若這莊院中有什麼古怪,世間活著之人,唯一可能知曉的就是藍家鳳,藍夫人以數十年苦心籌思,佈下了連環針,引導著藍家鳳一步步地進入了隱密之中。她一步步的追索下去,知道的隱密就愈來愈多,照我們月來觀察所得,藍家鳳已然失去了主宰自己的力量……」

  江曉峰只聽得大感玄惑,接道:「藍家鳳失去了自己主宰的力量,又是何故呢?」

  王修道:「事情很簡單,藍家鳳進入她母親的設計之中,愈深入,愈覺著詭異神奇,再加上藍夫人精密的佈局,使藍家鳳愈陷愈深,如痴如狂,難以自主,換言之,她已到忘我之境,一切行動,都是在執行藍夫人的計劃。」

  江曉峰長長吁了一口氣,臉上泛現出關切之色,道:「這位藍夫人也太厲害了。她有絕世的智慧,莫可抗拒的武功,自己卻不肯設法去阻止藍天義的為惡,卻在死後佈下圈套,役使自己的女兒來為她報仇,豈不是太陰險一些麼?」

  王修仰起頭來。長長吁一口氣,道:「因為她是女人啊!又是藍天義的夫人。」

  江曉峰道:「那藍夫人如若是一位平庸的女人,也還罷了,但她卻是一位具有絕世才慧的人,難道不知大義滅親的事?她如能防患未然,早一些制服藍天義,目下武林中也不會有這一場糾紛了。」

  王修略一沉吟,道:「藍夫人不願對付藍天義,因為她心中對藍天義一直有一份很深的愧咎。」

  江曉峰道:「什麼愧咎?」

  王修道:「因為藍夫人嫁給藍天義時,已非處女之身,也許,那時間,藍夫人已懷了藍家鳳……」

  重重咳了一聲,接道:「不管如何藍夫人心有愧咎,這愧咎使她一直忍耐下去,但她同時也瞧出了藍天義的陰沉,所以,在忍耐中,又安排下連環之設計,就算自己被藍天義所制,也有一股力量,可和藍天義抗衡武林。」

  江曉峰、巢南子等,齊齊點頭,讚道:「不錯,高見果非常人能及。」

  王修道:「藍夫人安排這一股力量,如無人啟發領導,他們可能一代而終,永遠埋沒於深山大澤之中,如是一旦有人啟發領導,這一股力量,就會蓬勃而起,十分強大,這就是巫山門了,他們具有著武林中第一流的身手,卻不肯在江湖上走動,也不和人爭名奪利。」

  江曉峰問道:「奇怪的是,那些人都具有著那樣高強的身手,何似竟然甘嘗寂寞於大澤之中,老死於山林之內。」

  王修道:「他們只是一種儲備的力量。這力量如若無人啟動,就不會激發,藍夫人掌握了那啟動之輪,目下的情形是,藍夫人交給了藍家鳳,藍家鳳已啟發了藍夫人安排的潛力……」

  略一沉吟,接道:「當然,我不能說這推斷完全無錯,也無法說出詳細內情,但大體上應該是不會太過離譜。」

  其實,他這一番推理論斷,早已聽得江曉峰和巢南子等心中敬佩不已。

  很少說話的浮生子,卻突然開口說道:「神算子之能,果非虛傳,這番話雖非書列詳明,但已勾出了輪廓,貧道有一得之愚,還望王兄指教。」

  王修笑一笑道:「道長言重了。有何高論,但請說出,在下洗耳恭聽。」

  浮生子道:「藍家鳳既已發動了武林一股強大的潛力,這股力量亦是挽救武林劫難的主流,咱們如能和她匯集一處,豈不是力量大增?」

  王修道:「道長之言,驟聽起來,確然有理,但這中間尚有許多隔閡,咱們只能運用這一股力量,卻不能和他們匯合。」

  江曉峰道:「這就使晚輩思解不透,老前輩可否解說一下?」

  王修頷首一笑,道:「諸位都知奇、正的道理吧!藍家鳳啟發領導的這一股力量,以詭異、奇變為主,我們卻是武林中正統的力量,藍夫人早已想到,所以,她安排巫山群豪,目的只有一個:用之對付藍天義。但她不能留下更多的藍天義為害江湖,所以,這一股來得突兀的武林詭奇力量,在消滅了藍天義之後,必亦將走至盡處。」

  江曉峰似乎是有些明白,但似乎又有些不明白,口中啊了兩聲,卻未再多問。

  王修輕輕咳了一聲道:「目下重要的事,咱們要如何去運用那一股力量,時不我與,縱然咱們此刻有丹書、魔令,也無時間容許咱們去練習更深奧的武功了。」

  巢南子道:「王兄說的極是,咱們已沒有太多的時間。」

  王修道:「所以,咱們要一面運用藍家鳳那股力量,一面也從天道教下爭取咱們的力量……」

  突然停下腳步,四顧了一眼,道:「諸位請再仔細瞧瞧,看看周圍是否有人?或是有什麼可疑的事物。」

  這幾句話,突如其來,使得江曉峰、巢南子都聽得為之一呆,不自覺停了腳步。

  流目四顧,但見一片平野,未見一個人蹤。王修道:「五丈左右處,有一片草叢,咱們最好能設法隱入深草叢中,巢南子道長如有興緻,也請留下就是。」

  江曉峰道:「幹什麼?」

  王修道:「咱們要重回那個莊院中去,再仔細的瞧瞧……」

  巢南子接道:「貧道兩位師弟以及門下這六個弟子呢?」

  王修道:「要他們繼續向前走,如若在下推想的不錯,藍家鳳必然在這四周埋有暗樁,監視著咱們的舉動。」

  江曉峰道:「那是說咱們進入這莊院之時,已落在她的眼中了?」

  王修道:「在下相信,猜測的不會有錯,貴門中弟子,暫請浮生子道長率領,由深草叢中穿過,奔正東方向,行約三十里,找一處隱密的地方,暫時停下,打坐調息,到了初更時分,諸位再折轉回來,仍然在這片深草叢中會合,但不可輕舉妄動。」

  浮生子道:「貧道記下了。」

  王修道:「巢南子道長和江少俠請留在此地,行過草叢之時,借機隱入草叢之中,借草叢隱身,在未得在下招呼之前,最好不要起來,有所行動。」

  幾人一面說話,一面不停的向前走,奔穿過草叢時,江曉峰和巢南子依言隱入草叢之中。

  六位武當弟子,在浮生子和青萍子率領之下,以極快的速度向前奔去。江曉峰伏臥於深草叢中,打量了一下停身之處,只覺草叢很深,縱然坐起身子,也不致被人發覺。

  當下緩緩坐起,盤起雙膝打坐調息。

  連番的奇遇,和松溪老人的誠心造就,江曉峰的內功,早已有了很大的進境,只是他本人沒有很明顯的感覺罷了。

  坐息片刻,立時覺著丹田中衝出一股熱流,分向四肢流動。

  但心中卻清澈如水,雜念全消。

  這種情形,正是身負上乘內功的人,將要進入渾然忘我我之境的必經之道。

  這片刻時光中,他心中靜極,耳目也到了他武功成就的靈敏極限。

  突然間,江曉峰聽到了一陣很輕微的步履之聲傳入耳際。

  那聲音似是很輕的腳步,踏在草叢之上。

  如若平常之時,縱然在很靜的地方,江曉峰也無法聽到這輕微的聲音。

  江曉峰陡然間清醒過來,凝神傾聽,那聲音似已消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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