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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九


  朝陽子道:「如若我們全派弟子,都難逃死亡之危,那是逼我們捨命一拼了。」

  藍天義語氣突轉冷漠,道:「那很好!我已經先作說明,不教而誅為之虐,教而誅之,在下心中無憾了。」

  江曉峰衡量過雙方形勢,如若藍天義真的下令人和猿一齊出手,盡屠武當門下弟子,並非難事,正待暗施傳音之術,勸那朝陽於忍辱負重暫時答應,免遭全派被屠之禍時,忽見朝陽子一合掌,道:「藍大俠……」

  藍天義微微一笑,道:「道長可是又改變了心意?」

  朝陽子緩緩說道:「如若貧道率領武當派,歸依於你天道教下,貧道和我三位師弟,在天道教中是何等身份?」

  藍天義道:「武當門下弟子,仍然由你們四子率領,不過,要取消武當派的名義,武當山將變成天道教下一個分舵。」

  朝陽子道:「還有什麼條件,還望藍大俠說個明白,貧道也好斟酌決定。」

  藍天義道:「武當派歸依天道教後,本座可以答應你們,三年之內,不分散你們的實力,但必須聽命教主遣派,為我天道教效命。」

  朝陽子緩緩說道:「只有這些麼?」

  藍天義頷首笑道:「只有這些,條件並不算太苛。」

  朝陽子道:「貧道也有兩個條件,希望藍教主能夠答允。」

  藍福突然接口道:「敗軍之將,還有什麼條件可提!」

  藍天義卻攜手攔住了藍福,道:「道長請說,如果本教能夠答允,決不叫道長失望。」

  朝陽子道:「情勢迫人,為了數百條人命,看來貧道似乎是只有依從閣下之意,加入你們天道教中了。」

  藍天義道:「那是明智之舉。」

  朝陽子道:「不過,教主要給貧道三天的時間,在三天之內,教主的屬下,不能進入三元觀中。」

  藍天義沉吟了一陣,道:「為什麼?」

  朝陽子道:「貧道要奠祭我武當派中歷代祖師神位。」

  藍天義道:「三天之後呢?」

  朝陽子道:「貧道當率領我三位師弟,迎候教主入觀。」

  藍天義道:「好吧!我答應你,還有什麼條件?」

  朝陽子道:「武當門下弟子,除了為教主效命戰死者之外,希望仍由武當四子統率……」

  藍天義接道:「這個,我已經先行答應你們了。」

  朝陽子道:「貧道率領的武當分舵,要直屬於你藍教主之下,除了教主面諭手令之外,不聽他人之命……」

  藍天義接道:「好,還有麼?」

  朝陽子道:「武當分舵弟子不改裝束,仍穿道袍。」

  巢南子、浮生子,都聽得臉色大變,激忿填胸,巢南子最先忍耐不住,厲聲喝道:「師兄如願歸附於藍天義的天道教下,你只管率領親信降敵,小弟願戰死此峰,濺血五步。」

  藍福道:「想死很容易,我在十招內取你之命。」

  藍天義冷冷說道:「藍福,本教主在此,用不著你多口。」

  藍福應了一聲,欠身退後兩步。

  朝陽子望了巢南子一眼,道:「師弟,數百位武當弟子的生命,都操諸為兄之手,你願意眼看到他們個個血流五步,暴屍荒山麼?」

  巢南子道:「人生在世,難免一死……」

  朝陽子怒聲接道:「我是掌門人,難道作不得主意麼?」

  巢南子怔了一怔,默然不語,但神情之間,卻是激忿難耐,全身微微顫抖。

  朝陽子一合掌,道:「藍大俠,三日後,貧道當以天道教武當分舵主的身份,晉見教主,目下本門中難免有生性躁急之人,貧道必得一番口舌說服他們。」

  藍天義道:「如若他們堅持己見,不肯聽你之命呢?」

  朝陽子道:「真要如此,貧道自會處置他們。」

  藍天義道:「三日期限,夠麼?」

  朝陽子道:「應該夠了。」

  藍天義道:「可要我派人助你一臂之力麼?」

  朝陽子道:「貧道自信能夠應付。」

  藍天義道:「那很好,三日後,本座再來。」

  朝陽子道:「三日後,貧道仍在這七星峰頂,恭迎教主大駕。」

  藍天義回顧了藍福一眼,道:「我們走吧!」

  轉身登上較轎,在藍福等擁護之下而去。

  朝陽子一合掌,道:「送教主。」

  藍天義未再答話,小轎如飛而去。

  ***

  朝陽子目睹藍天義等離山而去,才回顧了巢南子等一眼,道:「師弟,咱們回到觀中去吧!」

  巢南子道:「小弟不想回去了。」

  朝陽子道:「你要到那裏去?」

  巢南子搖搖頭,道:「天涯海角,小弟都可安身。」

  朝陽子道:「唉!咱們回到觀中,再仔細的談談如何?」

  巢南子搖搖頭,道:「敬望掌門師兄能夠給小弟一條生路。」

  浮生子、青萍子齊聲接道:「掌門師兄,小弟等希望能夠追隨二師兄,一起離開。」

  朝陽子道:「你們當真的都要走麼?」

  巢南子、浮生子、青萍子齊聲應道:「小弟等不願淪為藍天義的爪牙。」

  朝陽子神情嚴肅,冷笑一聲,說道:「你們自覺能夠走得了麼?」

  巢南子道:「藍天義很可能在七星峰下埋伏了高手伏擊,不允許我們武當派有人能離開此地,但小弟覺著如其受命於人,濟惡助虐,倒不如戰死來得心安。」

  朝陽子仰天長嘆一聲,道:「你們可是誠心要把歷代祖師辛辛苦苦創出的基業,完全斷送,要眼看著幾百位武當弟子,全都送命在藍天義的利劍之下麼?」

  巢南子道:「小弟覺著,如其瓦全,不如玉碎,同樣是門戶覆亡,為什麼不留一個英勇之名呢?」

  朝陽子冷冷說道:「虛名誤人,於事何補,你們和我相處,竟然是對我全不瞭解。」

  巢南子也變了臉色,道:「是的,我們平日對掌門師兄,百般敬重,確實未想到你竟然是一個極端怕死的人。」

  朝陽子長嘆一聲,低聲說道:「你們可是認為師兄當真降了那藍天義麼?」

  巢南子、青萍子,對望了一眼,默然垂下頭去。

  朝陽子接道:「我只是不願眼看百多位武當弟子,身遭慘死。」

  環顧了四周的弟子一眼,低聲接道:「在那場大戰即將爆發之際,我似乎聽到一種傳音之聲,對我說,小不忍則亂大謀,如其全派被屠,不留一個活口,何不偽事降敵,以圖後起,武當派流傳數百年的基業,如若毀在你們這一代,於心何安?」

  巢南子怔了一怔,道:「有這等事,他可曾說明身份?」

  朝陽子道:「沒有,他的聲音很陌生,乃小兄生平中第一次聽到的聲音。」

  巢南子突然一欠身,合掌說道:「我們幾乎誤了師兄大事,還望掌門師兄勿怪。」

  朝陽子道:「我想那藍天義也不會就很放心的相信了咱們,必然還會有進一步控制咱們的辦法,好在我們有數日時間,還可從長計議。」

  ***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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