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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


  那瞎子缓缓说道:“人不该死,五行有救,诸位睁着眼睛的人,只怕未必有我瞎子命长。”语含玄机,隐隐间殊有所指。

  这时,两个守在车前的少年人,亦有所觉,突然一起转身,联袂而起,跃飞篷车之后,挡在路中。

  显然,两人的用心,在拦阻后面一伙人。

  一刹那,局势现着一片混乱。

  君中凤早已感觉到那关氏双刀,别有所图,但这一伙人的用心何在,却又茫然难解。

  右刀关中回顾了身后情势,低声说道:“老大动手吧!”

  右手一挥,寒光一闪,刀势快速无比地直向金翅鹏腰间斩去。

  金翅鹏一横手中亮银棍,封住门户,硬向关中刀上挡去。

  那知关中变招奇快,右碗一挫,单刀收回,紧接着决如电光石火一般,连续劈出两招。

  金翅鹏一招未变,关中已连攻三刀,迫得金翅鹏手忙脚乱,疾退出四五尺远。

  关氏双刀以左右联手,名震江湖,实则两人刀法上都有着很深的造诣,只不过联手更具威势。

  石刀关中迫退了金翅鹏,哈哈一笑,道:“就凭你这点微末之技,也敢来丢人现眼,我瞧你是有些活得不耐烦了。”

  金翅鹏实已为关中刀法震骇,本已不敢再战,但关中一番话,却又激起了他的斗志,大喝一声,挥动亮银棍重又攻上。

  他这次有了准备,亮银棍施得呼呼风生,纵劈横击,十分威猛。

  亮银棍乃是属于沉重兵刃,施展开来,招招在千斤之上,关中一时之间倒也无法应付,只好施展轻身纵跃之术,闪避金翅鹏的攻势,直待二十四招棍法施完,势道一援之际,才出手反击,唰唰唰一连三刀,迫得金翅鹏弃棍而退。

  他刀法快速,一刀斩去,直削金翅鹏双胞,如若金翅鹏不弃棍而退,双腕势非被斩断不可。

  关中手下不留情,陡然欺身而上,唰唰两刀,迫得那金翅鹏连打两个转身。

  关西低声道:“兄弟,不可伤人。”

  关中刀法恶毒,迫得那金翅鹏身子在刀光中乱转,正想下手斩下他一条右臂,听得关西之言,右手一转,刀势平平拍去,“啪”地一声,击在金翅鹏的右肘之上,紧随着飞起一脚,踢了过去,正中胯间,金翅鹏一个高大的身躯,被踢得连打了两个翻身,砰然一声,摔在地上。

  君中凤眼看那关中刀法高强,心中忽然一动,暗道:“那关西既是长兄,武功自然是较他兄弟更为高强了,我如想报父母之仇,至少也得练成关家刀法才行。”

  她心中本对关氏双刀,有了很深的戒心,但因忽然间动了向关氏双刀学武之念,警惕之心,顿时大减。

  那排在金翅鹏身后的大汉,眼看着关中出手几招,就伤了金翅鹏,心知遇上了厉害人物,一时间不知是否该出手相助,呆在那里,不知所措。

  关中双目中神光闪动,冷冷地望了几人一眼,道:“你们还不抬走你们首脑,惹得我恼了火,一个个别想留下!”

  几个大汉相互望了一眼,抬起金翅鹏如飞而去。

  就在关中出手对付金翅鹏的同时,那两个少年也同时把后面绕来的五个人打得落荒而逃。

  那两个少年,却不似关西、关中那样持重,两人联手而出,双刀齐举,不过六七合间,五个大汉,全都负伤,抱头而窜。

  君中凤见那两个少年人,出手对付强敌,手段更是干净俐落,心中对关氏双刀的武功,更是羡慕。

  这时,强敌已退,那靠在大树下的瞎子,也似在混乱之中离去,走得不知去向。

  关氏兄弟联袂而归,行到车前。

  君中凤道:“两位老前辈武功高强,刀法精妙,使晚辈大开了一次眼界。”

  关西微微一笑,道:“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贼,竟敢拦路劫物,惊动了姑娘,实叫在下等不安得很。”

  君中凤道:“老前辈言重了……”语声微微一顿,接道:“唉!如若晚辈能有两位前辈这等武功,家父母那晚也不致遭人杀害了。”

  关西哈哈一笑,道:“怎么?姑娘对咱们兄弟、师徒的武功,还很赏识么?”

  君中凤道:“晚辈敬服得五体投地了。”

  关中突然冷冷接道:“可惜咱们这武功,姑娘不能够学。”

  君中凤呆了一呆,道:“为什么?”

  关中道:“姑娘适才所见,那不过是咱们兄弟的皮毛之学,咱们兄弟最为精彩的,却是两人联手之能。”

  原来,这关氏双刀,乃是孪生兄弟,传了两个徒弟,也是一胎同生。

  君中凤心中甚感奇怪,回顾了两个少年一眼,道:“两位老前辈适才只有一人出手啊!”

  关中道:“不错,但那只怪敌人太过无用,当不得在下几招。”

  君中凤原想关氏兄弟洞悉她心中之意后,收她为徒,传授刀法,哪知关中竟一口拒绝,只好缓缓放下垂帘,坐回车中,心中暗暗忖道:“那左刀关西,为人虽然阴险一些,但对我却甚为客气友善,那关中就不同了,似是对我充满着仇恨,不知是何缘故?”

  但闻轮声辘辘,篷车又向前面行驶起来。

  君中凤望了望仰卧在车中的长兄,忽然发现那枕头旁边,放着一张白色的纸笺。

  展开白笺望去,只见上面写道:“君家大变,区区以爱莫能助为憾!冤冤相报,仇杀之因,种之于十数年前矣。令尊晚年似欲向善,隐居襄樊,不再和武林中人来往,可惜他向善之心不够坚定,又不肯抛弃那无价宝藏,仍然贪恋软尘十丈,才招致杀身之祸。关氏双刀,为人险恶,对姑娘更是别具用心,我虽然还无法洞悉彼等的阴谋用心何在,但姑娘追随两人,总是有害无益,还望早谋脱身为上。”

  下面没有署名,也没有画什么标识记号。

  君中凤看完了笺上之言,匆匆把白笺藏入怀中。

  她无法猜到这素笺是何人所写,但她却了然那人能在无人觉晓之中,把白笺送入车中,这份能耐,绝非江湖一般武师能够办到。

  君中凤虽然已知晓那关氏双刀对自己的用心难测,但又为关家刀法的奇奥吸引,动了拜师求艺之心,此刻,看过那笺上所书,又不禁心意动摇起来。

  要知她自幼不出闺门的少女,虽有一身家传武功,但在目睹父母被杀,家破人亡的悲惨际遇之下,既有恐惧、悲伤,又有着仇恨怒火,心中自然是难免悲愤交集,矛盾思想。

  突然间,马车停了下来。

  君中凤打开垂帘看去,只见马车正停在一座坟地前面,心中大感奇怪。

  正待出口喝问,突闻关中冷冷说道:“令兄只怕是不行了,此地有一片墓地,正好把他埋葬于此。”

  君中凤吃了一惊,道:“什么?我哥哥睡得正甜,怎么能把他活活埋了?”

  关中冷冷说道:“姑娘坐在令兄身边,看来还不如在下耳目灵敏了。”

  君中凤道:“你胡说,我哥哥仍然活着。”

  举世之间,她只有这一个亲人,那关中开口咒骂,她自是愤怒异常。

  关中道:“姑娘不信,不妨摸摸令兄鼻息,是否还有气息?”

  君中凤伸手按在君中平鼻尖之间,果然,不知何时,君中平早已气绝。

  这一惊非同小可,不觉哇的一声,哭了出来。

  关中冷冷说道:“姑娘不是三岁孩童,这等事哭有何用?”一伸手,抱住了君中平的尸体。

  君中凤大声喝道:“留下我哥哥,他没有死!”右手一伸,直向关中右腕抓去。

  忽然间一只手伸了过来,抓住了君中凤的婉穴,道:“姑娘请镇静,唉!人死不能复生,老朽已然尽我之能了。”

  君中凤转脸看去,只见那说话之人,正是左刀关西,左手扣住了自己脉穴,让关中抱走了哥哥的尸体,口中却故作叹息,心下更是恼怒,厉声喝道:“你用的什么药,毒死了我哥哥!”

  关西左手五指一收,君中凤登时感觉到半身麻木。然后,右手杨挥,点了君中凤两处穴道,缓缓说道:“七绝魔剑之下,从未有逃生之人,令兄虽然当场未死,但伤势实已很重,难再去撑下去了,老朽看过他伤势之后,已知他难再活下去。”

  君中凤虽然被点了两处穴道,只是身不能动,哑穴并未被点,当下接道:“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?”

  关西道:“老朽怕姑娘太过伤心,故而隐忍未言,而且,亦想尽我心力以挽救他的性命。”

  君中凤哭道:“你胡说,明明是你下毒害死了我的哥哥。”

  关西叹息一声,道:“姑娘不可血口喷人,老朽为什么要害他?”

  此人老奸巨滑,经验是何等丰富,君中凤被他反话得一时不知如何回答,呆了良久,道:“娟姑娘说过伤势虽重,绝不致命。”

  关西道:“那丫头和那白衣凶手,同是一起之人,你如何能够信她?”

  只见关中大步行了回来,望了君中凤道:“令兄尸体,已经埋葬,姑娘可以放心了。”

  放下车帘,篷车又向前行去。

  君中凤穴道被点,身不能动,大声喝道:“停车,我要去看看哥哥埋葬在何处?”说到最后几个字时,简直是放声大哭。

  但那奔行的马车,却是不肯停下,她双臂双腿,都不能够伸动,只有放声呼叫之声,但那关氏双刀,对她的凄厉呼叫之声,却似有如不闻。

  马车愈行愈快,君中凤那凄厉的呼叫之声,也是愈来愈大,声声令人断肠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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