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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七


  一人帶頭,緊接著很多人站了起來在那執筆老人處留下姓名,魚貫向殿後行去。慕容雲笙暗中點數,一陣工夫,已有三十餘人,行入殿後。但仍有大部分人,坐在原地不動。

  唐玲目光轉動,掃掠了端坐在殿中的群豪一眼,緩緩說道:「諸位,都不願入我『飄花門』嗎?」只見一個年約六旬的老者,站了起來,道:「姑娘適才說過,如果我等不加入飄花門,姑娘亦不勉強,不知是真是假?」唐玲道:「自然是當真了。」

  那老者道:「這些人既是坐著不動,自然不願捲入江湖紛爭之中,還望姑娘履行諾言,放我等離開。」唐玲點點頭,道:「如是諸位都有心,我等決不勉強,不過,有幾句話,我不得不先行說個明白。」那老者道:「我等洗耳恭聽。」

  唐玲道:「諸位接得花令,如限赴約而來,只怕此事早已為三聖門中知曉,恐怕三聖門中人,不肯放過諸位。」果然,這幾句話發生了極大的力量,又有十餘人站了起來,留下姓名,行入殿後。餘下的仍然靜坐不動。

  唐玲舉手一揮,道:「打開殿門。」但聞一個嬌脆的聲音應了一聲,殿門應聲而開。唐玲道:「不願留此之人,請把花令放在殿外的木案之上,各自回家去吧。」

  那老人輕輕咳了一聲,道:「目下江湖上情勢紛亂,很多潔身自保的人,盡量逃避江湖紛爭,仍難免有罹慘禍,投入『飄花門』,是福是禍,很難作個論斷。」語聲一頓,接道:「不過,老朽年紀已大,生死已然置之度外,希望能終老田園,縱然要死,也望能埋骨桑梓,如何自處,諸位自作考慮,老朽要先走一步了。」大步出殿而去。

  這老人一走,立時有很多人追隨其身後,向外行去。慕容雲笙冷眼旁觀,只見數十人出殿而去,但卻仍有十餘人,留在大殿之上,顯是不知所措,難作決定,不禁微微一笑,暗道:眾生形相,各有不同。突然覺著兩道冷森的目光,直逼過來,不禁轉眼瞧去。

  只見那盯注在自己臉上的人,正是齊麗兒,不禁心頭一震,暗道:「這丫頭目如冷電一般,炯炯逼人,顯是內功有著很深的造詣,上次見她時,我竟然一點也瞧不出來。」

  只見齊麗兒兩道目光,停頓在自己身上,久久不離開去。慕容雲笙霍然警覺,急急站起了身子。原來,大殿中所有的人,都已站了起來,只有自己一人,還坐著未站起來。顯然,這過度的沉著,引起了那齊麗兒對他的懷疑,慕容雲笙站起身子後,雖故意在人群中穿插,但仍然不時發覺齊麗兒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轉動。

  只見大殿中人數愈來愈少,又有數人出殿而去,也有數人投入飄花門中走入後殿。慕容雲笙心知已無法再拖延下去,必須極快的決定行止,如再拖延下去,勢必要露出破綻。

  離開這裡,只要出殿而去,縱然那齊麗兒心中有些懷疑,也不致破例的趕出殿外,那是萬無一失了,但卻又不知這些人行入後殿中談些什麼,進入後殿瞧瞧,才能知曉飄花門中真正的隱祕。

  他生性好強,略一沉吟之後,舉步向殿後行去。那舉筆老人一橫身,低聲說道:「報上名來。」慕容雲笙早已想好了假名,隨口應道:「常三峰。」那老人在簿上記下了名,退一步,讓開了去路。慕容雲笙舉步向前行去。

  從來未問事的齊麗兒,突然說道:「常英雄。」慕容雲笙已經行過了齊麗兒,聞名停了下來,道:「姑娘有何吩咐?」齊麗兒道:「壯士可否把你的花令,給我看看?」慕容雲笙也不多言,緩緩把花令遞了過去。

  麗兒接過花令,看了一陣,淡淡一笑,道:「常英雄何處來?」一面把花令交還慕容雲笙。慕容雲笙似是未料到她多此一問,不禁一怔,道:「曹州府。」齊麗兒道:「嗯,辛苦了。」

  慕容雲笙接過了花令,行入殿後,只見燭光輝煌,果然已擺著很多桌椅。入殿英雄,三五成群的圍坐一桌,低聲交談。慕容雲笙目光四顧,全場中不見有一個飄花門中人,心中奇道:難道那飄花令主,有意的要使他這些來自不同地方的人,先行結識,故意不派人主持。

  這奇怪的情勢,激起了慕容雲笙的好奇之心,暗道:這情形撲朔迷離,倒要看個明白不可。心念一轉,緩步行到一張桌位之上,坐了下來。

  只見一個身著黃衫的老者,緩步行了過來,一抱拳,低聲說:「兄臺貴姓?」慕容雲笙道:「兄弟姓常。」黃衫老者道:「老漢江士英。」慕容雲笙道:「原來是江兄,請坐,請坐。」

  黃衫老者一笑,緊旁慕容雲笙身側坐下,道:「常兄從哪裡來?」慕容雲笙道:「兄弟由曹州府來。」黃衫老者道:「老漢由襄陽府來。」

  慕容雲笙道:「兄弟閱歷不豐,見聞不廣,對飄花門中事,一無所知。」黃衫老者嘆息一聲,道:「老漢聽說那花令主人,是一位姑娘,但不知傳言是真是假。」

  慕容雲笙心中暗笑道:那是千真萬確。口中卻應道:「這個,兄弟就不清楚了。」黃衫老者正待接言,突聞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,說道:「諸位請隨便入席,隨便交談,酒菜就要上席了。」

  慕容雲笙轉眼看去,只見那說話之人,正是齊麗兒。心中暗道:看來這齊麗兒的身分,不在那唐玲之下。管事不少。

  這時,唐玲和兩個老者,也都退了回來,想來那殿中事,已然結束。只見唐玲、齊麗兒和兩個老人,圍在一桌坐下。片刻後,酒菜送上,佳餚擺滿一桌。大約是群豪心中都有畏懼,酒菜送上,竟是無人舉杯、動筷。

  齊麗兒站起身子,舉杯說道:「此刻正是用飯之時,諸位腹中,想有些飢餓了,不要客氣,儘管動筷,賤妾先敬諸位一杯。」舉杯就脣,一飲而盡。

  慕容雲笙看四周群豪,都舉酒杯,只好也舉起杯子。這些江湖豪雄,吃了兩杯酒,豪氣漸生,立時下筷如飛,杯到酒乾。飄花門準備的酒菜,極為豐盛,川流不息的送了上來,而且大都是山珍海味,名貴之物。慕容雲笙一直有著戒心,不敢吃菜喝酒。

  突然間,幽香撲鼻,齊麗兒已然無聲無息的到了身側,端起慕容雲笙面前酒杯,道:「常英雄酒冷了,該換杯熱的。」舉杯飲乾,執壺新斟了一杯,放在慕容雲笙的面前。

  慕容雲笙望望面前的酒杯,又望望齊麗兒,道:「姑娘可是要在下喝了這杯酒嗎?」齊麗兒道:「你遲遲不肯喝下這杯酒,想來,定然是對這杯中之酒,有所懷疑了。」慕容雲笙道:「在下向不善飲,並非是對酒動疑。」

  齊麗兒溫柔的說道:「喝一杯吧!就算你不會喝酒,喝一杯,也不會醉。」慕容雲笙道:「好,姑娘的盛情,在下是卻之不恭。」端起面前的酒杯,一飲而盡。

  齊麗兒婿然一笑,道:「多謝賞臉。」緩步行向另一張桌面之前。齊麗兒人極美麗,笑語如珠,每行到一張木桌面之前,立時引起了滿桌笑聲。

 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:我上次見她之前,看她瑞莊嚴肅,想不到此番相見,竟似變了一個人般,這般伶口俐舌,擅於應對。

  這時,滿室豪客,都喝的帶了幾分酒意,齊麗兒走了一周之後,立時,引起了酒興高潮。但聞呼喝之聲,響徹全場。

  慕容雲笙眼看全場,酒興甚濃。心中大為奇怪,暗道:「這飄花門不知在搗什麼鬼,難道這些人大吃大喝一場,就算加入了飄花門嗎?」

  齊麗兒似是對慕容雲笙特別注意,兩道目光不時投注到慕容雲笙的身上。慕容雲笙心中一動,暗道:看來,齊麗兒似是已對我動疑?如若再無變化,我似是可以離開這裡了。心念一轉,緩緩站起身子,向外行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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