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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五


  只見蛇娘子右手揮動,拍活了慕容雲笙右肩穴道,緩緩說道:「你知道我為什麼拍活了你的穴道嗎?」慕容雲笙道:「不知道。」蛇娘子道:「因為我不想讓你死。」慕容雲笙心中已然有些明白,但卻故作不知,問道:「什麼事啊?」

  蛇娘子沉吟了一陣,不正面答覆慕容雲笙的問話,轉口說道:「從現在起,你隨時隨地有死亡的危險。」慕容雲笙故作不解地問道:「可是因為在下難得護法信任之故?」他穴道已解,膽氣頓壯,心中早已拿定主意,無論如何不再讓她點中自己穴道,聽受擺佈,說話也膽大許多。

  蛇娘子淡淡一笑,道:「我不信任你,早就殺了你,哪裡還留你活到現在。從此刻起,你要時時小心暗算。」慕容雲笙道:「什麼人暗算在下?」

  蛇娘子一蹙柳眉兒,道:「金蜂客,他養有一種毒蜂,名叫五毒金蜂,不知曉那毒蜂產地,但牠卻惡毒無比,而且那毒蜂,為一種特殊的方法指引,可以隨心所欲的傷人,只要被牠蟄中,除了金蜂客隨身所帶的獨門解藥之外,別無可救之法。」

 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:「毒蜂傷人,隨時可至,那是防不勝防了。」

  但聞蛇娘子道:「防範之法,只有處處小心,唯一的徵候,就是那毒蜂飛行時的嗡嗡之聲,強過一般蜜蜂,只要心存警覺,處處謹慎,並非是不能預防──」慕容雲笙心中暗道:「想這蛇娘子和那金峰客長年相處,也許知曉對付那五毒金蜂的法子,怎生讓她在不知不覺中講出來才好。」心中念轉,口中卻說道:「難道除此之外,就無法對付五毒金蜂了嗎?」

  蛇娘子不理慕容雲笙的問話,側耳靜聽了一陣,道:「有,不過,我不能告訴你。」慕容雲笙嘆道:「那金蜂客既然存下了殺我之心,那金蜂又是很難防備,護法如不告訴我對付之法,在下豈不是隨時都有性命之憂嗎?」

  蛇娘子微微一笑,道:「有一個法子,可使你逃避死亡。」慕容雲笙道:「尚祈賜示。」蛇娘子道:「緊跟我身側行動,寸步不離。」

 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:「這女人雖然妖媚淫蕩,但仍是頗有心機,看來,她對我仍存有戒備之心。」

  只見蛇娘子舉手埋了一下頭上的長髮,緩緩說道:「今夜要委屈你在我房中坐上一宵了。」

  慕容雲笙暗道:「那金峰客如若隱在暗中,待我離此之後,在黑夜中放出毒蜂,那是很難逃過了,只要我心中坦然,坐此一宵,有何不可。」

  蛇娘子不聞慕容雲笙回答之言,又道:「你如不願留此,我也不勉強你了。」慕容雲笙穴道已解,武功盡復,想到必要時,盡可放手和這蛇娘子一拼,心中畏懼大為減少,兩害相權,接口說道:「在下極願留此。」蛇娘子淡淡一笑,道:「看來你也很怕死。」慕容雲笙道:「螻蟻尚且貪生,何況在下是人。」

  蛇娘子脫去長袍,緩緩登上木榻,笑道:「十數年來你是我所見過第一不為女色所動之人──」慕容雲笙道:「護法誇獎了。」蛇娘子拍拍木榻,道:「你敢坐過來嗎?」

  慕容雲笙看她膚若凝脂,撩人旖念,加上那盈盈媚笑,實是極盡誘惑能事,如是坐在榻上和她肌膚相親,只怕自己也難自制,當下沉吟不答。

  只聽蛇娘子說道:「你如自知缺乏定力,那就不用過來。」慕容雲笙為她言語所激,一挺胸,緩緩說道:「在下自信,還能自制。」舉步行了過去。

  蛇娘子拂拂秀髮,道:「我相信,不過,此刻我已無強你就範之心了。」她突然抱起綾被,蓋起玉體,道:「唉,坐下來,咱們好好談談。」

  慕容雲笙發覺她突然間端莊了許多,心中暗道:「這女人當真是變化多端,叫人難測。」暗中運氣戒備,人卻緩步行了過去。

  但聞蛇娘子接道:「你很君子,我如要你和我同榻,你定然是不肯了。我把這木榻讓給你一人如何?」慕容雲笙急急搖手,道:「這宅院廣大,房間甚多,瓜田李下,孤男寡女,同室而臥,只怕是難免落人話柄,在下還是別居一室的好。」

  蛇娘子道:「不是我不放你,實是因為此刻你處境太過危險了。」慕容雲笙道:「什麼危險?」蛇娘子道:「因為那金蜂客已動了殺你之念,你如離開我而去,叫我如何放心!」

  慕容雲笙聽她說的十分多情,心中暗道:「這女人真真假假,很難預料,我如庸人自擾,那豈不是自找苦吃,不用把她放在心上就是。」心中念轉,口中卻說道:「那要在下如何?」

  蛇娘子道:「你既不肯和我同榻,又不肯獨佔此榻,我又不放心讓你一人離此,你說應該怎麼才好?」慕容雲笙道:「在下就在這地上坐息一宵,也是一樣。」蛇娘子道:「看來只有如此了。」

  慕容雲笙緩緩走向室中一角,盤膝坐了下去,閉上雙目,運氣調息。蛇娘子舉手一揮,熄去案上火燭,室中陡然間黑了下來。慕容雲笙暗中戒備,防那蛇娘子藉暗施展手腳。哪知事情大出摹容雲笙的意料之外,直待天色大亮,那蛇娘子竟然是仍無動靜。

  這時,天色透入,室中景物,又已清晰可見。細看那蛇娘子,面壁而臥,似是仍在熟睡未醒。慕容雲笙站起身子,輕步行到室門口處,輕輕打開室門。

  只見身著青衣的金蜂客,手中提著黑布垂遮的蜂籠,當門而立。慕容雲笙料不到他竟然直挺挺的站在門口,陡然之間,嚇了一跳,疾快的向後退了兩步。金蜂客臉上木然,毫無表情,叫人測不出他是喜是怒。慕容雲笙定定神,道:「閣下在這裡站了一夜嗎?」金蜂客冷漠地說道:「不勞關心。」

  慕容雲笙碰了一個軟釘子,心中有些惱火。但他心知此刻處境,只有忍耐為上,當下淡淡一笑,道:「閣下有什麼事,只管請進。」身子一側,想跨出室門。

  哪知金蜂客微一移動身子,把整個室門堵住,冷笑一聲,道:「去叫醒梁護法。」慕容雲笙一時間,聽不懂他話中之意,茫然說道:「誰是梁護法?」

  蛇娘子一躍而起,接道:「我──」她為人放浪形骸,甚少顧忌,不理會兩個大男人站在門口,我行我素的穿上了衣服,行下木榻道:「金蜂客有何見教?」

  金蜂客仍是一臉木然神情,緩緩說道:「李宗琪已然查出那女兒幫在江州的宿住之地,特來請命。」

  蛇娘子道:「你先去廳中等候,我立刻就去。」

  金蜂客不再說話,轉身急步而去。

  蛇娘子緩步行到慕容雲笙身側,嬌聲笑道:「怎麼樣?」慕容雲笙道:「什麼事?」蛇娘子道:「那金蜂客的神情,是否很可怕?」慕容雲笙道:「在下覺著他不似一張活人臉。」

  蛇娘子淡淡一笑,道:「他習練一種武功,名叫殭奇功,那武功練到一定的程度,就變成了那等木然神情,看上去活似一具殭屍。」慕容雲笙道:「原來如此,我還認為他對我不喜之故。」

  蛇娘子道:「等我片刻,我更衣梳洗一下,咱們一起到廳中去吧。」

  慕容雲笙道:「在下室外等候。」

  蛇娘子梳洗甚快,片刻工夫,已然換著一身勁裝而出,笑對慕容雲笙道:「你緊隨我身就是,別多講話。」

  慕容雲笙點頭應道:「在下遵命。」

  蛇娘子舉步而行,直向廳中行去。

  慕容雲笙亦步亦趨,緊隨在蛇娘子的身後而行。

  兩人步入大廳,只見飛鈸和尚、李宗琪、張文波等早已在廳中等候。

  李宗琪兩道目光,盯注在慕容雲笙的臉上,瞧了一陣,才欠身對蛇娘子一禮,道:「屬下幸未辱命,已然查出那女兒幫的住宿之地。」

  蛇娘子冷笑一聲,道:「何以這宅院僱請女婢,大都是女兒幫中人物,你是否知曉呢?」

  李宗琪望了張文波一眼,道:「張舵主通知屬下過晚,一時間籌備不及,致被女兒幫中人混了進來,屬下迎接到三位護法之後,心中亦生警覺,因此,昨夜出動了全部青衫劍手,圍守在這宅院四周,兩個逃出宅院的女婢,都已被屬下搏殺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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