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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六


  慕容雲笙道:「好!我散去內腑功力,使那藥物化開,如若有其他不適之感,我決不甘心忍受,必然要和你拼命。」

  白髮老人笑道:「你要和老夫拼命,那不是飛蛾撲火,自取死亡嗎?」

  慕容雲笙道:「我寧願死在掌下,也不願忍受那毒藥發作的痛苦。」

  白髮老人哈哈一笑,道:「其實老夫不用和你多費口舌,那毒丸恐怕早已經在你內腑化去了,此刻你已經毒滲內腑。」

  慕容雲笙搖搖頭,道:「沒有,在下自信那毒丸尚未化去。」

  白髮老人陰沉一笑,道:「你可是把藥丸吐了出來?」

  慕容雲笙道:「不能,在下只能運氣把毒性逼在一隅。」

  白髮老人道:「這就是了,你既然無法把那藥丸吐出,那毒丸勢必要在你腹中化去,那只是時間上的早晚而已。」

 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:「這人老奸巨滑,不知是否說的真實之言。」當下說道:「在下如若能控制一刻時光,就設法拖延一刻。」

  白髮老人冷笑一聲,不再理會那慕容雲笙,卻跛著一條腿,在室中來回踱著方步。

  慕容雲笙緩緩走到西廂一角,盤膝坐了下去。他雖然沒有食用藥物,但此刻卻不得不裝成極力和腹內毒藥抗拒的樣子,盤膝坐在地上,運氣調息。

  那白髮老人心中似是有著很急的事情,來回在室中走來走去。

  慕容雲笙雖然坐著運氣調息,但大部精神卻在聽著那老人的舉動,忽然間,步履聲停了下來,立時提高了驚覺。睜眼看去,只見那白髮老人當門而立,神色嚴肅,雙手合十,似是在等待什麼一般。

  慕容雲笙只瞧的大為奇怪,心中暗道:「這人不知在搞什麼鬼。」心念轉動之間,突聞那白髮老人一字一句的沉聲說道:「江州分堂主張文波,恭接聖諭。」

  慕容雲笙只聽得心中大感奇怪,暗道:「那門外明明無人,哪來的聖諭可接。」念頭還未轉完,一陣鳥羽劃空之聲,一個白色巨鴿飛入室中,在張文波頭上繞飛盤旋。

  張文波合在胸前雙掌,平平伸了出去。那巨鴿白羽如雪,十分可愛,雙翅一合,熟練的落在張文波左掌之上。張文波神態恭敬,好像很怕得罪了那白鴿一般,右手小心翼翼的從那白鴿右翅之下,取下一個竹筒,拔開木塞,抽出一卷白紙,恭恭敬敬的放入袋中,右手托在左手之下,把那白鴿送出室外。只見那白鴿一昂首,展開雙翼,破空飛去。

  張文波目送那白鴿去遠,才緩緩退回室中,展開白箋,就窗前展開閱讀。慕容雲笙暗中注意他的神情,只見他不時皺起眉頭,顯然那來函之中,並非說的什麼開心之事。張文波看完了那白箋之後,又緩緩疊折整齊,放入袋中,一臉焦急之容,縱身一躍,飛出室外。

  慕容雲笙眼看他飛躍出室,倒不知如何才對。此刻自然是從容脫身的機會,但自己,卻不能走。想了一陣,仰身躺了下去,暗道:「不論如何,我既然中了毒,躺下去總是不錯。」

  足足等候了一頓飯工夫之久,才見人影一閃,一人躍入室中。

  慕容雲笙轉眼看去,只見來人竟然是李宗琪。

  李宗琪神色亦極凝重,似是心中亦有著什麼大事,目光一轉,望了慕容雲笙,道:「張老哪裡去了?」

  慕容雲笙搖搖頭,道:「不知道,我毒性發作,快要死了。」

  李宗琪冷笑一聲,道:「這毒丸不會毒死人,你死不了。」

  慕容雲笙道:「我頭疼的厲害。」

  李宗琪雙目凝注在慕容雲笙的臉上,瞧了一陣,輕輕嘆息一聲,道:「你當真是丐幫中人嗎?」

  慕容雲笙道:「不錯。」

  李宗琪望望天色,道:「再過一個時辰,你頭疼就可以好了。不過,你將逐漸的忘記了過去。」

  慕容雲笙聽他說的和張文波一樣,大約是不會錯了,當下接道:「當真是不會死嗎?」

  李宗琪一皺眉頭,道:「你很怕死是嗎?」

  慕容雲笙反問道:「難道你不怕死?」

  李宗琪道:「我也怕死,不過,不像你閣下怕的這樣厲害。一個人一生中固然只能死一次,但不得不死時,也要硬著頭皮去死。你們丐幫向以忠義相傳,但閣下不但毫無忠義的氣質,而且一付貪生怕死之相,簡直毫無骨氣。」

  慕容雲笙心中暗暗讚道:「罵得好,這人雖然與敵為伍,但卻不失英雄氣度。」

  李宗琪久久不聞慕容雲笙講話,冷笑一聲,接道:「不過再過一個時辰,你就不會怕死了。」

  慕容雲笙道:「為什麼?」

  李宗其道:「因為你服下那藥物之後,要變的十分蠢呆,不知死亡之可怕。哼!像你這種貪生怕死的人,服用這種藥物,那是藥盡其用,那丐幫幫主在武林聲名甚著,豪氣、膽識,不輸九大門派掌門人,我不知他如何會選上了你這種人──」

  慕容雲笙接道:「在下亦有對敝幫幫主不滿之處。」

  李宗琪道:「有這等事,閣下有何不滿?」

  慕容雲笙道:「江湖上都說敝幫幫主豪氣干雲,但他卻有一件事,不敢過問。」

  李宗琪道:「什麼事?」

  慕容雲笙道:「慕容長青之事。」

  李宗琪一皺眉頭,道:「慕容長青的事,豈是你丐幫能管得的嗎?」

 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:「我如再和他辯論下去,固然可以知曉一些內情,但恐怕要引起他的懷疑。那張文波恐怕也將回來,何不裝作藥毒發作,無法支持,來日方長,不怕探不出內情來。」心念一轉,伸手按在頂門之上,道:「在下頭疼死了。」

  李宗琪冷笑一聲,道:「那是藥毒發作之徵,再過一頓飯的工夫,你就可以變成一位不畏死亡的豪壯之士了,恭喜啊,恭喜!」言罷,不再理會慕容雲笙,大步行到西廂一角,盤膝坐了下去。

  慕容雲笙暗忖道:「看來,他對我似是極為卑視。」雙手抱頭,倚壁而坐。

  一盞熱茶之後,突聞木門大震,張文波急急奔了進來。李宗琪緩緩站起身子,欠身一禮,道:「張老可曾追到了敵人嗎?」

  張文波搖搖頭,反問道:「你呢?你緊隨強敵身後而出,應該追上那人才是?」

  李宗琪道:「屬下慚愧,出門時倒是瞧到一條人影,但屬下苦追數里之遙,不但未能追上那人,反而把強敵給追失去了蹤影。」

  張文波冷一聲,道:「你看到那人背影了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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