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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


  阴怪奇道:“兄台为何不容我们兄弟在此避雨?”

  蓝衫人道:“两位在武林中的声名太坏,反复无常,私德败坏,人所不耻,不配和在下同在一室避雨。”

  这几句话,说的刻薄至极,阴阳二怪脸皮虽厚,也有些面红耳赤,阳怪突然站起,怒声说道:“咱们和兄台往日无怨,近日无仇,兄台这等羞辱我们兄弟,不知是何用心?”那蓝衫人冷冷地说道:“两位如若再不走,在下只好动手赶两位出去了。”

  阴怪站起,右手已握住了刀把,但却被阳怪伸手抓住了手腕,急步奔出茅舍。刘五成眼看那阴阳二怪,被蓝衫人撵了出去,心中暗道:“这一次定要撵我了,何不借机先走。”心念一转,站起身子,向外行去。但闻那蓝衫人叫道:“兄台慢走。”

  刘五成吃了一惊,道:“什么事?”

  蓝衫人道:“室外风雨未住,兄台何不多留一下,以避风雨。”

  刘五成暗道:“要糟,这人不知是何用心。撵走阴阳二怪,却要强自把我留下。”心中念头转动,人却停下脚步,回头说道:“外面风雨已停,兄台盛情,在下心领了。”

  那蓝衫人微微一笑,道:“阴阳二怪在江湖上声名太坏,对付此等人物,自是不用替他留什么面子。”

  刘五成道:“在下,在下──”一时间,想不出适当措词,半晌讲不出个所以然来。那蓝衫人微微一笑,道:“兄台和阴阳二怪自不可同日而语。”语声微微一顿,接道:“如若在下的记忆不错,今宵咱们已经见过面了。”

  刘五成道:“在下有幸,能得一睹阁下的不凡身手。”

  蓝衫人望了室外一眼,风雨虽然已小,但仍未停歇,缓缓说道:“兄台请坐吧,在下还有事请教。”

  刘五成只好坐了下去,说道:“兄台有何指教,在下洗耳恭听。”

  那站着的蓝衫人回顾了倚壁而坐的蓝衫人一眼,缓缓说道:“咱们在慕容长青墓前相见之时,似乎是有一位姑娘和兄台同行,是吗?”

  刘五成道:“不错,不过,那位姑娘已然听从兄台劝告,离开江州。”

  那蓝衫人沉吟了一阵,道:“恕在下问一句不当之言,那位姑娘和兄台如何称呼?”

  刘五成心中暗道:“他这般盘根究底,不知是何用意。”口里却应道:“说来兄台也许不信,在下和那位姑娘是萍水相逢──”蓝衫人剑眉耸动,星目眨动了几下,道:“萍水相逢,实是叫人难信──”刘五成正待分辩,那蓝衫人又抢先接道:“兄台既不愿说,兄弟也只好不问了──”

  微微一停,又道:“兄台及那位姑娘,和那慕容长青墓有何关系?为何要到慕容长青墓前致奠。”

  刘五成呆了一呆道:“那慕容长青乃天下知名英雄,人人敬仰,在下晚生几年,无缘见那慕容长青之面,到他墓前奠拜一番,岂是不该。”

  那蓝衫人怔了一怔,道:“你只是为了敬慕那慕容长青的为人吗?”

  刘五成道:“不错──”那蓝衫人接道:“那墓前凶险无比,你不怕死吗?”

  刘五成道:“数十位武林前辈,都死在那慕容长青的墓前,区区纵然死在墓前,那也是死而无憾了。”

  那蓝衫人先是一怔,继而淡淡一笑,道:“阁下很有豪气。”

  刘五成道:“在下如无一点视死如归的豪气,也不会在重伤之后,再去那慕容长青的墓前祭奠了。”

  那蓝衫人年纪虽然不大,但却有超越他年龄甚多的稳健和深沉,虽然刘五成的话使他十分惊讶,但他仍然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变化,藉一阵沉默,使激动的心情逐渐的平复下来,缓缓说道:“兄台伤在何人手中?”刘五成道:“马雄飞的五毒掌下。”

  蓝衫人平静地说道:“马雄飞五毒掌毒素强烈,中人之后,很少有救,兄台竟然能够不死,那足见功力的深厚了。”

  刘五成心中暗道了两声惭愧,说道:“在下虽然得人疗救,但至今奇毒尚未全除──”那坐着的蓝衫人突然站了起来,探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,倒出一粒丹丸,托在掌心,行了过来,说道:“兄台,请相信在下,服下这一粒丹丸,此丹不但可除余毒,就是对兄台的功力,亦有帮助。”

  说完,恭恭敬敬,把丹丸送到刘五成的面前。这突然的关怀举动,使刘五成有些受宠若惊,呆呆的站在那里,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。那蓝衫人轻轻叹息一声,道:“萍水相逢,素昧生平,自是难怪兄台心有所疑,何况江湖险诈,防不胜防──”探手入怀,又摸出玉瓶,倒出了一粒丹丸,接道:“兄台请任取一粒。”

  刘五成心中似有千言万语要说,但却又觉着无从说起,缓缓伸出手去,取了一粒丹丸。那蓝衫人把余下的一粒丹丸,当先吞入口中,道:“兄台此刻可以信任兄弟了吧。”

  刘五成张口吞下手中丹丸,说道:“兄台误会了。在下并非怀疑兄台,实是有些受宠若惊,听兄台口气,这丹丸极为珍贵,在下和兄台偶然相逢,骤以灵丹相赠──”那蓝衫人淡淡一笑,接道:“兄台和那慕容长青从不相识,却肯甘冒生死之险,两度到那墓前奠拜,这份英雄气度,是何等的豪壮,区区一粒丹丸,算得什么。”

  刘五成心中一动,暗道:“原来他是为了此事赠我灵丹,这么说来,他和那慕容长青定然有着很深渊源了,正面问他,必不肯说,不如设词相诱,或可听出一些眉目──”心念一转,缓缓说道:“那不同,那慕容长青乃天下知名英雄,武林中对他崇敬之人何止千万,但区区不过一个无名小卒。”

  那蓝衫人长长叹息一声道:“兄台虽然不是名满江湖的大侠高人,但那自诩大侠、高人,却未必有兄台这等气度、豪气,令人肃然生敬。”

  刘五成心中忖道:“他言谈小心,似有避讳,看来不用单刀直入的方法,也许无法问出点头绪了──”心念一转,轻轻叹了一声,道:“阁下赠丹于我,只为了我冒生命之险,在那慕容长青的墓前奠拜吗?”

  那蓝衫人沉吟了一阵,道:“在下对慕容大侠的为人,敬佩无比,和兄台观感相同,芸芸众生,难求知己一人,但凭此点,已使在下生出敬赠灵丹之心了。”

  刘五成心中暗道:“只怕这一点相同之感,还不足构成你赠丹之心。”口中却说道:“承阁下相赐灵丹,除我余毒,在下是感激不尽,在下还未请教兄台姓名。”那蓝衫人突然一皱眉头,道:“兄弟姓名──”那黑衣少年突然插口打断了蓝衫人之言,说道:“公子,风雨已小,咱们该赶路了。”

  蓝衫人正为难间,听得此言,立时接口说道:“不错,咱们该走了。”

  那黑衣少年已经拿起地上的包袱,大步出门而去。那蓝衫人举手一拱,道:“兄弟高名上姓,不知可否见告。”

  刘五成心中暗道:“好啊!你不肯告诉我姓名,倒要先行问起我的姓名来了。”

  当下说道:“在下刘五成。”

  那黑衣少年已然跨出了茅屋大门,蓝衫人紧随身后而出,道:“来日方长,日后或有和刘兄重聚之日,届时再当剪烛夜话,奉告区区姓名。”

  话说完,人已走的踪影不见。刘五成望着那蓝衫人的背影,喃喃自语道:“只为了我曾到那慕容长青的墓前奠拜过,他就肯以灵丹相赠,这份情面,决不是为了我刘某人了,定然是为了那慕容长青──”只听一个冷漠的声音,接道:“不错,他是为了慕容长青。”

  刘五成霍然警觉,才想到这茅舍中还有一位蓝衫人。回目望去,只见那蓝衫人一脸肃穆之色,双目凝注着自己,心中暗道:“这人喜怒难测,武功又高得出奇,留在这里有害无益,不如早些告辞为上。”

  当下一抱拳,道:“风雨已小,在下也要赶路了。”

  那蓝衫人冷冷说道:“此刻走吗?危险的很!”

  刘五成奇道:“什么危险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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