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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五


  阿横、阿保在哪里,没人知道,小文也不清楚,不过,他们就在刑部附近,除了程小蝶、小文、小雅之外,别人也无法招呼他们现身。

  “只是一件杀人盗宝的命案。”小雅道:“深入追究,竟是如此的复杂。”

  “因为,他不是普通人,是富可敌国的言侍郎。”程小蝶道:“再加上他广博的学问,能识玉,也知药,善于算计,精于匿藏,不发生这件命案,有谁知言侍郎如此富有。”

  “小姐,我就想不通啊!”小雅道:“他收那么多奇玉,单是一个避毒蟾蜍,只要泄漏出去,都足以要他的命,他一定也明白这个道理,为什么不请些高人保缥呢?”

  “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!”

  程小蝶接着又道:“保镖的知道了这些秘密,也会兴起贪念,一样会盗宝杀人,可能杀他的,就是他最好的朋友,为一块青苗玉下手杀友了。”

  小雅点点头,道:“他种了很多药物在花园中,就不是一般研读医道了,而是在作些试验了。”

  “对,言侍郎身上的秘密太多了,表面上瞧不出一点破绽的家庭,夫妇早已恩断情绝了。”程小蝶道:“花园中种药物,也是一着奇招,谁会想得到呢?这个人不简单,我相信他有保护自己的计划,只可惜还未及完成。”

  小雅道:“如此一个聪明多才的人,死了是不是有点可惜。”

  “如没有发生这件命案。”程小蝶道:“十年后,世间可能又多了一家万宝斋,也可能是刑部追捕的人……”

  张百通带着一位嬷嬷,两个丫头行入了大厅。

  两个丫头都在二十上下,嬷嬷也不过三十四五的人。

  张百通安排三人入了座,立刻退了出去,两个随行的捕快,这次没有跟进来。

  这地方有茶、有糖、有瓜子,哪里象审问人犯的地方,简直如招待朋友,所以,三个人也没有惊怕的感觉。

  “哪一位是侍候言大人的?”

  程小蝶目光在两个丫头的脸上转,发觉她们虽然不是很漂亮,但二十岁的大姑娘,全身充满青春气息,并未因坐了几天牢,有所憔悴,这一点使程小蝶很愉快,证明了她们未受虐待。

  “小婢文芳。”坐在右侧的丫头道:“负责打扫南书房,奉侍言大人酒饭、茶水。”

  程小蝶点点头,道:“可是你到厨房取得酒菜、茶水,送入书房?”

  “由男仆送到南书房庭院的月洞门外。”文芳道:“小婢再接下送入书房。”

  “言大人生前进餐时,是一人独吃呢?”小雅道:“还是有人陪他?”

  “大都由索喜陪同进餐。”文芳道:“小婢从未得此荣宠,但却负责收拾碗筷。”言来若有不平。

  小雅笑一笑,道:“南书房中只有你们主婢三人吗?”

  “是!”文芳道:“主人上朝,或因事外出,只有我和素喜两个人了。”

  “你对素喜知道多少?”小雅道:“不要急,慢慢地想想,记住,不能说谎,也不能说错。”

  文芳凝神思索了一阵,道:“素喜为人,表面随和,骨子里却很高傲,又得大人宠爱,名份虽和小婢一样,事实上,小婢连她也要侍候。”

  “原来如此,可真是委屈你了。”小雅道:“素喜也把你呼来喝去吗?”

  “那倒不会。”文芳道:“她只要瞄我一眼,我就尽快动手了,南书房的事情不算多,不很忙,也不累人,只是心中有点不服,同是丫头,素喜却有小姐命,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哪!”

  “可能她比你更辛苦?”小雅道:“侍候言侍郎的生活起居,还要陪他吃饭喝酒,不会比你轻松嘛!”

  “说的也是。”文芳道:“这样想一想心中就平静了,我和素喜相处近年,就在一种妒嫉、畏惧中过来……”

  “慢慢慢!”小雅道:“你妒嫉,我们明白,但畏惧由何而生呢?素喜骂过你,还是打过你?”

  “不用打骂了,只要她一瞪眼,就吓得我腿软了,哪里还用开口。”文芳的脸上微现红晕,忆往事,颇有点不好意思的感觉。

  小雅想到素喜精湛的武功,一瞪眼,定然是杀机逼人,文芳自要被吓坏了。

  文芳停了停,又道:“素喜眼里有刀啊!看得人心头发毛,她一定身怀武功。”

  “看到过素喜表露过武功没有?”小雅道:“一年多的相处,多少总会露出一两次破绽的。”

  “没有看过。”文芳沉吟了一阵,道:“有一次,言大人在书房中和人争吵,吵得很凶,我听到拍桌子的声音,那人吼叫了两句,突然停下,片刻后,素喜扶着那人行出来,我站在一处屋角看,那人脸色苍白。头上不停地滴下汗水,走路也很吃力,如非素喜扶着他,只怕寸步难移了。”

  “以后呢?”小雅道:“素喜总不能送他出府啊!”

  “只送到南书房月洞门外,就由一顶小轿接走了人……”

  “文芳。”程小蝶道:“言侍郎有一位乘轿直入南书房的客人,就是他了。”

  “好象不是,那顶轿子我见过,是蓝绒轿面,蓝色轿顶,看上去很华贵,抬来那人的轿子,很普通,是青布轿面,是那种随时可以叫到的轻巧小轿。”

  程小蝶道:“轿夫怎知道有人受伤?定然有人招唤了,什么人招来的小轿?”

  “没有人招唤,是那人乘坐而来,轿子就等候在南书房围墙的月洞门外。”文芳道:“言大人严令下人,不得进入月洞门,事实上,南书房包括庭院在内,是一片禁地,除了我和素喜可以自由出入之外,言总管见大人,也要我们通报才行。”

  程小蝶和小雅同时一怔,忖道:看来,言侍郎这书房中的秘密,连言贵也要回避了,究竟在搞什么呀!

  “文芳,你进去过书房了?”小雅道:“书房中都放些什么东酉?”

  “当然是书了。”文芳道:“好大的一座书房,四壁书架墙般高,摆满了书,好象天下所有的书,那里都有。”

  “难道就没有别的东西吗?”小雅道:“你再仔细想想看,你常常打扫书房,定然印象深刻。”

  “书架有文房四宝,也放了一个青玉笔架,书案正前面的书架上,似乎空了一格。”文芳道:“正好在言大人的眼皮下面,不过,我记不得放有东西。”

  “听说言大人书房之内,还有一间秘密的卧室?”小雅道:“去打扫过没有?”

  “没有,我知道有秘室。”文芳道:“还是素喜一次喝多了酒,告诉我的,说那座秘室很大,打扫起来很累人,我心中虽然很好奇,但却不敢多问,我也在书房中找过很多次,找不到进入秘室的门户。”

  程小蝶道:“谢谢你,文芳姑娘,张班头,带文芳姑娘下去休息。”

  文芳离去,程小蝶目光才转到那嬷嬷身上,道:“你是言夫人的陪嫁的丫头?”

  “是!”嬷嬷脸上泛起讶异之色,忖道:是神仙哪,怎么一语中的,猜得这么一个准法,记得,他们没有问过这档事啊!

  “那你对言夫人的事,知道得很多了。”程小蝶道:“答话要真实,恼了我一样会动用大刑。”

  “小妇人不敢虚妄。”

  “姓什么?”道:“嫁了丈夫没有?可生有子女?”

  “小妇人田氏,幼小家贫卖入同姓的田家为婢……”

  “你是说言夫人也姓田了。”程小蝶道:“你们之间可是同族关系?”

  “纵然有关,也已出了五服,算不得近亲,不过,一笔写不出两个田字,也许这层关系,就把我拨在小姐身边听用,小姐大我两岁,年龄相近,相处得十分融洽。”

  田氏接着道:“闺中岁月逐云飞,小姐嫁入言府家时,带我同进言府,我二十岁那年,由小姐作主,嫁给言大人幼时的伴读书童,不想只作三年夫妻,丈夫就暴毙一死……”

  “停一下。”程小蝶道:“你所谓暴毙意思是……”

  田氏长叹一声,道:“不知他误食了什么东西,半夜发作,大喝一声,七窍出血而亡,死时似是有话要说,但他忍下了。”

  “你为什么不问他呢?”小雅道。

  “当时,小妇人已吓得惊魂高体,哪里还想到这些,事后思索。”田氏道:“他好象有话要说,小妇人夫死之后,因未生一男半女,又回到小姐身侧听用。”

  小雅道:“除了你新婚三年之外,你大半生的岁月,都追随在言田氏的身侧了。”

  “是!小姐闺名秀珍,小妇人八岁陪她,直到现在。”

  田氏接着又道:“就算婚嫁三年之间,也常过府探望,那时言大人已高中进士及第,放牧铜山县,小姐独居一院,颇感寂寞,直到两年后,言大人升迁知州,接小姐同赴任所,日后连连升迁,夫妻也恩爱非凡……”

  “这倒未必吧!”小雅道:“北内院、南书房,两人一年难得碰几面,还算恩爱夫妻呀!”

  “毛病出在七年前杨州知府任内,不知为什么,夫妇吵了一架,从此就成了一个死结,再也没有和解,大人干脆迁入衙门住,夫人也独守一宅院。”

  田氏接着道:“但他们一直维持着表面夫妻,可真是难为小姐了,我因夫死亡寡居,小姐却是守的活寡,可怜啊!”

  “你是言夫人随侍过门的女婢。”小雅道:“丈夫死后重又回言夫人的身侧,足见情感深厚,言侍郎夫妇为什么吵那一架,事后也该告诉你了。”

  “小姐一直不肯说,但我问过她。”田氏道:“我问得太急了,她就哭了起来,这一来,我不敢,也不忍再问了。”

  “这七年以来。”程小蝶低声道:“他们夫妇就未再同房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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