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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一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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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兆南聽兩人你言我語,說的盡都是後悔之事,心中暗暗歎道:如若你們兩人能有一個早些覺悟,也不致落得這樣的下場了。 忖思之間,只聽那盲目道人又道:「我不能再說什麼話給你聽了,我要留些氣力,把我一點武功,傳給那姓方的少年。」 蜂王楊孤道:「對!咱們人死了,總該留一點武功在人間才對,不過,讓我先來吧!我傷勢較重,自然是要比你死的早了……」 那盲目道人道:「好吧!」暗中提聚了一口真氣,控制著最後一點元氣,不讓它散去。 且說蜂王楊孤,抬起頭來,望了方兆南一眼,道:「孩子,快過來。」 方兆南雙手用力一撐,飛躍過去,說道:「老前輩有什麼吩咐?」 蜂王楊孤道:「現在,我已是將要斷氣之人,說不定在那一句話中,就要死去,因此,你不能說話,要你仔細的聽我的話,你多聽一句,老夫的武功就可能在世上多流傳一招。」 方兆南看他吐了一地鮮血,那裏還忍拂他之意,急急說道:「晚輩洗耳恭聽。」 蜂王楊孤道:「我首先要傳你使喚這巨蜂之法,並把這世界絕無僅有的一籠巨蜂送你。」 方兆南道:「這個,晚輩如何敢……」 蜂王楊孤道:「你不許打岔……」 接著傳授御蜂之術,取蜜之法,以及養蜂之竅,單攻、群攻、保命護身的口訣、方法。 他已是面臨死亡之人,隨時有氣絕的可能,方兆南不願再讓他臨死之前,多點遺憾,盡可能的記下相傳的口訣。 蜂王楊孤說完那御蜂的秘訣之後,還未來得及傳授他的武功,突覺眼前一黑,一腔熱血,盡皆泛動,閉目死去。 方兆南長長歎息一聲,抱拳拜道:「老前輩安息吧!這巨蜂是你獨門特徵,晚輩當盡我所能的為你奉養。」 只聽那久未說話的盲目道人,說道:「怎麼?那蜂王楊孤死了麼?」 方兆南道:「死了。」 盲目道人道:「那你快過來吧!我還有一招武功傳你。」 方兆南急急躍飛過去,落在那道人身側,道:「老前輩還有什麼緊要之事,需人代辦麼?先行告訴晚輩,然後再傳那武功不遲。」 盲目道人道:「我要辦的事太多了,還有我這精博的醫道都該一一傳給你,可是都已來不及了……」 方兆南略一沉忖,道:「老前輩當真就沒有收過一個弟子麼?」 盲目道人道:「收雖收過一個,但他心地太壞,已被我逐出門牆了。」 方兆南啊了一聲,忽然想起車上那偷入車內少年人來。 只聽盲目道人接道:「我不是傳你兩招掌勢麼?」 方兆南道:「不錯啊!」 盲目道人道:「我藏私,留下一招沒有傳你,這三招本是一氣呵成之學,循環變化,威力無窮,我留下一招後,使這一式整個的絕學,漏缺了一個環節,現在我要把這一招傳你……」立時講述口訣,而且不計重傷之軀,拚盡最後氣力,不停的用手比劃。 方兆南一面默記口訣,一面舉掌習練。 他習練了幾遍之後,果然體會到奧妙之處,不自覺心神專注。當他停息下來,回頭看時,那盲目道人早已僵挺而臥,氣絕而死。 方兆南眼看著兩個武林中前輩高手,動手相搏,互受重傷而死,不禁黯然淚下,把兩具屍體,移置到庭院一角,掘了一個土坑,把兩具屍體,並放在一起,合掌祈禱,道:「兩位老前輩生前為敵,死後並葬一起,敬祝兩位老前輩陰靈能夠化敵為友。」緩緩填上黃土,回頭望著那一籠巨蜂發呆。 一坏黃土,掩埋了兩個武功絕強的高手,荒涼的古剎,平添一座新墳,更增了幾分陰森荒涼。 方兆南呆呆的坐在荒草地上,凝目沉思,想到近年來身歷目睹的悽慘之事,不禁黯然魂斷。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光,突聽一聲重重的咳嗽,傳了過來。 抬頭看去,只見一個全身白衣的老人,站在四五尺外,目光遲滯,骨瘦如柴,呆呆的站著不動,生似死過之人,被人從棺材中拖了出來的一具僵屍。 方兆南心頭一驚,神志忽然清醒,拱手說道:「老前輩。」 那白衣老人目光緩緩移到那一籠巨蜂之上,問道:「吳瞎子那裏去了?」 方兆南道:「你問的那位道長麼?」 白衣老人道:「不錯,我要找那瞎眼老道,替我療治傷勢。」 方兆南道:「老前輩來晚了一步。」 白衣老人道:「他可是出去了麼?」 方兆南道:「他永遠不會再回來啦……」回頭望著那突起的新墳,接道:「他死了,那座新墳中,就埋葬著他的屍體。」 那白衣老人忽然長長歎息一聲,道:「怎麼死的?可是被人殺了。」 方兆南道:「不錯,他死在蜂王楊孤的手中!」 白衣老人道:「楊孤呢?」 方兆南道:「死了,兩人動手相搏,互擊重傷,一齊死去。」 白衣老人神情忽然一變,道:「當真麼?」 方兆南道:「老前輩如若不信,何妨扒開那新墳瞧瞧?」 白衣老人道:「完了,完了。」緩緩轉過身去,搖搖擺擺的向前行去。 方兆南望著逐漸消失的背影,暗自忖道:他的傷勢不輕,看來混跡在江湖上的人,不論何等高強的武功,都無法逃過兇慘的死亡。 除那白衣老人之外,荒廟再無到訪的客人,方兆南一面遵守那瞎眼道人囑咐之法服藥療傷,一面打坐調息,和演練御蜂之術,那一籠巨蜂,似較常蜂靈巧甚多,方兆南依法施為,三日之後,已能得心應手,也逐漸消失對那巨蜂的畏懼之心。 十日時光,轉瞬即過,方兆南膝傷,也逐漸痊癒,預備食用的乾糧,雖早食完,但他已可採那蜂蜜充饑,是以毫無饑餓之苦。 又過數日,那盲目道人留給他的藥物服完,膝傷也剛好全復,半月時光的寧靜生活,竟使他動了息隱林泉之心,但轉念又想陳玄霜和周蕙瑛陷身危境,急待相救,恩師大仇未報,只好重振雄心,提了木籠,離開了荒廟,趕往少林寺去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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