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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九九


  方兆南苦笑一下,道:「事已至此,多說何益,聽小兄相勸,師妹還是答應了吧!」

  陳玄霜緩緩轉過頭去,目注那黑衣人,說道:「要我拜在你門下可以,但必得饒了我師兄之命。」

  黑衣人冷冷說道:「老夫一生行事,說一是一,說二是二,從不和人討價還價。」

  陳玄霜道:「你如不答應此事,殺了我,我也不答應。」

  黑衣人冷笑一聲,道:「此事此情,你已無自絕之能,只要你自信能忍得下那分筋錯骨之苦,你就不要應允。」

  陳玄霜想到適才所受的痛苦,不禁嬌軀一顫,但剎那之間,神色又恢復鎮靜,道:「好吧!那就讓我們師兄妹死在一起,你只管動手就是。」

  那黑衣人微微一怔,道:「好倔強的女娃兒。」

  方兆南接口說道:「老前輩如若定要殺我,我師妹決不會答應,在下到有一個兩全其美之策,不知老前輩能否見允?」

  黑衣人笑道:「好啊!你說出讓老夫聽聽再說。」

  方兆南道:「就目下情勢而論,老前輩取我之命,自是易如反掌,一則老前輩已存非殺我不可之心,二則在下亦不願向人求命!」

  黑衣人道:「老夫說出之事,非得做到不可。」

  方兆南笑道:「可是這兩件事卻沒法兩全,同時辦到。」

  黑衣人皺皺眉頭,默然不語,他從陳玄霜堅決的神情之中,感受出方兆南所說並非虛言。

  方兆南道:「唯一之事……」他突然住口不言,微微點頭接道:「老前輩請附耳過來。」

  那黑衣人冷哼一聲,道:「老夫也不怕你暗算。」果然探首聽去。

  只聽方兆南低聲說道:「老前輩不如答允她,先讓她拜過師父,再借習武之機,殺死在下,這豈不兩全其美了。」

  那黑衣人聽得頻頻點頭,道:「很好,很好,這辦法當真是不錯。」

  陳玄霜一皺眉頭,道:「方師兄你們說的什麼?」

  方兆南微微一笑,默不作答。他衡度目前情勢,唯死而已,已不作活命打算,是以心中坦然,毫無畏懼之情。

  只聽那黑衣人道:「老夫答應你了。」

  陳玄霜怔了一怔,道:「當真麼?」

  方兆南接道:「自然是當真了,你快行拜師大禮吧!」

  陳玄霜忽然流下淚來,說道:「原望能和師兄長相廝守,效農夫村婦,渡一生平淡歲月,卻不料上天不從人願,遇上了此等之事。」

  那黑衣人道:「當今之士,正不知有好多人想拜在老夫門下,求之不得,你竟這般推三阻四。」

  陳玄霜緩緩站起身子,對那黑衣人拜了三拜,嬌呼一聲師父。

 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:「既入我門,需恪守本門戒規。」

  陳玄霜改口說道:「弟子遵命。」

  方兆南長長吁一口氣,心頭黯然,但又不得不裝出歡愉之情,低聲說道:「恭喜師妹,得從良師,行將見師妹劍氣飛揚於江湖之上,傲視群倫,無與匹敵。」

  陳玄霜垂下頭去,默然不語,心中悽苦,有口難言。

  只有那黑衣人歡笑之聲,不絕於耳,洋洋自得的說道:「今天我先傳你本門中修習內功的初步工夫,明天就開始傳你武功,盡一月之功,奠定初步基礎,然後隨為師離開此地。」

  陳玄霜道:「你要弟子到那裏去?」

  黑衣人道:「找一個人。」

  陳玄霜看他不願說出也不再追問,搬轉話題說道:「弟子已行了拜師大禮,但還不知師父的姓名。」

  黑衣人道:「當今之世,有一位和羅玄齊名之人,那就是為師了。」

  陳玄霜皺起眉頭,沉吟了良久,道:「我甚少在江湖上走動,不知當今高人之名,還望師父賜示。」

  黑衣人正待開口,忽聽一個宏亮的聲音,傳了上來,道:「你看那山腰之間,有一座突岩,看去甚是隱密,咱們上去瞧瞧,如若可以宿住,就在那裏住些時日,練成幾種武功再走如何?」

  一個女子的口音,接了下去,但她聲音甚小,聽得不甚清楚,不知她說些什麼。

  陳玄霜低聲說道:「師父,有人來了。」

  黑衣人道:「很好,咱們看看來些什麼人物,老夫已有數十年不在江湖之上走動,晚一輩的人物出了不少。」

  只聽步履聲音,向突岩走了過來。不大工夫,突岩口處,出現了一男一女兩人。

  方兆南凝目望去,只見那男的竹簪椎髮,長髯垂胸,竟然是知機子言陵甫,此刻他亂髮已整,衣衫已換,全身上下,煥然一新,已不復昔日的狼狽神態。那女的一身紅衣,風情萬種,正是冥嶽門下的二弟子。

  陳玄霜想起了過去被那紅衣少女迫害之苦,不禁一聳柳眉,道:「哼!冤家路窄,你們也找到這裏來了。」

  紅衣少女目光轉動,迅速掃了那突岩一眼,看方兆南手足被綑,不能轉動,那黑衣人又素不相識,只有陳玄霜一個人是可畏之敵,但估計自己的武功,和她單打獨鬥,雖無制勝把握,但自保決無問題,當下咯咯一笑,道:「好啊!當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,想不到在這裏又遇上你們師兄妹了!」一低頭,走了進來。言陵甫也緊隨而入。

  方兆南微微頷首道:「言老前輩,別來無恙。」

  言陵甫冷漠一笑,道:「你被什麼人綑在這裏了?當真是多災多難。」

  陳玄霜道:「管你什麼事,哼!」

  言陵甫冷然一笑,道:「怎麼?老夫就不能問問麼?」

  陳玄霜緩緩伸手取出長劍,道:「這突岩已為我們所佔,快退出去。」

  那紅衣少女突然放聲一陣咯咯嬌笑,道:「陳姑娘,講話最好是客氣一些,如若你那方哥哥手足未被綑綁,傷勢已癒,咱們二對二,或是平分秋色之局。」

  陳玄霜一躍而起,橫劍說道:「你們退是不退?別敬酒不吃吃罰酒。」

  紅衣少女忽然把目光投注到那黑衣人的身上,只見他微閉雙目,盤膝而坐,恍似不知兩人進了這突岩一般,對眼下的吵鬧之情,也是不問不理,不禁膽氣一壯,伸手抽出肩上長劍,笑道:「你當真要和我打一架麼?」

  陳玄霜道:「那還有假的不成。」刷的一劍「長虹經天」劈了過去,劍光劃起一道白芒。

  紅衣少女長劍一起,身隨劍走,避開了一劍,玉腕一挫,「玉女投梭」,長劍分心刺去。

  陳玄霜怒了一腔怨氣,盡發在紅衣少女身上,橫裏一劍,直向劍上封去。

  但那紅衣少女卻似不願和她硬拚內力,玉腕一沉,劍招疾變,一式「簾捲西風」長劍斜由一側攻到。

  陳玄霜冷笑一聲,一招「玄鳥劃沙」,封住門戶,說道:「住手,我有話問你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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