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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九二


  梅絳雪頭也不抬,生似未曾聽到喝叫之聲,在葛煌大穴上移動的雙手更加迅快。

  唐文娟一皺眉頭,怒聲喝道:「梅絳雪,你抬頭看看誰來了。」

  梅絳雪雙手十指,疾快絕倫的又移推三處穴道,才緩緩抬頭打量了唐文娟一眼,道:「你還沒有被那冥嶽嶽主殺掉麼?」重又低下頭去,迅快的取出一個玉瓶,倒出了一粒丹丸,放了葛煌口中。

  過去同在冥嶽之時,唐文娟權威甚高,梅絳雪見她之時,不但要肅然行禮,而且有問必答,此刻她這般冷漠,大傷了唐文娟的尊嚴,只聽她嬌叱一聲,急撲過來。

  葛煒早已蓄勢戒備,看她急急撲來,立時大喝一聲,右手中握著的兩塊山石,一齊打出,左手一揚,同時發出了一記無影神拳,山石劃空,響起了一陣銳嘯之聲。

  唐文娟冷笑一聲,右手中那赤紅似火,形如鹿角的兵刃,隨手一揮,兩塊山石,盡被彈震開去,正待欺身而進,突覺一股暗勁,直襲而上。她萬沒想這葛煒竟然也會無影神拳,毫無戒備,暗勁正中左肩,打的後退兩步。

  唐文娟功力深厚,已得武學中上乘真傳,暗勁擊中左肩時,立時一側肩頭,施出了卸字訣,巧妙異常的把那一股勁力化去,緊接著欺身而上。

  葛煒手中空無兵刃,但所學宏博,身子一轉,施展空手入白刃的武功,迎了上去。

  只聽梅絳雪嬌脆冷漠的聲音,起自身後,道:「你退下來。」

  葛煒的心神,似已為梅絳雪所懾,聽得她喝叫之聲,想也未想,立時縱身而退。

  梅絳雪身著粉紅內衣,冷若冰霜的迎了上來。紅衫玉容,相映成輝,看上去本該是異常妖艷,但梅絳雪那重鎖柳眉,一臉冰霜,卻破壞了這妖艷的情調。

  唐文娟突然止步,左手一翻,拔出了背上長劍,日光下,寒芒森森奪目。

  梅絳雪冷笑一聲,道:「這是他的兵刃,快還給我!」

  唐文娟冷漠一笑,道:「他是誰呀?」

  梅絳雪道:「方兆南。」說的自自然然,毫無羞怩之態。

  唐文娟目光轉動,打量了葛煒、葛煌一眼,道:「這兩少年,又是誰呢?」

  梅絳雪道:「你管不著。」

  唐文娟道:「可是你移情別戀,不要那姓方的了?」

  梅絳雪聳了聳秀眉兒,道:「你胡說什麼?我已和他對月締盟,終身相許,豈能隨便移情。」

  唐文娟格格大笑,道:「好柔情的三師妹……」聲音突轉冷漠,接道:「你對他一片痴情,可是你知道人家還要不要你?」

  梅絳雪道:「我怎會知道?要不要我是他的事,與我何干。」

  唐文娟呆一呆,道:「三師妹,咱們同門學藝,形影不離十數年,但我卻愈來愈不瞭解你了,你既非淫娃,亦非節婦……」

  梅絳雪冷冷喝道:「你小心了,我要替他奪劍。」喝聲中,人影一閃,已到了唐文娟的身側,素手一揮,抓向她握劍左腕。

  唐文娟料不到她來的這般神速,心頭大吃一駭,縱身一躍,向後退去。

  梅絳雪冷冷喝道:「你還能退得了麼?」如影隨形般,疾追而上。

  唐文娟左手一沉,右手那形如鹿角的奇形兵刃,橫裏擊了過來。梅絳雪揚手一指,一縷尖厲的指風,指向唐文娟右臂上的「曲池穴」。形勢迫的唐文娟不得不中止下擊之勢,又向後倒躍而退。

  那知她身子尚未躍起,左腕已被梅絳雪五指扣上,但覺左手一麻,手中的青龍寶劍,已到了梅絳雪的手中。

  這一手奪劍手法,武林中罕聞罕見,一側觀戰的葛煒、葛煌,不禁看的一呆。

  梅絳雪奪了唐文娟手中寶劍,寒鋒一轉,冷森森的劍芒,逼指到唐文娟的前胸之上,說道:「我此刻如若殺你,只不過舉手之勞!」五指一鬆,放開了唐文娟,道:「不過我不願殺你,你快些去吧!」

  唐文娟呆了一呆,歎道:「想不到半年時光,師妹的武功,竟有了這等進境,憶同在冥嶽之時,我似是還略高師妹一籌。」

  梅絳雪道:「過去咱們姐妹相稱,但現在不行了,你以後別再這般叫我,快些走吧!」

  唐文娟從頭到腳的打量了梅絳雪一眼,道:「不論你武功高到何等程度,但咱們總是有同門之誼,我這一生之中,永遠是你師姐了。」

  梅絳雪冷笑一聲,道:「自然是有原因了,冥嶽嶽主,從師羅玄學藝,咱們這一脈武功,都是羅玄的門下了,我被你們逼入血池,得遇羅玄,他已把我收歸門下,遺詔上寫的明明白白,他一生中,雖然收過弟子,傳過武功,但這些人都已經被他逐出門牆,我是他最後收入門下的一個弟子,但也是他唯一的繼承弟子,他雖然未創立宗派,別立門戶,但出自羅玄門下之人,都應該奉我為主,咱們今昔身份,已然大不相同,別說是你,縱然是冥嶽嶽主,論師承道統,她也該讓我幾分……」

  她微微一頓,又道:「念咱們相處過一段時間,今日我網開一面,不傷害你,快些去吧!這柄劍既非你之物,那就由我暫時保存,日後遇上原劍主人之時,我再代你還他就是。」

  唐文娟似是已被梅絳雪的武功、氣度所懾,不敢再出言反駁,轉過身子,急步而去。

  梅絳雪忽然大聲喝道:「站住。」

  唐文娟怔了一怔,但卻依言停下了腳步,回頭問道:「什麼事?」

  梅絳雪道:「把你的外衣脫下,借我一用。」

  唐文娟柳眉微聳,搖頭說道:「你說笑了……」

  梅絳雪嬌軀疾欺而上,冷冷接道:「那個和你說笑,我說的是都是實話,說也得脫,不脫也得給我留下。」

  唐文娟怔了一怔,道:「好吧!」緩緩脫下外衣,遞了過去。

  梅絳雪伸手接過衣服,說道:「你走吧!」不再理會唐文娟,披上外衣,手提寶劍,逕自下山而去。

  葛煒低聲對葛煌說道:「咱們追上去,她要走了。」

  葛煌奇道:「縱然要走,也該給咱們打個招呼再走不遲。」

  葛煒道:「她生性異常冷漠,說一不二,出口之言,不論遇上何等險苦的事,也是不肯避讓,咱們得快些追上去了。」

  葛煌應了一聲,遙遙相隨在梅絳雪身後而行。

  梅絳雪也不迴避,生似不知兩人隨行一般,一口氣走出了七八里路,才陡然停了下來,目光一掠兩人接道:「你們兩人跟著我幹什麼?」

  葛煒先是一怔,繼而淡然一笑,道:「我們遠遠相隨,以便保護姑娘。」

  梅絳雪道:「男女授受不親,你們兩個大男人,緊跟著我走,如何能行?世界這等遼闊,何處不可安身,目下你們危境已渡,不用再跟我走啦。」

  葛煒突然長長歎息一聲,道:「姑娘認為在下相隨不捨,只是為了想躲在姑娘的翼護之下麼?」

  梅絳雪道:「這我怎麼知道。」

  葛煒道:「在下相隨姑娘,心懷兩大目的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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