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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三九


  白蛟劍隨手一揮,挑飛了半截長劍,借勢下發,寒芒電奔,斜肩劈下。

  那勁裝少年似是未料到對方的劍勢變化,來得如此迅速,趕忙一沉丹田真氣,收住疾衝之勢,仰身向後退去。

  只覺一股冷芒,掠身而過,右肩衣服被削下一塊,金風劃肌,鮮血泉湧而出。

  但聞青雲道長哈哈大笑之聲,響澈禪室,喝道:「老前輩好毒辣的劍法!」

  耿震如若劍勢一變,立可把那勁裝少年劈死在劍下,但聽青雲道長的笑喝之聲,陡然收了劍勢。

  大愚禪師攔住了石三公,合掌說道:「老前輩請看在貧僧面上,勿再出手,彼此都為援救少林而來,不論傷到那個,都叫老衲不安。」他口中雖然說得十分和氣,但身軀卻緊隨石三公的身軀移動,顯然,石三公如若強行出手,大愚勢必出手阻攔。

  禪室中激盪的暗勁逐漸的消去,景物也已清晰可見,青雲道長面色莊肅的站在南北二怪身後,左掌護胸,右手卻握三寸二分長短的五柄短劍,目光注視著童叟耿震,蓄勢待發。

  青城派的「流星五劍」,被譽為江湖上暗器一絕,但那短劍之上並無淬毒,絕在那擊出暗器的手法之上。五劍一齊出手,籠罩了一丈方圓大小,最是難防無比,青雲道長以一派掌門之尊,居然控劍在手,準備施展,顯然心中殺機已動。

  激烈搏鬥,暫時停了下來,那右肩受傷的勁裝少年,仍然怒目逼視在童叟耿震手中的白蛟劍,滿臉不忿之氣。

  只聽天星道長莊嚴的聲音,起自禪室門口,道:「令師等不過一時誤會,如再打了起來,造成傷亡,即將成一場火拚之局,還不給我退下!」

  原來青雲道長和童叟耿震、石三公動手相搏,引起了三派弟子的相互仇視,在方丈室外,列陣相對,劍拔弩張,大戰一觸即發。

  幸得大愚禪師及時趕到,勸請三方首腦停手,天星道長的及時鎮壓,使雙方即將展開一場混戰,停了下來。

  耿震冷冷的望了青雲道長一眼,說道:「在下久聞青城派『流星五劍』之名,被譽江湖中暗器一絕,今日能得見識一番,倒是榮幸得很。」

  青雲道長見事態已漸平息,張雁的傷勢,亦不很嚴重,緩緩收了手中短劍,淡淡的一笑,道:「雕蟲小技,難登大雅之堂,老前輩如若有幸,日後貧道自當獻醜眼下,以求教益。」

  只見天星道長大步走入禪室,目光環掃了全場一眼,搖頭說道:「幾位都是武林中極有身份之人,怎的忍不下幾句氣忿之言,就動手打了起來?」

  大愚禪師暗自忖道:看來這勸人之言,誰都會說,一旦事情落到自己頭上時,要忍受談何容易,此人和南北二怪為兩句氣忿之言,不惜約在少室峰頂,比武一決勝負,如非方兆南從中勸說,不知鬧到何步田地……一念及此,忽然心中一動,回目對石三公道:「那位方大俠呢?」

  石三公目光一瞥禪室外弟子,搖搖頭道:「不知道那裏去了。」原來方兆南早已被押解離去。

  大愚禪師肅然說道:「老衲想起了幾件事來,前後印證,恍然而悟,那位方大俠,絕非冥嶽中派來的奸細!」

  石三公口齒啟動,欲言又止。童叟耿震乾咳了一聲,道:「大師來早了一步,使老朽不能一睹青城派中『流星五劍』的絕技,實在是一件極大的遺憾之事。」

  青雲道長知他用心在岔開話題,當下微微一笑,充耳不聞,轉臉望著南北二怪。

  天星道長緩步走到了童叟耿震身側,低聲說道:「老前輩……」

  青城和雪山、崆峒兩派,已形成了仇視之局,崑崙一派的舉足輕重,力可左右大局,童叟耿震急急回頭,應道:「言重了,彼此既非同門,道兄這稱呼老朽如何敢當?」

  天星道長淡淡一笑,道:「咱們千里跋涉,趕來此地,明裏是援救少林,實則為求聯手自保,冥嶽妖婦,所圖所謀,並非少林一派,唇亡齒寒,成敗一體,如今強敵未犯,咱們先來一場自相殘殺,授敵以可乘之機,未免太不值得了。」

  耿震捋髯笑道:「道兄說的不錯,但禦敵必先肅奸。」

  天星道長道:「貧道經三思之後,深覺那方大俠實非內奸……」

  大愚禪師接道:「老衲亦有同感。」

  耿震一聽天星道長忽然偏袒起方兆南來,心中暗生驚駭,私忖道:此人如若倒戈相向起來,強弱立即易勢。心念輪轉,口中卻沉默不言。

  大愚禪師目光環掃了禪室內外,不見方兆南的行蹤,心中大是焦慮,急聲問道:「耿老前輩,方大俠那裏去了?」

  耿震搖頭一笑,道:「這個老夫就不清楚了。」

  大愚急道:「老前輩手中拿的什麼?」

  耿震道:「一把寶劍。」

  大愚道:「此劍乃敝寺鎮山之寶,老衲奉送於方大俠,以酬他相助敝寺之恩。」

  耿震道:「寶劍為何人所有,老朽不知,但我確從那姓方娃兒手中奪過來的。」

  大愚道:「既然從他手中奪過寶劍,自然是知道他的行蹤了?」

  耿震道:「適才相見,雖曾動手相搏,但他此刻行蹤,老朽卻未留心。」

  青雲道長忽然接口說道:「方大俠恐已被人押解出少林寺了,待貧道召來這室外弟子,問他一聲。」

  忽見一個僧侶,急急奔了進來,低聲對大愚禪師說了幾句。大愚哦了一聲,揮手說道:「快給我追上去……」那和尚匆匆轉身奔去。

  大愚禪師重重喘了兩口氣,望著石三公道:「帶走方兆南的兩個大漢,可能是貴幫中的弟子了。」

  石三公目光一瞥禪室外弟子,果然少了兩個武功最好之人,心知方兆南是為兩個雪山弟子帶走,輕輕的咳嗽了兩聲,含糊過去,不答大愚禪師之言。

  形勢至此,又有了一個極大轉變,天星道長的態度,和大愚禪師的轉變,使童叟耿震和石三公無法再固執下去,兩人只有避談此事。

  青雲道長回顧了南北二怪一眼,低聲對大愚禪師道:「這兩人已快醒來,咱們留此,諸多不便,老禪師最好選派幾位高僧,替他們護法,閑雜人等,一律禁入禪室,免得驚擾了他們行功。」

  大愚禪師愁眉苦臉的說道:「道兄之言,甚是有理,咱們走吧!」當先出了禪室。

  石三公和童叟耿震緊隨在大愚身後而行,形勢轉變,使兩人已自知無法再出手傷害南北二怪,等到南北二怪一醒,極可能立時對兩人出手,離開禪室,自可多一段緩衝時間。

  青雲道長走在最後,出了禪室,肅然對大愚禪師說道:「貧道想請諸位同到大殿之中,研討一個拒擋冥嶽那妖婦之策,萬一那妖婦不來相犯,咱們也不能常駐在少林寺中等她,事既難免一場大戰,倒不如索性找上冥嶽,來個掃穴犁庭。」

  大愚禪師似是因方兆南失蹤,鬧的心神大亂,不加思索,糊糊塗塗應道:「老衲也是這般想法。」一面吩咐隨行弟子,調派四個高手,替南北二怪護法,當先帶路,步向大殿走去。

  石三公回頭望了青雲道長一眼,心中暗忖道:此人這般安排,倒像有意相護我和耿震,真叫人難以猜測他的用心何在?忖思之間,已回到大殿之中。

  青雲道長低聲說道:「眼下只差點蒼一派中人,老禪師最好派人把她請來。」

  大愚禪師點點頭,立時吩咐值殿僧侶去請。不大工夫,曹燕飛帶著點蒼門下弟子,重又回到大殿。

  這時,殿中的酒席已撤,換上香茗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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