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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八〇


  南怪忽然縱聲大笑,道:「不是人家相救於你,解開你手足上的天蠶絲索,只怕現在還被囚禁在山腹之中,難出那石室一步。」

  北怪黃鍊正待發作,方兆南已搶先說道:「兩位老前輩已經答允在下,相助我一臂之力,如若兩位老前輩沒有答允,晚輩天膽也不敢呼請兩位出手。」

  南怪辛奇接道:「如若老夫失手把那兩個女娃兒擊斃了,又當如何?」

  方兆南道:「最好是能夠生擒,必要時不妨打傷她們,以兩位老前輩的功力,生擒二女,豈不是易如反掌之事?」

  南怪辛奇微微一笑,破袖拂處,忽然凌空而起,一躍四五丈高,起落之間,人已到大殿外面了。

  北怪黃鍊回頭望了方兆南一眼,冷冷說道:「小心那頂黃色小轎……」餘音未絕,人已凌空而起,下面之言隨著他劃空而去的身形,漸不可聞。

  方兆南一皺眉頭,忖道:那黃幔垂遮的小轎之中,如若坐的是冥嶽嶽主,南、北二怪一去,只怕無人能夠擋得住她……

  忖思之間,忽聽一聲大叫,大方禪師疾向殿外衝去。

  大道禪師急喝道:「師兄到那裏去?」右手一伸,疾向大方禪師右腕抓去。

  大方人如瘋狂了一般,雙目圓睜,赤紅如火,聽得大道禪師一叫,立時回臂拍出一掌。

  這一掌大出了人的意外,大道禪師疾抓向大方禪師的右腕,只好中途改變,易抓為掌,手腕一翻,迎住了大方禪師劈來的一擊。

  兩掌接實,大道禪師仍然靜站在原地未動,大方禪師卻被那擊來的掌力,震的直向前方撞去。他原本就向殿外奔行,這一來,奔行的速度又加快了甚多,只見橫衝直撞的衝開了一條出路,直向那黃幔垂遮的小轎奔去。

  大愚禪師手中綠玉佛杖一揮,舉步追了出去。大道禪師身軀搶在大愚前面,當先而出。

  只見大方禪師直奔那黃幔垂遮的小轎後,突然停了下來,雙手垂膝,恭恭敬敬的站在那小轎前面一動不動。

  大道禪師追了上去,舉手一把,向大方肩頭上面抓去。

  他自和大方互接一掌之後,忽然覺著師兄的功力退步了甚多,心中已無畏懼之感,是以躍出殿門之後,立即撲向大方禪師,右手疾伸,抓向大方禪師的肩頭。

  這一次大方不再出手還擊,也未向一側讓避,被大道禪師一把抓在肩頭之上。

  大道原本用出五成勁力,但他發覺大方沒有運氣抗拒時,趕忙自行把手指上勁力散去,輕輕用力,扳轉大方禪師的身子,叫道:「師兄……」

  兩個字剛叫出口,忽聽大方禪師冷哼一聲,舉拳直擊過來,出手極快,正中大道前胸,大道雖未受傷,但前胸一拳亦極猛惡,打的心頭怦怦亂跳。

  大方一拳擊中大道之後,站在那裏怔怔的看著大道,看了一陣,突然舉起右手又是一拳擊去。這次大道有了準備,那裏還容他得手,身子一側,左手橫裏疾抄過去。

  在過去,他們師兄弟的武功,有著一段甚大的距離,大道禪師決然不是大方的敵手,但此刻,這情勢卻突然倒置過來,大方的武功似是突然減弱,連他本身的內勁也為之突然消失了甚多,大道橫裏出手一抄,抓住大方禪師的右腕。凝神望去,只見大方面色難看無比,白中透黃,一滴滴汗珠,從他頭上滾了下來。

  這時,大愚禪師已經趕到,目睹了大方禪師神態,心中一陣黯然,低聲對大道禪師說道:「大道師弟,把他送入戒持院中休息去吧!」

  大道道:「師兄似已失去理性,只怕難以靜的下來。」

  大愚道:「如有必要,你就點了他的穴道吧!」

  大道禪師應了一聲,右手疾出,點了大方兩處穴道,抱了起來,直向戒持院中奔去。

  這時,這二重大殿中,突然間變的十分寂然,似是恢復了它過去的寧靜。

  但這分安謐,立時為大愚禪師打破,只見他回首望了方兆南一眼,問道:「方施主可知道這黃幔垂遮的小轎中,藏的什麼東西麼?」

  方兆南搖搖頭道:「不知道,看這小轎初來時十分神氣,頗似坐有什麼重要之人,但眼下看來又覺不像。」

  這時餘下的幾個大字輩的高僧,心中都對方兆南十分感激,神情上對他十分尊重。

  大愚道:「待老衲打開,瞧瞧是什麼東西!」伸手向那垂下的黃幔拉去。

  方兆南急急說道:「大師且慢出手!」

  大愚禪師回頭問道:「為什麼?」

  方兆南道:「冥嶽中人,詭計多端,剛才那兩個分著紅藍服色的少女,都是冥嶽嶽主的親傳弟子,武功不弱,前數日禪師已在狹谷中和她們動過手了,當知在下這話,決非過甚其詞。」

  大愚點頭說道:「不錯。」

  方兆南道:「這黃幔垂遮的小轎中,如若是她們輩份尊高的長輩,決不會棄之不顧,如果不是她們的長輩,但又裝出極大的氣魄,據此推論,這黃幔垂遮的小轎中,可能暗藏著什麼陰謀……」

  凝神看去,只見那倒臥在小轎四周的黑衣人,大都氣絕而死,只有站在稍後的一個,一息尚存。

  方兆南暗暗的忖道:南北二怪,功力果是驚人,每人不過遙發一掌,竟然把這環守黃幔周圍的大漢大部震死!

  心中忖思,手卻未停,探臂一把,把那尚存一息的黑衣大漢抓了起來,左手輕輕一掌,拍在他玄機穴上。

  那大漢長長吁一口氣醒了過來,睜開雙目。

  方兆南沉聲說道:「那小轎之中藏的什麼?說出來放你一條生路。」

  那大漢口齒啟動,手揮頭搖,但卻說不出一句話來。

  方兆南怒喝道:「為怎麼不說話?」左手加力一推,那大漢已身受重傷,如何還能當得他用力一推,當下一張口噴出來一口鮮血,氣絕而死。

  方兆南怔了一怔,緩緩放下那人屍體回頭對大愚禪師說道:「老禪師快請下令,讓那盤坐在院中草坪上的貴門下弟子各歸原來崗位,這一陣沉寂,不過是大風暴前的平靜,其實目下局勢,劍拔弩張,大戰一觸即發。」

  大愚禪師道:「方施主對我們少林寺一番恩情,老衲深銘肺腑……」

  方兆南微微一笑,道:「我是奉命而來,老禪師不用心存感激。」

  大愚奇道:「奉命而來?但不知方施主奉的是何人之命?」

  方兆南笑道:「這件事,老禪師日後自會知道,眼下寸陰如金,咱們爭取一寸一分的準備時間。」他微微一頓之後,又道:「貴寺之中,如有寶劍,請替在下取來一把!」

  大愚忽然探手入懷,取出一面長形銀牌,遞了過去,說道:「此物乃大悲師姪臨死之前,交付老衲,說是施主之物,命老衲交還施主。」

  方兆南看那長牌,正是在抱犢崗山腹密洞之中,玉骨妖姬的屍骨之下撿得之物,當時隨手取來,也不知它有什麼用,睹物思人,不禁想起了周蕙瑛來,黯然一歎,伸手接過,隨手放入了懷中。

  大愚禪師抱著綠玉佛杖,大步走到台階前面,舉起手中佛杖,高聲說道:「掌門方丈,為敵所迫,不知服下了什麼毒物,神志已極不清。老衲為我少林寺萬代基業著想,不得不甘冒大不韙,暫代行使掌門方丈之職,待渡過咱們這次空前的大劫之後,老衲自當謝罪於歷代祖師之前,恭領寺中長老會的裁決。」

  群僧看到他手中高舉著綠玉佛杖,一個個相拜。

  大愚禪師略一停頓道:「眼下強敵似正在調兵遣將之際,方施主出手相助,似是破壞他們的計劃,因此他們不得不另行部署。各位請爭取這片刻時光,各歸方位,餘下之人,就在此地排成一座羅漢陣,以備拒敵。」

  廣闊的草坪上,盤坐的群僧,突然一齊站了起來,急急奔去。

  少林寺的僧侶們訓練有素,身歷大變之後,仍然進退有序,一絲不亂,片刻間走去了十之七八,草坪上只餘下一百餘人。

  這時,方兆南已就大殿上死去的僧侶身側,取過一支鐵禪杖,遙遙的挑開那黃幔圍遮小轎的垂簾。

  黃幔挑起,一團白煙,緩緩散出。原來那小轎正中,放著一座玉鼎,鼎中香煙嬝嬝,緩緩向上升起。

  閃電般的往事,疾從方兆南腦際掠過,他想到了冥嶽所見的往事,不禁心頭大震,高聲說道:「這鼎中白煙有毒,諸位千萬不可走近!」

  少林寺中群僧,已對他十分信服,聽得一叫,果然個個閉住呼吸,向一側走開。

  那垂遮的黃幔,一被挑開,玉鼎中火焰,突然大盛,一團團白煙,直冒出來。

  方兆南運氣閉住呼吸,疾奔台階,就那草坪中,抓起兩把沙土,向鼎中投去,心中卻暗暗佩服南北二怪,耳目靈敏過人,這小轎剛停下來,他們似已聞到異香之味,才一先一後出手震斃了環守在四周的大漢,如非南北二怪及早警覺,讓他們在不知不覺中放出毒煙,那還得了?

  草坪上的群僧,目睹方兆南連抓沙土,投入玉鼎,立時過來相助,片刻之間,已把玉鼎埋了起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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