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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五


  ▼第二十三章 冥嶽三妹

  走完狹谷,景色忽然一變,但見橫寬十丈,縱長無際的山谷中,植滿了花樹,樹上開滿了各色花朵,但那花朵的形狀,卻是從未見過,正和那白衣少女繪製的一般模樣。

  絢爛奪目的花海中,有一道四尺寬窄的黃沙小徑,藍衣少女回頭笑道:「黃沙路短,諸位最好是走慢一點。」

  蕭遙子大聲笑道:「葬身花海,死亦無憾。」

  藍衣少女微微一笑道:「獨眼鬼,你可認識這片花樹名稱麼?」

  蕭遙子冷笑道:「死谷野花,那還會有什麼高雅的名字?」

  藍衣少女道:「我料你也不認識,這花名叫『銷魂蘭』,凡睹此花之人,非死不可,而且死的黯然銷魂,凄涼無比。」

  蕭遙子呵呵大笑道:「姑娘這麼一說,倒教老朽想起一句話來,有道是寧願花下死,做鬼也風流!像老朽這等行將就木之年,能死在這五色繽紛的花樹叢中,不知是幾世修來之福,只是姑娘這等雙十年華,貌美絕倫的人,死在這花樹陣中,未免有些可惜了!」

  藍衣少女嬌聲笑道:「你年近古稀,才似初解風情,幸得花樹無知,不辨老醜,不致拒絕你一番殉花美意了。」

  此女言詞尖酸刻薄,罵起人來,入骨三分,蕭遙子本想反唇相譏,但轉念忖道:我是何等身份之人,再和她鬥口下去,被她罵出更難入耳之言,那可是大不划算之事。當下抬頭望天,恍如未聞。

  走完那黃沙徑,到一處草坪之上,綠茵如毯,大約有四五畝地大小,四周群花環繞,景色極美。

  藍衣少女突然停了下來,高聲說道:「諸位請委屈一下,坐在草地上養養精神,等待召魂宴開之時,我們再來相陪。」說完話,一揮玉手,對兩個師妹說道:「咱們走啦!」舉步欲去。

  大方禪師沉聲喝道:「姑娘請慢走一步,老衲有事請教。」

  藍衣少女秀目轉動,瞟了大方禪師一眼,笑道:「什麼話?儘管說吧!」

  大方禪師滿臉莊肅之色,說道:「老衲等雖是應邀赴約而來,但事先並未答允令師端午限期,眼下之人,都是武林中薄有小譽之人,個個事務繁忙,勢難久等,煩請早行稟報令師,要她快些出來相見,既是誠心邀約我們,那就早些分個生死存亡出來。」

  藍衣少女望望天色笑道:「此時已然快到午時,家師待客盛宴,至遲不會超過子夜,諸位遠道跋涉,也該休息一下,免得死難瞑目。」

  忽聽一個粗厲冷漠的聲音說道:「什麼盛宴不盛宴的,老夫又不是為了饞嘴跑你們這裏賞花飲酒來的,快去告訴你那師父,要她立刻出來相見,煩得我心頭火起,一把火燒光你們這片花樹。」

  藍衣少女凝目望去,只見一個又矮又胖的老人,大步由群豪中走了出來,不禁一皺眉頭,道:「你是什麼人,說話這等放肆?」

  矮胖老人縱聲大笑,道:「老夫甚少東來,縱然說出名號,諒你這個黃毛丫頭,也難知道。」

  藍衣少女臉色突然一變,那經常泛現嘴角上的笑容,也隨之隱失不見,冷冷答道:「既然甚少東來,想必是西域中的人物了?」

  那矮胖老人聽得微微一怔,暗道:這丫頭倒聰明,竟然猜出我來自西域。略一沉吟,答道:「不錯,老夫正是由西域而來,天山神拳白作義,便是老夫!」

  藍衣少女冷笑道:「你萬里迢迢由西域趕來送死,當真是在劫難逃,作法自斃。」

  白作義怒道:「你胡說八道些什麼?再要出口傷人,可別怪老夫動手教訓你了!」

  藍衣少女神色冷漠,淡然說道:「邊荒之區,還會有什麼驚人技藝不成?」

  白作義大聲喝道:「一個小毛丫頭,也敢藐視老夫,不給你一點教訓,那還得了?」右手一揚,遙遙擊去。

  藍衣少女看他舉手作勢,遙遙擊來,心中已知對方定然要打出劈空掌風,趕忙暗中提氣戒備。那知對方拳勢遙遙一擊,立時收回,絲毫不見動靜,心中大感奇怪,暗道:這糟老頭兒,莫不是虛張聲勢,自找下台之階吧……忽覺一股暗勁,無聲無息的撞了上來,而且力道奇大,只感心頭一震,不自主的退後三步,如非早已運氣戒備,這一擊勢必當場重傷不可,心頭大生驚駭,忖道:這是什麼武功,來勢無聲無息?

  要知無影神拳,乃天山門中絕技,中原武林道上,無人會此武功,藍衣少女雖然身負絕技,但也不知白作義何能在一揮手間,無聲無息的發出暗勁。

  白作義打出一記無影神拳之後,笑道:「這不過是薄施小懲,再要口出不遜之言,可別怪老夫出手傷人了!」

  藍衣少女容色蒼白,默然不言,凝神靜站了片刻,突然一晃雙肩,疾如電奔,直搶過來,右手一揮,手中那形如鹿角,赤紅似血的怪兵刃,猛向白作義點去。

  原來她被白作義一記無影神拳震傷了內腑,運氣調息,無法接口,但她功力深厚,調息一陣,立時復元,出其不意的欺身而上。

  白作義左袖一拂,疾向那形如鹿角的兵刃上面掃去。

  藍衣少女兵刃出手極快,但收回之勢更快,不待白作義腕袖拂中,突然自行撤回,玉腕翻轉之間,舞出一片紅光。

  白作義只覺眼睛一花,四面八方,都是那耀目的紅光攻到,心頭微凜,疾向後面退去,卻不料藍衣少女左手一指點來。這一指來的出其不意,詭異至極,白作義一時避讓不及,只好揮手硬接一擊,但覺被她指力點中之處一陣劇疼,趕忙縮回手臂。

  藍衣少女一指得手,縱身躍退出一丈多遠,笑道:「這叫『千夫一指』,還你點顏色瞧瞧,如果心中不服,待會咱們兩人再好好的打一架試試。」

  群豪目睹那藍衣少女詭異手法,個個心頭一動,暗道:此女武功路數,變化難測,實是不可輕敵。

  白作義仔細一瞧傷手之上,青了制錢大小一塊,這一指如被點在要害穴道之上,勢非重傷當場不可,暗自歎道:中原武林人物,當真是高手如雲,不可輕蔑,心中驕矜之氣大減。

  大方禪師忽然一揮左掌,四個身披紅色袈裟的和尚,迅快的移動身軀,手橫戒刀,攔住那藍衣少女的去路。

  藍衣少女柳眉一揚,冷笑道:「你們可是想找死麼?」

  四個和尚只管挺胸舉刀,攔住去路,對藍衣少女喝問之言,恍如未聞。

  大方禪師高宣一聲佛號,接道:「姑娘暫請止步,老衲話還未完,眼下高手如雲,姑娘等三人自信能闖得過麼?」

  藍衣少女秀目轉動,掃掠了群豪一眼,心中暗暗想道:老和尚此話說的倒是不錯,但憑我們三人想闖過他們攔截,只怕不是容易之事。我們部署尚未就緒,師父一時間也難趕來相援,真要動起手來,只怕要吃大虧。

  她剛才擋受白作義無影神拳一擊,已知眼下之人,個個都有著獨擅絕技,輕敵之念,已然消去甚多。當下故作鎮靜的笑道:「怎麼?難道還要我們三姐妹留在這裏陪你們玩嗎?」

  大方禪師乃一派宗師之尊,為人十分莊嚴,此女這樣放蕩之言,把他問的頓了一頓,一時間難想出適當的措辭回答,沉吟半晌,才肅然答道:「老衲乃佛門中人,生平不喜言笑。」

  藍衣少女微一沉吟,道:「看來你好像是這次赴會冥嶽來的首腦人物了?」

  大方禪師道:「承蒙他們抬舉老衲,暫由老衲出面和令師洽商諸般細節。」

  藍衣少女道:「不到盛宴大開之時,家師只怕不會現身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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