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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三


  這些奇形怪狀的石人,臉上都塗著各種色彩,拿著奇奇怪怪的兵刃,遠遠望去,栩栩如生,使人有不辨真假之感。

  也許各種怪形的石人,增加這山谷中的恐怖氣氛,只覺愈往前走,愈有一種陰風森森的感覺,雖然是光天化日,但太陽光芒,在這裏也似乎減弱了不少。

  眼下群豪,雖都是久走江湖之人,但也沒有人遇到過這樣怪異之處,除了那手執長旙的黑衣人外,深入了三四里之遙,竟然未再見著一個活人。除了沙沙的步履之聲外,聽不到一點其他的聲音,即使一聲咳嗽,也聽不到。

  大方禪師逐漸加快了腳步,片刻之間,又深入了三四里路。

  一陣山風吹來,花氣撲面,濃郁幽香,醉人如酒。

  蕭遙子忽然停下腳步,大聲說道:「這是什麼花香,老夫怎的從未聞過?」

  他一說,群豪全部感覺到這花香之味十分怪異,香味之強,生平之中,從未聞過。

  舉目看去,只見前面有一座茂密的松林,攔住了去路,濃烈的花氣,就從那松林中傳了出來。

  大方禪師目光轉動,仔細打量了那松林一陣,但見軀幹筆挺,枝葉隨風擺動,這片松林雖然密茂,但卻毫無怪異之處。

  他仍不放心的回頭問道:「蕭兄請看這片松林,可有什麼埋伏麼?」

  蕭遙子道:「林中縱然暗設強弩毒器,外面很難看出。」

  大方禪師接道:「老衲之意,是指這片松林,是否佈有八卦、九宮等奇門陣式?」

  蕭遙子道:「單依外面看來,這林中之樹,大都是數百年以上之物,而且林形天然,似非人工移植而成,那妖婦不過利用這片天然松林,周圍加以人工佈置罷了。」

  他久在深山大澤之中行走,對於森林形勢,一望即知其年代多久。

  大方禪師一揮手中禪杖,道:「這松林既非奇門陣式,咱們進去瞧瞧吧!」當先向林中走去。

  群豪一齊舉步,緊隨大方禪師身後而行。

  這片松林看去茂密,但並不深長,不大工夫,已出松林。

  放眼看去,滿地紅花,濃香都從那花上放射出來,人近花海,香味更烈。

  奇怪的是這片花海,一色艷紅,不見一朵雜色,顯然是由人工植成。

  這片紅花,佔地足足五十畝大小,依著兩側的山勢形態,形成一道狹長花道,紅花中間,有一條白石舖成,僅可容一人通行的小徑。

  陰風森森的鬼域,到此突然一變為艷紅奪目的綺麗景色。

  陳玄霜一路行來,盡見些巨石雕刻的鬼形,此刻驟然見此一片花海,不禁四下張望起來,低聲問方兆南道:「南哥哥,這是什麼花,我怎麼從未見過?」

  方兆南搖搖頭,道:「這花瓣式樣,形狀甚怪,我也沒有見過。」

  大方禪師突然縱身一躍,飛落在那白石小徑上,大步向前走去。

  群豪魚貫而行,沿小徑穿行在紅花叢中。

  一路行去,毫無阻擋,轉過了幾個山彎,紅花突然中斷,眼前是一片廣大的空地。綠草如茵,松竹搖風,又是一番悅目景色。

  遙見一座孤峰,矗立在綠草地中,茫茫白霧,沿山四起,形成一片煙雲,把那座孤立之峰,籠罩在煙雲之下。大方禪師雖有著甚好的目力,也難辨那峰上景物。

  蕭遙子舉手指著那孤立山峰,道:「那座罩滿白霧之峰,大概就是冥嶽了吧。」

  大方禪師仰首思索了一陣,道:「不錯,晴空萬里,艷陽照射下,仍是煙霧繚繞,陰氣沉沉,僅從這外形看來,就不致有錯了。」

  蕭遙子仰臉長嘯一聲,道:「咱們先到那峰下瞧瞧再說。」當先放開腳步,向前奔去。

  群豪一齊施展輕身飛行功夫,疾如星飛丸走,緊隨蕭遙子身後,奔向那座煙霧繚繞的孤峰。

  片刻工夫,已奔行了三四里路,到了那孤峰之下。

  舉目瞧去,只見滿山白霧騰騰,濃如雲氣,群豪雖然相距那孤峰只有三四丈遠,但仍然看不出峰上景物。

  大方禪師輕輕一皺眉頭,道:「那來的這層雲氣,籠罩全山?」

  袖手樵隱史謀遁突然插口接道:「大師可覺出此地天氣有什麼不對麼?」

  他一提群豪立時警覺,只感到接近這孤峰之後,天氣突然熱了甚多。

  只聽一聲冷笑,道:「老夫生平之中,從不信邪,我就不信中原的武林道上,有會妖法之人。」

  群豪轉頭望去,只見那說話之人,正是那身懷「無影神拳」絕技的矮胖老人,正放步向前走去。

  袖手樵隱冷冷說道:「西域大漠,冰天雪地,自是甚少見過火山……」

  那矮胖老人突然回過頭來,道:「什麼?」

  大方禪師怕兩人言語不合,引起衝突,趕忙接口說道:「東南半壁山河,常傳火山爆發之事,不知兄台是否聽人說過?」

  蕭遙子接口說道:「史兄一提,老朽茅塞頓開,這等群山絕峰之中,何來這一塊肥沃之地,想此地千百年前,定然是一座火山,爆發之後,留下那座孤峰,火漿泛濫,山倒壑平,留下這塊盆地,那座孤峰,只怕仍然是座火山,才會泛起煙霧。」

  忽聽大方禪師沉聲說道:「那是什麼?」

  群豪定神看去,只見那濃重的白霧之中,緩緩伸出一面巨大的橫牌,上面寫著幾個血紅的大字,道:「繞山煙霧之中,含有毒瘴,非經相邀,且莫登山嘗試!」

  那矮胖老人看了那探出的橫牌一眼,緩緩向後退了兩步,正待向大方禪師詢問,那張橫牌之後,慢步轉出來三個人。

  三人一字排開後,舉步走了過來。但見一片奪目艷光,看的在場群豪,無不心頭一動,原來並肩而來三人,乃三位絕世美人。

  正中一人,年齡較長,頭挽宮髻,背插寶劍,懷中抱著一柄形如鹿角,赤紅如火的怪形之物,藍衣藍裙,美麗的粉靨上一片漠然。右面之人,一身紅衣,長髮散垂肩後,手執拂塵,身上也背著一柄寶劍。左面一個,一身白衣如雪,長髮披肩,懷中抱著一對玉尺。

  大方禪師目光銳利,一望之下,已然認出那白衣少女,正是在明月嶂上,自傷左肩的梅絳雪,此刻,她那嬌麗無倫的臉上,冷若冰霜,見不到一點笑容。

  三人並肩而來,衣袂隨風飄動,走近群豪六尺左右之時,一齊停下腳步。

  那塊巨大的橫牌,並未隨同三女而行,由兩個全身黑衣的大漢抬著,停在山腳峰壁之下。

  這三位姑娘,個個神色鎮靜,竟似未把群豪放在眼中。

  只見那正中的藍衣少女,微微一欠嬌軀,櫻唇啟動,一縷清音,婉轉而出,脆如銀鈴一般,說道:「你們可是來赴那招魂宴的人麼?」她聲音雖然嬌脆好聽,但詞意之間,卻是冷傲異常。

  大方禪師合掌低宣了一聲佛號,道:「不錯,在下等都是履約赴宴而來。」

  藍衣少女仰臉望著無際的蒼穹,說道:「家師傳梭作簡,邀請諸位赴宴絕命谷中,好像是端午之日,此刻距相約日,還有一月之久,諸位不覺來的太早些麼?」

  大方禪師滿臉肅穆的答道:「不知令師和什麼人訂下端午之約?」

  藍衣少女道:「家師傳梭作簡附函之中,曾經提過此事,老禪師就記不得嗎?」

  大方禪師冷笑一聲,道:「令師自說自話,片面定下端午之約,老衲等難道定要遵守不成?」

  藍衣少女忽然微微一笑,道:「這麼說將起來,諸位是定要提前赴宴了?」

  大方禪師道:「既然來了此地,難道就這樣退走不成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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