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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九


  忽見一個身佩雙劍,道裝老人起身接道:「不知老前輩可否把昔年經過之情,詳細說出,既可增加晚輩等見聞,亦可使我等多一點對敵經驗。」

  蕭遙子點頭笑道:「那日老朽傷目之後,並未立即返回武當山去,自行尋找了一處隱祕之處,養息傷勢,傷勢痊癒之後,又開始習練幾種未成的武功,因此,一直未返回武當山去,雖聞敝派掌門人派出了很多人找我的下落,但都未能遇上。」

  他雖未說原因,但殿中之人,都知他是羞於回山,也沒有人追問於他。

  只聽蕭遙子又繼續說道:「那人的武功,不但詭異難測,而且辛辣無比,很多招術,都是罕聞罕見之學,身法飄忽,捉摸不定,在四派高手圍襲之中,仍然靈動自如,但最為驚人的還是她耐戰之力,當時四派高手,共有一十二人在場,最初動手之人,是少林派的大智禪師……」

  大方禪師接道:「大智乃老衲師兄,可憐他已身殉其戰了!」

  蕭遙子淡淡一笑,接道:「不足十合,大智禪師,已被對方詭異的武學,迫得沒有了還手之力,繼而各大門派中人相繼出手。老朽是最後出手的一人,本想借機瞧出她的武功路子,那知瞧了良久工夫,竟然是瞧不出一個所以然來。當時十一大高手,都已出手,但仍然沒法子勝得,而且反被她詭異的武功,迫得團團亂轉,險象環生,老朽眼看群友處境越來越險,只得揮劍上前參戰,那時動手相搏,不過一個時辰左右……」

  大方禪師低宣了一聲佛號,道:「此等武功,實在是駭人聽聞!」

  蕭遙子似是講出了興致,不待人問,繼續說道:「老朽出手之後,逐漸扳回劣勢,情勢已穩,各人都以所學絕技求勝,一時之間,刀光劍影,打的花樣百出,叫人眼花繚亂。在那場搏鬥之中,老朽親自看到了少林派武功的精奇博大。大智禪師,雖然已身殞其戰,但他的英勇將留給了參與那場慘烈之戰的四大門派中高手,無比的懷慕……」他黯然歎息一聲,接道:「當時在場之人,大都未發覺老朽是誰,但卻無法瞞得過大智禪師的一雙神目,他故意移動位置,擠到老朽身側,低聲叫出了我的名字,但因在場之人,都迫得出全力迎戰,未能聽到……」

  此事關係著大智禪師的生死經過,是以少林僧眾個個凝神靜聽。

  蕭遙子瞧了大方禪師一眼,繼續說道:「大智既是看出了我的真正面目,老朽只好點頭承認,大智一面加強攻勢,一面低聲和我商量,他想拚出全力,把我退出留下的空隙補上,要我騰出手來,想法挑去她臉上的蒙面黑紗,瞧瞧她廬山真面目。但老朽卻已從對方劍勢之中,瞧出此舉得手不易,因為雙方動手迄今,對方劍勢一直靈活如龍,攻勢猛銳,毫無遲滯、破綻,如想挑開蒙面黑紗,勢非大費一番手腳……」

  大方禪師突然插嘴問道:「這麼說來,老前輩是沒有答應了?」

  蕭遙子仰臉長笑道:「為了此事,使少林、武當之間,幾乎造成一場誤會,此既不能責怪那些傳話之人,也沒法說出何人之錯。大師這次不肯柬邀我們武當中人,想必是舊恨未消!」

  大方禪師低宣了一聲阿彌陀佛,道:「江湖上傳言沸騰,老衲甚難裁奪,加上老衲師兄重傷之後,強提真氣,趕回寺中,只說出別向武當尋仇,人就氣絕而死,陰差陽錯,諸般湊巧。」

  蕭遙子道:「這也難怪,當時老朽和大智相議之言,可能為崑崙派中天印道長聽到一點,可惜天印道長當場戰死,以致沒有人再知此事。」

  他突然閉上獨目,滿臉哀傷之情的接道:「當時我對大智禪師的提議,尚未答應,忽見他手中禪杖突然一緊,劃起強勁的嘯風之聲,幻化出漫天杖影。把對方矯若遊龍的劍光,壓縮了不少,當時情形,老朽已無法再多考慮,只好抽劍而退,大智禪師大發神威,鐵禪杖縱送橫擊,有如出海蛟龍一般。少林派被譽為領袖武林的主脈,武功果是不凡!」

  大方禪師道:「那裏,老前輩一代絕才,武功驚世……」忽然想到他傷去一目之事,下面的頌讚之言,不好再接下去,倏而住口不言。

  蕭遙子苦笑一下,接道:「老朽退守一側之後,暗自運氣調息,在大智禪師一輪猛攻之後,揮劍凌空擊去,這一劍雖然劃破她蒙面黑紗,但卻被反手一招詭異難測的劍招,刺傷一目,老朽身受重創之後,已無能揮劍再戰,那妖婦卻乘勢運劍反攻,天印道長首先遭難,被她劍穿前胸而亡,大智緊接著身受巨創,中了她一劍一指,老朽原想運氣調息一陣之後,裹傷再戰,那知局勢突然惡化到不容老朽再度出手,大勢已去。天印一死,大智重創,老朽傷目,所餘之人,亦都戰的筋疲力盡,但聞慘叫之聲,連續響起,片刻之間被她連續傷了七人,突出圍困而去,兩個傷勢沉重之人,在她衝破重圍去後,當場而死,連同天印道長,共有三人當場而亡,老朽和大智禪師受傷最重,另外還有峨嵋、崑崙兩派各傷一人,強敵既遁,追又乏力,只好各自散去……那場慘烈之戰的經過情形,大致如此。」

  大方禪師嘆道:「數十年來,我們少林,和貴派,一直未能融洽相處,大都因此事結成了一段誤會。眼下事過境遷,舊事不必重提,老衲這就即刻派遣快足,重邀貴派中人,參與這場大會。」

  蕭遙子道:「那倒不必,敝派之中,雖未得禪師相邀之函,但卻已收到冥嶽中招魂之宴的相邀之箋,屆時敝派掌門人,自會率領派中高手,赴約絕命谷中!」

  忽聽一人大聲叫道:「冥嶽嶽主,以梭代柬,邀請天下有名之人,共赴招魂之宴,谷名絕命,宴名招魂,但聽這四字,已不難知她用心,此行自是難免一場慘烈絕倫的拚鬥,對手雖強,但我方已群集天下高手,未必就真的打她不過,最為可怕的還是對方施下暗算,酒中下毒,菜中放藥,叫人防不勝防……」

  群豪轉頭望去,只見那說話之人,年約七旬以上,胸前白髯飄飄,此人正是一掌鎮三湘伍宗漢。

  伍宗漢目光一掠方兆南、陳玄霜,接道:「還有一件防不勝防的可怕之事,那就是咱們不知對方的虛實,但卻被對方派人混入了咱們大會之中……」

  此言一出,全場為之震動,驚得蕭遙子獨目一瞪,突然放射出逼人的神光,迅快的從偏殿中所有的客人臉上掃過。

  主持大會的少林方丈大方禪師,似是甚為激動,身軀微微抖動了一下,側面向身側一位小沙彌低聲說:「去請你四位護法師兄。」

  那小沙彌合掌應了一聲,迅快的向外奔去。

  大方禪師低宣了一聲佛號,道:「伍大俠既知奸細是誰,不妨請當面指出。」

  伍宗漢緩緩舉起手,指著方兆南和陳玄霜,緩慢異常的說道:「諸位之中,那一個認得這兩位?」

  一筆翻天葛天鵬突然站了起來,道:「伍兄不可隨便含血噴人,這兩位在下認識!」

  袖手樵隱史謀遁緩緩把目光投注在一筆翻天身上,冷笑一陣,但並沒有開口說話。

  葛天鵬看全場中人的眼光,盡都投注在自己身上,重重的咳了一聲,接道:「兄弟和這位方兄,是在九宮山中相遇,那時他的授業恩師正臥病在一處山洞之中……」

  他對方兆南所知有限,除了這一段相遇的經過之外,不知如何再接下去。

  大方禪師微微一點頭,道:「葛兄請坐,老衲有幾句話,想和這兩位施主一談。」

  方兆南心知葛天鵬縱有相護之心,但卻無相護之能,緩緩站起身來,說道:「老禪師有話儘管請說,在下洗耳恭聽。」

  大方禪師垂目合掌,冷冷問道:「恕老衲失禮,請問小施主的師承門派?」

  方兆南微一沉忖,道:「在下授業恩師姓周,名佩!」他答覆的十分簡短,說完就自動坐下去。

  大方禪師輕輕的重複了一句:「周佩?」接道:「令師沒參與這場大會麼?」他顯然不知周佩其人。

  天風道長突然起身接道:「周佩乃江南道上四大名劍之一,在下曾和他有過數面之緣。」

  大方禪師又問道:「周大俠沒有來麼?」

  天風道長心中雖然明知未來,但仍然轉臉四下瞧了一陣,答道:「沒有。」

  大方禪師道:「道兄請坐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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