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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三九


  方兆南道:“不敢当。”放步向前行去。

  一面勘查形势,一面缓行深入,走了四五丈远,仍是不见动静。

  南怪辛奇似已感不耐,冷冷说道:“兄弟,咱们放一把火烧了这臭树算啦,不用这等小心翼翼,有如捉迷藏般,叫人难过。”

  方兆南笑道:“如是一把火可以解决武林中的纷争,咱们也不用参与这场险恶之战了。”

  说话之间,瞥见一株高大的古柏之下,垒起的青冢之上,盘坐着一个全身黑衣之人。

  那人闭目而坐,状似老僧入定,对几人行近身侧,浑似不觉。

  一剑开山洪方一皱眉头,喝道:“什么人?”

  那人仍然端坐不动,连头也未抬过一下。

  洪方回首望身后的弟子一眼道:“马杰,你过去瞧瞧着,那是个死人还是个活人?”

  马杰应了一声,双肩一晃,直抢而出,猛向那盘坐在一座高大青冢上的黑衣人,飞跃过去。方兆南欲待喝止,已然来不及了。

  马杰一掌,拍在那黑衣人的身上。只听砰然一声轻响,那黑衣人应声向后倒去。

  马杰乃华山第二代弟子中武功最强之人,一掌击实,已然觉得不对,那盘坐在青冢上的黑衣人,竟然非人,立时仰身一跃,向后疾退而出,但已然来不及了,一片细如发丝的白芒,分四面八方向马杰停身之处射去。

  马杰武功虽然高强,但这等形势之下,实有无法闪避之感,只觉身上几处一阵麻木,不禁暗道一声:完了。

  他奋起了最后的力量,一收腰硬把向后倒飞的身子收住,悬空一个跟头,头上脚下的站落实地,目视洪方说道:“师父,我……”蓬然一声,倒地死去。

  洪方望着倒下去的尸体,木然不语。

  方兆南看那黑衣人身上暴射而出的毒针,疾急众多,在不及三尺的距离之下,纵然武功如南北二怪,也是无法让避得开,不禁黯然一叹,道:“这阵中的杀人方法,无所不用其极,当真是步步杀机,草木皆兵。”

  群豪目睹其情,个个心头泛生起一股寒意,虽只是一人死亡,但群豪却都有着死之将至的感觉。

  洪方沉默了片刻之后,突然微微一笑,道:“对敌相搏,不死必伤。”长剑一挥当先向前冲去。

  奔行之面,突有一阵幽沉的乐器之声,传了过来。这乐声充满着悲伤凄凉的情调,如闻哀乐,使人不自觉的生出了茫茫人世,无可留恋的愁苦。

  要知群豪此时心情,沉重异样,人人存着了慷慨赴死的情感,临对着死亡一面,谁都难免有着一种激动的感觉,此时心情,最易感受。

  方兆南心中早有准备,较为镇定,眼看群豪神情落寂愁苦,如临大难,立时仰脸长啸,声作龙吟,一冲云霄,混入了幽沉的乐声之中。

  南北二怪随声附和,各作长啸,这两人功力深厚,长声震耳啸声中,豪气奋发,又激发群豪消沉的战志。

  哀乐倏然中断,古柏林中,又恢复了一片沉寂。林木中人影闪动,疾快的向后退去。

  方兆南轻轻叹息一声,道:“如若咱们被那幽沉的乐声诱惑到不克自制之时,这隐伏在四周的强敌,立时将乘机施袭。”

  伽因大师:道:“如非方施主见机的早,只怕咱们难免要有所伤亡。”

  一剑开山洪方接道:“见怪不怪,其怪自败,在下之意,对这些鬼技玄虚,给它个视而不见,听而不闻,长躯直入,找到那冥岳岳主,放手一搏,也好早些分个胜败出来。”

  方兆南微微一叹道:“高论虽有见地,但却涉险过大,在下之意,还是步步为营,稳扎稳打的好。”

  洪方突然弹剑长笑,道:“在下愿率华山弟子开路。”长剑一挥,大步向前行去。五个华山门下弟子,紧随他身后而行。

  方兆南心知难再劝阻,只好紧随在洪方等身后行去。

  只见洪方仗剑护胸,昂首而行,目不斜视,神情凛然,大有视死如归之气概。

  行约半里,已到了古柏林的尽处,景物忽然一变,触目山花漫烂,绿草如茵,两座山峰,挟峙着一道翠谷。

  谷口处,并肩站着四个分着红、黄、蓝、白的四个少女,每人手中举着一个牌子,分写着:“鹊桥渡口”四个大字。

  四女身后,有一道四丈宽窄的深沟,一座彩花扎成的渡桥,连接两岸,桥宽三尺,花色耀目,数十只黑白杂陈的灵鹊,分列两行,栖落于花桥之上。

  伽因大师望了那花桥一眼,低声对方兆南说道:“咱们可要冲过去么?”

  方兆南凝目望着那彩花扎成的渡桥,沉思了片刻,心中默默计算着和罗玄约订的时刻,尚有着一段不短的时间,在这时间,最好是不要和冥岳岳主聂小凤太多的冲突,至低限度,应避开和聂小凤的决战。

  他能够一直的保持着镇静,罗玄和他约订了阵中相见一事,原因极大,自那夜他和罗玄相遇之后,已对那奄奄将死的老人,改变了印象,罗玄虽然造成了极大的错误,但他已知悔改,而且正运用着残余的生命,来挽救这次浩劫。

  伽因大师看他一直望着那花桥出神,若有所思,忍不住又道:“方施主,越渡过这座花桥,就进入鹊桥阵中么?”

  一剑开山洪方已等待不耐,高声接道:“我们华山派先渡鹊桥,替诸位开道。”长剑一摆大步行去。

  方兆南急急接道:“老前辈,不可躁进……”

  洪方回首答道:“畏首缩尾岂是大丈夫的行径?”不理方兆南的劝告,举步登上花桥。艳丽夺目的彩花,掩遮了一切,洪方穷尽了目力,也看不出这座彩桥是何物搭成,只好提聚真气,举步登桥。

  洪方的轻功,已达登萍渡水之境,纵然这桥全是鲜花结扎而成,也是挡他不住。

  桥上灵鹊,眼见生人登上,忽然振翼长鸣,一片鹊噪,听得人心意烦乱。

  奇怪的是那两侧灵鹊,并不飞去,展翼噪鸣,似迎佳宾。

  方兆南跟着洪方,率了华山弟子渡过鹊桥,苦笑一声,对伽因道:“大师,咱们也过去吧!”

  伽因大师肃然点头,目注群豪说道:“如若自知不擅轻功,难渡花桥,那就不可造次。”当先向花桥行去。

  各大门派来此参与鹊桥大会之人,大都是派中武功较好弟子,鱼贯而行,渡过鹊桥。

  最后一人,刚刚走过,突听一阵急鼓之声,传了过来,群鹊齐齐振翼飞去,花桥似是突然失去了支撑之力,散成朵朵,落入深沟。

  伽因大师暗暗忖道:好险恶的花桥,如若行至中途,群鹊突然展翼而去,桥上之人,岂不尽要跌入深谷?

  忖思之间,忽听方兆南高声说道:“老前辈快退回来。”

  伽因大师抬头看去,只见一片茫茫白烟迎面而来,想这鹊桥大阵之中,无物不毒,不禁心头骇然,倏然停下脚步。要知这茫茫白雾般的浓烟,无孔不入,如若这烟中含有剧毒,那可是无法防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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