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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八二


  她伸出纤纤玉指,解开了唐文娟的衣扣,脱下她一件衣服,穿在自己的身上,慢慢的取过她手中的长剑,低声说道:“孩子,你跟在我的后面。”左手一招,登时有两个劲衣大汉走了过来。

  她探手从兜胸中,摸出了一只金色哨子,吹出了一声凄厉的长啸。

  两个劲装大汉立时迈开步子,向前行去。紧接着一行长长的行列,相随而来的冥岳高手,一个个牵着手向前行去,冥岳岳主仗剑随在那行列之后,唐文娟紧依着师父身后。

  只觉冰寒刺骨阴风,有如巨浪撞打岩石一般,隆隆之声,不绝于耳,愈向前行,愈是强烈。强风中一片漆暗,不辨路径。

  忽然间响起了一声吼叫,那当头而行的劲装大汉,吃那强烈的阴风吹卷而去,不知所踪。

  冥岳岳主不停吹出口中的金哨,发出尖厉的长啸,催促那些相挽的劲装大汉,冒险越度这一段阴风过道,一面运集功力,落地如桩,缓步前行。终于,被她找出了越渡这阴风过道隐密。

  原来,在这段阴风的过道上,有一道小指粗细的黑索,紧贴在地面上,不留心,很难查看的出来。

  这发现,立时使冥岳岳主增强制胜的信心,冷笑一声,自言自语的骂道:“我还道你个丫头,当真得了罗玄什么密传,能够安然越渡这阴风过道,原来竟然是这么回事。”一面指令那相挽而行的劲装大汉们蹲下身去,爬越而过,已减少越渡阻力,一面挽索而行,以固抗拒之劲。

  这段阴风过道,风势虽然强猛惊人,但距离不过两三丈宽,借那贴地黑索之力,冥岳岳主、唐文娟、和余下的十二高手,除了一个被阴风卷走之外,十三人全都安全的渡过了这段阴风走廊。

  凝目望去,只见两侧石壁宛然,又是一道丈余宽窄的甬道,在那段阴风的走廊上,却没有石壁相阻。

  一盏黄昏的烛火,映照着一颗明珠,珠光反射,照亮了丈许方圆。珠光下有一个耸立的石碑,写着:“叛徒聂小凤埋骨之地”九个大字,下面署名罗玄留示。

  这九个字铁钩银画,字字如利剑钢刀般刺入冥岳岳主的心中,也使她回忆数十年前的一些往事,追随罗玄身侧,傲游名山胜水,无忧无虑,欢渡过童年的岁月……

  唐文娟两道茫然目光,凝落那耸立的石碑上,星目中突然暴闪起了棱芒,偷瞧师父一眼,只见她如醉如痴,平日那肃煞和冷漠交织成的尊严,此刻却突然消失不见,这短短的一刻时光中,她似恢复了女人的娴静和温婉。

  可惜,那流现的娴静和温婉,极快的消失不见,一股肃冷之气,又从她眉稍泛起!

  只听她连声冷笑一阵,举掌向那石碑劈去。这一击,她似是用出了极大的内力,蓬然大震声中,那石碑应手碎裂。

  就在冥岳岳主举手劈碑的同时,唐文娟暴现于双目的棱芒也突然隐失不见,又恢复一片茫然的神情。

  冷酷、残忍的师父,狡猾、阴沉的徒弟,瞬息的变化,诡异难测,各逞心机,极尽险恶。

  冥岳岳主聂小凤,劈碎石碑之后,心中的余怒,似是仍未平息,扬手一掌,又把轻纱掩遮的烛光劈的碎裂一地,火焰一闪而熄,举手一招,疾急的向前冲去。

  刚刚奔行数步,突听身后响起了两声惨叫,回头望去,只见随行高手有两人倒地死去。原来,那劈断石碑之中,突然暴射出一片毒针,正中两个劲装大汉,立时倒地而死。

  聂小凤暗叫了一声:惭愧,忖道:如若自己晚行一步,必然要被暴射而出的毒针射死。

  她轻轻叹息一声,望着唐文娟说道:“你师祖的心地……”忽然想到,她已服用过迷神药物,和她谈话,无疑是对牛弹琴,立时不言,转身向前行去。

  唐文娟目注聂小凤的背影,冷峻一笑,张口喷出一颗药丸,迅快的投入那呼啸的阴风之中,放步而行,追了上去。

  原来聂小凤强迫她服用迷神药丸之时,她自知难以推脱,师父的冷酷心肠,决不是哭求可以打动,一面运气自闭几处穴道,一面吞下药丸,暗藏舌根下面。

  唐文娟久在冥岳,日久接触之人,尽都服过迷神药丸,对他们那等失去主宰的神色,早已熟习异常,扮装出来,维妙维肖,竟然瞒过了师父。

  余下的随行高手,个个都已失去主宰自己能力,他们的一举一动,都听命于聂小凤和唐文娟的招呼,一见唐文娟举步行去,立时一拥随上。

  聂小凤一直惦念着梅绛雪的警告之言,行动之间,十分小心,生怕被罗玄预伏的机关所伤。

  只觉愈向前走愈是黑暗,如置身在大雾之中。

  一阵阵细小的水珠,迎面扑来,不大工夫,几人的衣服尽皆湿去。

  聂小凤突然停下身子,回手一把,抓住唐文娟的手腕,冷冷的喝道:“你一直紧跟着我么?”

  唐文娟轻轻的嗯了一声,含含糊糊的支吾过去,心中却是大感紧张,暗中运气戒备,如若聂小凤发觉她是伪装服下药物,施下辣手,准备出手反抗。

  那聂小凤一握她手腕之后,又缓缓松开手,长叹一声说道:“唉!我不该让你服下那迷神药丸的!现在,我连一个说话的人,也找不到了。”又慢步向前行去。

  唐文娟任她长呼短叹,一直默不作声,心中却在盘算着应付眼前的境遇之策,是和梅绛雪等联手对付师父呢,还是一直的装作服过迷神药物的样子,俟出了这山腹密洞之后,再想脱身之法。

  但觉那蒙蒙水雾,愈来愈浓,简直如下小雨一般,森冷寒气,直透入人心胸之中,涤人烦恼。

  忽然间,火光一闪,一道蓝焰熊熊高烧,照亮了水雾弥漫的甬道景物,隐隐可见。

  只见一座平放的石台,拦住了去路。一个凤目蚕眉,胸垂长髯,身着道袍,仙风飘飘的道人,端坐在石台之上。

  聂小凤惊呼一声:“师父。”盈盈跪了下去。

  唐文娟抬眼偷看,只见那盘坐的道人连同那座石台,缓缓向后退去,心中大感奇怪,暗道:如若这人真是师祖罗玄,怎么见到了背叛谋害他的徒弟,神情之间毫无一些表情,只怕是那精明难缠的三师妹搞的把戏。心念转动,杀机陡生,暗从怀中摸出了一只五毒淬练的七巧梭,运足腕劲,一抖手,打了出去。

  梭光一闪,正中那人前胸,只听沙的一声轻响,那道人仍然端坐未动。

  但她这发梭的举动却惊醒了拜伏在地上的聂小凤,陡然一个转身,伸手抓了过来。

  唐文娟右手一抬,本待反击,但又突然垂了下去。

  聂小凤一把扣住唐文娟的手腕,冷笑一声道:“好啊!我几乎被你骗了过去……”

  唐文娟心知难再抵赖,接道:“弟子依言服下了药物。但心神并未受制……”

  只听一阵乒乒乓乓的交击之声,传了过来,打断了唐文娟未完之言。

  聂小凤目光眨了两眨,忽然微微一笑,道:“也许是为师的拿错了药物……”放开了唐文娟的手腕,接道:“娟儿,你发的一梭很准,正击在你那师祖的前胸要穴之上……”

  唐文娟道:“据弟子的看法,那人像,乃三师妹故弄的玄虚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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