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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一〇


  方兆南早有预谋,并不理会大愚禅师,举手一剑“西来梵音”,疾向那黄衣丽人刺去。

  这一招杀机中隐藏慈悲的剑招出手,那黄衣丽人神色忽然一变,娇躯微微一晃,人已避到四尺开外。

  方兆南心中有数,知道只要一给对方出手的机会,自己恐将再无还手之能,当下一提真气,连人带剑疾冲而上。

  但那黄衣丽人的身法太快、太奇,方兆南虽然紧追而上,但对方仍然有着足够的还手时间,奇怪的是她并未立时出手还击,静静的站着不动,似是在等待方兆南第二招剑势出手。

  他聪明过人,一看那黄衣丽人的神情,立时猜出对方心意,想默查自己的剑势来路。心中一动,暗暗忖道:此刻时光,拖延愈久,对己方愈是有利。当下一沉丹田真气,收住疾冲之势,说道:“在下还有几句话,不得不事先说明。”

  黄衣丽人眉宇间,泛现出一抹杀机,冷冷说道:“这是你最后一次说话的机会了!”

  方兆南微微一笑道:“咱们这场相搏,是以性命相拚呢?还是点到为止……”

  黄衣丽人接道:“自然是以性命相搏,不死不休!”

  方兆南怕她抢先出手,自己的功力,本已不如强敌,如再让人抢去先机,更是无法抗拒,立时一振长剑,说道:“岳主小心,在下这第二剑,要较第一剑强凌极多。”

  他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拖延时间的机会,纵是一句话,一寸时光,也不肯轻易放过。

  黄衣丽人道:“你就不觉着说话太多了么?”

  方兆南道:“不敢,不敢,在下只不过是先把话说得清楚,免得事后有什么怨言。”振腕一剑“一柱擎天”,疾攻过去。

  这一招大气磅礴,有如君王临朝,百官齐拜,剑势出手,高张起经丈银虹,山立波翻一般倒泻下来。

  这等惊人的剑势,世所罕见,双方观战之人,都看的不禁为之一呆,那黄衣丽人也似被这惊人的剑势所慑,双肩晃动,人又向一旁闪开八尺。

  她身法虽然快速绝伦,但仍然被那倒泻而下的暴张银虹扫中了身着黄裙,划破了一片衣袂。

  方兆南实未想到这一剑竟有着如此惊人的威势,而且一剑出手,胆气也随着大增,肃然说道:“在下的第三招,毒辣无比,岳主要小心了。”

  那黄衣丽人惊魂甫定,听得方兆南这几句话,心中果然为之一震,暗道:看他这前两招的剑势,似非夸大之言,如若再试他一招,坐让先机,万一伤在他的剑下,那可算一件大不上算的事。翠眉微耸,突然举手拍出一掌。这一击虽是轻描淡写,但随着那挥动的玉掌,疾冲一股强猛的暗劲,裂空成风,直撞过来。

  方兆南早已暗中提聚了全身功力戒备,目睹那袭身掌风的凌厉之势,自知难以硬接,但如纵身闪避,势将给敌以可乘之机,念转慧生,忽的一举手中白蛟剑,暗劲贯注于剑身之上,左右一摇,颤出三朵剑花,迎着疾撞而来的暗劲点去。

  一阵丝丝轻响,白蛟剑上突然感受到万钧压力。

  方兆南一面运气贯注剑身,一面疾侧身躯,以减承受那撞来劲力的幅面。

  白蛟锋芒锐利,可削金铁,那黄衣丽人暗发真气,凝成的掌风虽然强固,但在这等绝世利器之下,亦被那剑芒穿破。

  方兆南忽觉全身一震,如被人高高举起,摔在地上一般,内腑血液,都起剧烈波荡,全身血液,忽然加速流行,眼睛昏花,耳际间长鸣不绝,手中的白蛟剑不自觉的垂了下来。

  这一击,已使他全身受到震荡,好的是那白蛟剑裂穿击来的暗劲护住了前胸要害,人还未晕倒过去。

  那黄衣丽人发掌时虽然轻描淡写,若无其事,其实已暗中凝聚了六成功力,目睹方兆南承受一击之后,人还没晕倒,心中暗自赞道:想不到此人的功力竟然这等深厚。举步一跨,疾如闪电般欺了上来,扬手一指,疾向方兆南前胸点去。

  这时的方兆南,已是毫无抗拒之能,眼看那点来一指,即将近身,他仍然不知闪避。

  眼看那黄衣丽人纤纤的玉指,即将和方兆南前胸相触之际,忽见他身子一仰,向后倒去。表面上看起来,他似是被那黄衣丽人的指力所伤,应手而倒,但那黄衣丽人,心中却极明这一指点击之中,含劲未吐,强猛的劲力,完全蕴藏指上,还未发出,方兆南应手而倒,心中甚感奇怪。

  方兆南背脊着地之后,突然向旁侧一个翻滚,紧接着一挺而起,跃起了七八尺高,口中大声喝道:“兵不厌诈,愈诈愈好……”说话之间,手中白蛟剑已施出“达摩剑法”中最凌厉毒辣的一招“天罗地网”,洒下漫天剑影,直罩下来。

  那黄衣丽人看他突然跃起,心中微微一愕,念头还未来得及多转,那漫天剑影,已若剑山倒塌一般,直罩下来,势道的凌厉,生平未见,心头为之大骇,仰身一跃,疾向后面退去。

  一则方兆南身受重创,无法把这招剑势的威力,完全发挥出来,再者他初度用此招和人动手,还未熟悉这招变化,那黄衣丽人的身法、武功,又是当今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,进退举动,灵快如电,竟然被她贴地倒飞的疾退,逃出了这一招千古奇学的笼罩之下。如若方兆南武功再高一些,剑招的变化,再熟悉一些,悬空运气追袭,那黄衣丽人虽身负傲视尘寰的武功,也无法逃出剑下。

  原来方兆南身挡那黄衣丽人掌风一击,已知内腑受到了剧烈的震荡,只要对方再及时遥发一掌,自己非伤在对方的强猛的掌下不可,唯一的求生之望,就是让对方误认为自己已受伤不支,大意轻敌,出其不意,挥剑一击。他七分真伤,三分装作,竟然把那黄衣丽人骗了过去。

  方兆南挥剑一击未中,人重落着实地,哇的一声,张嘴吐出了两口鲜血。

  大愚禅师沉声说道:“阿弥陀佛,方大侠请稍微养息一下,让老衲试试这位女施主的强劲掌力。”

  方兆南重伤之后,又勉力运剑攻敌,全身真气浮动不稳,逼出内腑鲜血,但他心中仍然明白,除非是自己伤势,尽快复元,凭仗达摩三剑的精奇变化,或可一阻那黄衣丽人之外,只有南北二怪亲自出手,或可凭借本身深厚的功力,和那冥岳岳主一拚。

  他心中虽然明白,但却又不好直接了当的说出口来,沉吟了一阵,道:“大师乃主持大局之人,最好不要亲身临敌……”

  他突然放低了声音,接道:“我和那冥岳岳主这一战,凭借贵派中奇奥绝世的剑招,已挫了她的锐气,我虽受伤,但目的已达,可设法激劝南北二怪出手。当今武林之世,能够和这妖妇抗拒的人,只怕难以找得出三五个来,南北二怪联手,或可和那妖妇成一场势均力敌的拚搏。要知对方心地阴诈险恶,决不会遵从和咱们相订之约,但不到必要关头,以她的身份,当不致赖去承诺。老禅师心地忠厚,光明磊落,或不屑在下之言,但今宵之战并非老禅师一人的生死荣辱,而是贵派在武林上沿传数百年的基业存亡,不是争一时之长短,而是千秋的延续,老禅师大可不必拘泥于一两句相约之言。”

  大愚禅师肃容说道:“老衲记下了。”他心中对方兆南所说的“凭借贵派奇奥绝世的剑招”之语,虽不甚解,但见他嘴角间鲜血汨汨而出,显示他已说话够多,不忍再相追问,只好闷在心中。

  方兆南口在和大愚禅师说话,两道眼神却一直紧紧的盯注在那黄衣丽人的身上,怕她突然率众疾冲过来,己方措手不及。

  那知黄衣丽人似已被方兆南剑招所惊,竟然也不敢轻进,低语吩咐相随身后的红衣少女,和萧遥子,似在变更原定的攻敌计划。显然,方兆南这达摩三剑,已使那傲视群伦的冥岳岳主,收敛轻敌之心。

  回头望去,只见相随出战的少林高僧,已自动排成了一座罗汉阵。

  方兆南扶剑而退,直向南北二怪走去。

  两个昔年威震江湖的魔头,相距有三四尺远,一排而立,覆面及腰的长发长髯,随着夜风飘拂,两人的面孔,一般的冷漠肃穆,似是对刚才一番凶险相搏,全然未睹。

  方兆南强提真气,走近两人,望着南怪说道:“辛大哥,刚才小弟和那冥岳岳主动手相搏,所用的几招剑法如何?”

  南怪辛奇皮笑肉不笑的一咧嘴吧,道:“奇幻有余,功力却不足,伤敌关要之处,变化迟滞,不够灵活,如果那剑招是我出手,早已把她活劈剑下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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