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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九


  ▼第三十五章 绝技初传

  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,忽觉身上压力突减,长长吁一口气,睁开眼睛,左顾右盼了一阵,忽的向地上栽去。

  原来他已用尽了全身所有气力,凭借一种求生本能,迸发的精神力量,支持着身体,和那巨熊相拒,当他睁眼看时,已不见那巨熊,那支持他身躯的精神力量,突然消失,晕倒在地上。

  当他再度醒来之时,天色已然入夜,身子仰卧在石地上,旁侧燃烧着一堆火光,肉香扑鼻,引得馋涎欲滴,挺身坐起,伸手向火堆旁边一块散着香气的肉上抓去。这时,他只觉饥肠难耐,也不顾细察此肉来历,大口吃了起来。

  咽了三四口后,饥火稍减,神智也清醒了甚多,才觉手中之物,从未食过,和一般动物之肉,大不相同,借着火光,仔细看去,只见一块形如豆腐之物,中间挟着甚多紫红色的斑点,不知是何物作成,且有一股淡淡的腥气,扑入鼻中。

  瞧了瞧手中之物,扬起手来,准备把它投入火中。忽听一侧暗影中传过来一个苍老清劲的声音,道:“孩子,不要丢掉,快把它吃下去,那是老衲亲手为你采取那巨熊身上胆掌精华,为你调制的食用之物,大山绝壑之中缺少调味之物,食用起来,也许甚感难吃,只怕还有一种淡淡的腥味,但食用之后,对你身体,却是大有补益。”

  只听他长长叹一声,又道:“你已经熟睡了二十四个时辰,老衲借你熟睡的机会,已替你打通了身上几处穴脉,前窍后关,都已开通,唉!老衲数十年未伤过一只虫蚁,但却为你破了杀戒,生剥活熊。快些把手中食用之物吃完,老衲还有要事和你相商。”

  这声音清劲如闻天籁,方兆南一听之下,立时辨认出是那白发老僧的声音。

  他微微沉吟一阵,闭上双目,一口气把手中的那块微带腥味之物吃完,长长吁一口气,挺身坐了起来。

  那清劲的声音重又响起,道:“孩子,这是一个天然的绝壁突岩,你到里面来吧!老衲有几句话,要和你商量。”

  方兆南道:“老前辈有何指教,只管吩咐就是,这商量二字,晚辈如何能当受得起?”站起来,缓步向里面走去。

  这座天然突岩,异常广阔,深入了两丈多远,才到了尽处。

  只见那紧靠山壁之处,盘膝坐着那白须白发的老人,那秃顶老人,似已由垂死边缘中,争回了性命,斜斜依在石壁上,闭目养息。

  方兆南自觉精神已经好转甚多,腹中饥饿,也已消去,当下曲膝拜倒地上,道:“多谢老前辈两番救命之恩。”

  那老人一挥手,道:“你和佛门无缘,不用拜我,有话坐起来说吧!”

  方兆南道:“晚辈……”

  那老人固执的摇摇头,道:“佛门之中,只有师徒之分,对外人不论齿长年高,你坐着说吧!何况老衲和你相谈之事,乃是天下武林大局,已超出我佛法戒条之外。”

  方兆南暗道:他久坐禅关,对浮生人事,大千世界,早有独卓之见,和这等高人相论天下武林大势,倒不可太拘泥于俗凡礼数。当下微微一笑,道:“晚辈恭敬不如从命,老前辈有何教言,但请赐示。”

  那老人淡淡一笑,道:“我不是和你谈佛论道,记着是和你商讨一件事情,也许老衲尚没有你知道的清楚,是即为是,不是亦当说明。”

  方兆南道:“晚辈出道时日不久,所知有限,但有所知,自当尽言。”

  那老人缓缓点头说道:“你年纪不大,但一身艺业,却是不凡,可惜扎基不稳,学走旁门,奇功虽足惊世,但究非上乘武功,你觉着老衲这几句话,对是不对?”

  方兆南心中一凛,暗道:他从未见过我和人动手,不知何以知我武功。当下正容说道:“晚辈确有一番奇遇,短短数日工夫,学了甚多武功,是否旁门之学,晚辈不敢妄自论断,但已觉到所学武功,似是以诡奇取势。”

  那老人微微一笑,隐隐似有嘉许之意,手捻白须,沉吟了一阵,道:“武学一道,渊远流长,一时之间,也说它不尽,大致说来,可分正宗、偏激两大主源,正宗以扎基渐进,学成甚慢,但功力愈进,则成就愈大,以养身立命为主,是谓大乘。”

  他轻轻叹息一声,又道:“所谓偏激武学,则走的奇诡路子,以讲求克敌制势为主,纵有保身养命之术,也一样流入左道,例如采补阴阳,借人助我,不过这等武学,有一个好处……”话到此处,倏而住口。

  方兆南道:“什么好处?”

  那白须老人低声赞道:“问的好,问的好。”

  方兆南奇道:“怎么,晚辈可有什么失言的地方,尚望老前辈不吝赐正。”

  那老人淡然一笑道:“你如是本门弟子,或是生性忠厚之人,纵然他心中急欲要听下文,也不敢向老衲追问。”

  方兆南道:“在老前辈眼中看晚辈,是一个浮夸不实的人么?”

  白须老人道:“论你骨格,确是上选之才,但机智有余,忠厚不足,所幸尚能保有正侠之心,灵性不昧。”

  方兆南道:“老前辈字字金玉,针针见血,晚辈听来,更有不少亲切之感。”

  白须老人突然拂须笑道:“就目下江湖而论,倒是极需要你这样一个放得开手,以机变应付机变的人才,出主大局,大刀阔斧,以杀制杀,才能把数百年来集聚的一股邪恶之气,扫荡净尽,澄清武林。”

  方兆南道:“晚辈愚碌之质,老前辈太过夸奖了。”

  白须老人正容说道:“老衲言出衷诚,对你并无褒贬之意。”

  方兆南道:“晚辈一时失言,老前辈千祈勿怪。”

  那老人道:“刚才你曾问那旁门偏激武学,有什么好处,不知现下你想到没有?”

  方兆南道:“既属偏激,那当是别走蹊径,损人借物,不择手段,准此而论,当可收速成之效,一得之愚,还望老前辈多多教正。”

  那白须老人突然一睁双目,神光暴射而出,凝在方兆南脸上,默然不语。方兆南但觉那烱烱逼人的眼神,有如霜刃利剑,直似要穿胸而过,看透自己的五脏六腑,忽然生出一种惶惶不安之感。

  只听那老人微微一叹,道:“你说的不错,果有过人聪明,唉!浩浩杀劫,天数已定,我佛慈悲,恐也无法挽救沉沦世道,如任其邪恶漫延,倒不如以杀制杀,也好早日澄清邪气,造福苍生。”

  方兆南听得似懂非懂,凝目沉思。

  那白发萧萧老人的清劲声音,重又传入耳际,道:“旁门左学,虽然早有流传,但罗玄挟千古绝才,聚集大成,一时间江湖震骇,行踪所至,武林哄动,被誉为一代天骄,大有掩遮天下各大门派之势……”

  话至此处,似是感慨甚多,又轻轻的叹息一声,接道:“老衲在未坐禅关之前,对罗玄的一切,也甚茫然,对他的神秘为人,甚至十分敬仰,所以,才不惜山水跋涉之苦,到处找他。那时,我一来是因为对他敬慕,渴于一见,二则也是想和他讨论一下江湖情势,以他的声望、武功,如果肯和我们少林派携手合作,不难使江湖上妖氛净除,百年内大势可望无纷争之事发生。那知他自视过高,竟主张人与天争,老衲数年相访,他竟然不肯和我会上一面,到后来终落个自食其果……”

  方兆南叹道:“老前辈怎知其事呢?”

  那白发白须老人黯然叹息一声,道:“老衲那次虽未会得罗玄,但却搜集到他甚多事迹,综合所得,分析分析,罗玄虽然伤于门人手中,但并未死去。其间恩怨情仇,复杂异常,数十年前纵横江湖的一对年轻男女,已被老衲查出,确是罗玄弟子,两人出道江湖之时,已有了弒师大逆之罪,不知罗玄果有先知之能呢,还是故弄玄虚,事先绘制了一幅‘血池图’,遗流江湖。据说那‘血池图’中,所示的地方,收藏着罗玄亲手抄录的生平绝学,谁要能得到那‘血池图’,谁就可能继承罗玄的衣钵,不过老衲对此一事,始终存疑。”

  方兆南道:“老前辈可是对那‘血池图’的传说,不信任么?”

  那老人说道:“老衲虽听过‘血池图’的传说,但始终没有见过此物,‘血池图’可能是有,但老衲对那图中所示之地,藏有罗玄手着武功秘录一事,却难采信!”

  方兆南道:“不知老前辈何以有这等大背江湖传闻的高见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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