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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五


  沈木風雙袖揮攻之勢,看上去並不快速,但他攻出袍袖指襲的部位,卻是極不易閃避的部位,而且常常中途改向,攻人必救。

  兩人交手不過十個照面,唐老太太被迫的連退了六七尺遠。

  沈木風眼看名揚天下的唐家武功,竟然被自己赤手空拳,逼的手忙腳亂,心中大是得意,哈哈一笑,道:「四川唐家的武功,不過如此……」

  話未說完,突然冷哼一聲,疾向後面退去,雙袖疾舞,呼呼風響。

  但見一蓬銀芒,在沈木風凌厲的袖風中,四下散飛,落著實地。

  唐門暗器手法,果是一絕,場中群豪竟然未看清那唐老太太如何發出了一蓬銀針,解了危境,迫退了沈木風。

  這一來,沈木風搶得的先機,重又失去,唐老太太手中鳳頭杖又開始反守為攻,縱送橫擊,杖影如山。

  突然間響起了兩聲慘叫,挾雜在拳風和兵刃的交擊聲中。

  凝目望去,只見那兩個援手的大漢,雙雙橫屍地上,已被那白衣美婢劈死劍下。

  那白衣美婢殺了兩人之後,森冷的目光,環掃了全場一眼,緩步向司馬乾走了過去。

  這時,司馬乾已成強弩之末,被那白衣美婢和紅衣大漢,迫的應接不暇,此刻,如若再加一人,司馬乾只怕難再抵擋三招。

  蕭翎心想自己再不出手,局勢要立刻大變,當即暗中運起修羅指力,虛空一點,直襲那劍招惡毒的白衣美婢。那白衣美婢眼看就要得手,突然嬌呼一聲,棄劍摔倒在地上。

  司馬乾自忖必死,卻不料對方忽然躺下了一個,立時精神一振,呼呼兩拳,逼退了白衣女婢,舉起右袖一拭頭上汗水,腳尖一挑,勾起那白衣美婢脫手的長劍,右手一伸,接過劍把。

  一劍在手,如虎添翼,揮劍反擊,片刻間已把那紅衣人圈在了一片劍光之中。

  蕭翎一擊得手,暗自忖道:這兩白衣美婢的劍招,最是毒辣,必得先將兩人制住,才能穩住劣勢。

  心念一轉,又發出修羅指力,疾向另一個白衣美婢點了過去。

  那白衣美婢眼看同伴突然倒了下去,不禁一愕,就在她念頭還未轉完之際,一縷暗勁無聲而至,正擊中腰間命門穴,長劍脫手,摔倒地上。

  這突然的變故,使場中群豪,不分敵我,全都如受重擊,數十道目光轉動,四下尋望。

  那兩個白衣美婢的怪奇劍招,使全場群豪駭然不已,但此刻竟然無聲無息的受傷棄劍,摔倒在地上。

  每人心中都明白,有人在暗中下手,傷了兩個白衣美婢,但卻無人知道是什麼人?以何等武功,傷了二婢。

  沈木風突然急攻兩招,迫退了唐老夫人,一挫腰,高大的身軀,有如離弦之箭,飛掠到兩個白衣美婢身側,一手一個抓起了二婢,略一查看,沉聲喝道:「住手!」

  單宏章應聲收劍,躍退五尺。

  馬文飛右手一揮,啪的一聲,合上摺扇,也不追趕。

  但聞單宏章一聲低嘯,剽悍的紅衣大漢,也突然收拳躍退。

  司馬乾收了劍勢,也未追趕。

  沈木風雙手一揮,竟把手中兩個白衣美婢,直對單宏章拋了過去,說道:「帶下去。」

  單宏章迅快絕倫的還劍入鞘,伸手接住了兩個拋過來的白衣美婢,和紅衣大漢一齊退入了花樹陣中不見。

  事情連轉而下,一氣呵成,也就不過是眨眼的工夫。

  沈木風直待單宏章退入了花樹陣中,才冷笑一聲,道:「那位朋友好驚人的指力,使沈木風開了一次眼界……」

  口說完話,兩道森寒的目光,卻不住的四下搜望。

  蕭翎斂去雙目中的神光,端然而坐,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。

  但聞沈木風接道:「那位朋友,請恕我沈木風接待不周,但閣下既然敢施出金剛指一類絕學,傷我百花山莊的侍婢,想必是身負絕技的奇人,既然做了,何以卻不敢承認?」

  他一連喝問數聲,卻不見有人答應。

  任他沈木風足智多謀,一時之間,也想不出良策。

  只見唐老太太一頓鳳頭杖,說道:「沈木風,咱們比試還未分出勝敗,可要再打下去?」

  沈木風冷冷說道:「老夫人可已有了勝算的把握?」

  唐老太太道:「這個老身倒是沒有。」

  沈木風道:「既沒有勝算的把握,咱們等一會再打不遲。」

  口中在和唐老太太說話,心中卻是暗暗焦急,如找不出那暗施襲擊的人,這個人可算丟的大了。

  唐老太太和沈木風交手不過二十餘個照面,發出四次毒針,才算把劣勢穩住,如非是唐家絕毒的暗器,使沈木風有所顧慮,唐老太太自己早已傷在沈木風的手中,但手中所藏毒針,已然不多,至多還可再用一次,何況那毒針,已無法傷得沈木風。再打下去,必得動用別的暗器,才可自保,沈木風武功之強,實是生平從未遇到的勁敵,心中實已氣餒,但為了四川唐家的威名,不得不再挑戰。

  那沈木風既然說出等上一會再戰,也樂得藉機調息一下。

  場中突然靜寂,靜的可聞得呼吸之聲。

  沈木風森冷、銳利的目光,搜遍了場中每一個人,仍是看不出一點線索,冷笑一聲說道:「閣下既有著如此絕技,為何又這般藏頭露尾,豈不是有失英雄氣度?」

  蕭翎心中早已拿定主意,不論沈木風如何出言相激,也是堅忍不理。

  只聽東海神卜司馬乾說道:「暮鼓晨鐘,驚不醒該死的人,馬兄,咱們走吧!」

  這時,馬文飛早已對司馬乾改了看法,已覺出這位狂放之人,確是位身懷奇技的高人,只是江湖上經驗不足,處處想一鳴驚人,弄巧成拙,致被人誤作了瘋癲的人,當下應道:「怎麼?司馬兄可是看出即將施放金蠱毒了麼?」

  司馬乾道:「如是兄弟的判斷不錯,已經開始放蠱了!」

  兩人對答之間,說的聲音甚高,希望場中群豪,在這最後時光中,能夠接受警告,退出險地。

  馬文飛眼看群豪大多未動,不禁暗暗一嘆,當先向後退去,一面高聲說道:「司馬兄可知那金蠱毒能夠放得多遠麼?咱們要退到何處,才可保得不為金蠱襲害?」

  司馬乾道:「據兄弟所知,如是放蠱老手,功力深厚的人,可及五里之遙,但那只限定一人,似今宵情勢,對象是場中群豪,那就難以放遠了,只要咱們退出預定地域範圍,那就可以避開中毒。」

  蕭翎緊隨在馬文飛的身後,退向正西花樹林邊。

  場中群豪,大部似已為司馬乾警告之言所動,紛紛離席,向那花樹林邊退去。

  沈木風找不出那暗中出手,指傷二婢的人,心中大為氣惱。再見群豪紛紛離席避退,一場萬無一失的周密計劃,變成了一場空幻,心中對那司馬乾恨入刺骨,暗道:這人看上去瘋瘋癲癲,但料不到卻是大智若狂的人物,今日如不把他除去,只怕將成大患,但此刻已到了金花夫人放蠱時刻,如若要調派人手,只怕難免有誤受蠱毒之險,說不得只好出手了。

  心念一轉,沉聲喝道:「司馬乾,你給我站住!」

  這時,司馬乾已然行近到花樹邊,陡然回過身來,道:「沈大莊主有何見教?」

  沈木風道:「百花山莊和你素無仇恨,你為何百般挑撥……」

  司馬乾哈哈一笑,道:「怎麼?可是因為在下破壞了大莊主的陰謀,揭穿了大莊主的預定放蠱計謀麼?」

  沈木風心中雖是氣恨,卻淡然一笑道:「你妖言惑眾,挑撥是非,本莊主縱是度量再大,也是容你不得。」

  說話之間,人已向司馬乾行了過去。

  馬文飛低聲說道:「這沈木風武功高強,出手一擊,非同小可,司馬兄要多加小心。」

  司馬乾低聲應道:「多謝指教。」暗中運集功力,蓄勢戒備,人卻仍然向後退去。

  蕭翎目光一轉,瞥見沈木風眉宇間滿含殺機,立時施展傳音入密之術道:「沈木風已動殺機,只怕司馬乾難擋一擊,馬兄請守在他身側,設法擋住那沈木風的視線,我暗中助司馬兄一臂之力。」

  馬文飛依言移動身軀,和司馬乾並肩而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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