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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一


  金花夫人慍道:「一手交畫,一手交藥,那還不公平?」

  雲陽子道:「三奇真訣和玉仙子的畫像,夫人已然看過,那是貨真價實,毫無虛假的了,但夫人瓶中的藥物,如何能讓貧道相信不是偽藥。」

  金花夫人道:「要如何你才能夠相信?」

  雲陽子道:「敝師兄現在五里外一座茅舍之中,勞駕夫人同往一行,只要藥物確能救活貧道師兄,貧道立刻奉書獻畫……」

  宇文寒濤哈哈一笑,接道:「道兄之話,未免是有欠思考,咱們相約在江心之中,以真訣和玉仙子畫像,易藥換物,而且規定雙方只許四人參與,不得多帶一人,這規定是道兄所訂,此刻,不但要我等到江岸上去、而且還要等令師兄醒來之後,才能算數,此等之言,從道兄口中說出,前後不足半日,但是卻自相矛盾,不知道兄如何自圓其說?」

  雲陽子道:「宇文先生能夠想出一個辦法,證明金花夫人手中玉瓶內的藥物,確是專解金虻劇毒的丹丸,貧道就立刻奉過書畫。」

  宇文寒濤呆了一呆,道:「這個,這個……」

  雲陽子似已瞧出,這四人之中,以金花夫人為首,合掌欠身說道:「貧道既出示玉仙子的畫像和三奇真訣,確誠心以二物換藥,貧道以武當派數百年來的信譽擔保,絕不會有詭計,引誘夫人等入伏。」

  蕭翎突然接口說道:「道長之言,甚是公平,我們應該如此。」

  金花夫人柳眉兒揚了一揚,嬌聲說道:「小兄弟,你說什麼?」

  蕭翎道:「彼此之間,相對為敵,那是難怪人家不能相信咱們了。」

  金花夫人笑道:「小兄弟的意思,是咱們應該真的救活那無為道長了?」

  蕭翎道:「那是當然,一諾千金,豈可使詐。」

  金花夫人咯咯一笑,道:「好吧!就依小兄弟之見。」玉手一揮,接道:「道長帶路。」

  雲陽子望了蕭翎一眼,掉轉小舟,直向江畔馳去。

  周兆龍划動小舟,緊追雲陽子小舟而行,一面低聲對蕭翎說道:「三弟,咱們此來,只是聽命金花夫人行事,切不可擅作主張。」

  蕭翎本待反駁,卻又嚥了下去,道:「二哥責備的是,小弟以後不再多言。」

  金花夫人回眸一笑,道:「不妨事,你有什麼儘管說出來,說錯了也不要緊。」

  兩艘快舟,疾馳在滾滾的江流中,不大工夫,已靠江岸。

  雲陽子一躍登岸,回首肅客,合掌說道:「有勞夫人跋涉。」

  金花夫人笑道:「就算那無為道長在龍潭虎穴中養息,我也是一樣的敢去。」

  展葉青冷哼一聲,道:「好大的口氣。」

  金花夫人秋波一轉,道:「你如是不信,何妨試試?」

  雲陽子厲聲叱道:「師弟不許多口……」回首對金花夫人笑道:「夫人說笑了。」

  這位玄門高人,一心以掌門師兄的安危為重,處處忍氣吞聲,耐受著冷嘲熱諷。

  終南二俠大部分保持著緘默,很少開口。

  ▼第十二章 各逞奇謀施妙計

  這是處荒涼的江岸,極目不見漁舟人家。

  雲陽子當先帶路,提氣疾走,穿越過一片雜林,到了一座破落的茅舍前面。

  雲陽子停下腳步,道:「敝師兄就在茅舍中養息,夫人請進。」閃身讓到一側。

  金花夫人也不客氣,一低頭,當先進入屋內。

  雲陽子橫跨一步,擋住了宇文寒濤,緊隨金花夫人入屋。

  這是一座荒涼的茅屋,屋外生滿了亂草,但室內卻已掃得十分乾淨,一張竹床之上,鋪著厚厚的褥子,臥著一個長髯黑袍的道長,緊閉著雙目,似是已睡熟過去。

  兩個佩劍的道童,分立榻旁,神情間一片沉痛。

  蕭翎眼看到奄奄一息的無為道長,陡然間想起了五年前的往事,那時,如非無為道長全力相護,只怕自己早已為宇文寒濤、江南四公子等擒去,大丈夫受人點滴之恩,當該湧泉以報,我蕭翎豈能眼看著無為道長死去,不予救治……

  一念動心,主意暗定,準備傾盡所能,暗中相救無為道長。

  他出道雖僅短短月餘,卻遇到了武林中最厲害的凶人,眼看到他們的陰沉、狡詐,不覺間大長見識。這短短的月餘時光,抵得上他數年江湖閱歷,暗中打了主意,但外形上卻是絲毫不露神色。

  雲陽子擋在竹榻之前,說道:「這就是貧道掌門師兄,已然暈過去兩日未醒,全要仗夫人靈丹相救了!」

  金花夫人緩緩從懷中摸出玉瓶,倒出一粒白色的丹丸,道:「你讓他先服下這粒丹丸。」

  雲陽子留心觀察,果然發現玉瓶的顏色不同,暗暗提高警覺,忖道:這金花夫人如此陰沉狡詐,這隻玉瓶的藥物,也不知是真是假,緩緩伸手接過丹丸,道:「夫人,這藥物沒有錯麼?」

  金花夫人冷漠的說道:「你如不相信我,那就別讓他吃了!」

  雲陽子淡淡一笑,道:「貧道實有幾句話,如鯁在喉,不吐不快……」

  金花夫接道:「你說吧!」

  雲陽子道:「夫人這療毒丹丸,並非是施捨給我們,而是貧道以價值連城的奇書,和一幅名畫所換得……」

  金花夫人道:「這個我早就知道了。」

  雲陽子道:「夫人適才在江中小舟之上,也曾取出一個玉瓶,和此刻玉瓶的顏色不同,怎能使貧道不生懷疑之心?」

  蕭翎暗暗讚道:這雲陽子名滿天下,果非幸至,除了武功之外,心思竟也是這般縝密。

  周兆龍卻聽得暗暗罵道:這牛鼻子老道,當真是難纏的很。

  金花夫人又緩緩從懷中摸出兩個玉瓶,一齊放在竹榻旁側的一條木凳上,說道:「我能夠役使百毒傷人,但解毒之藥,就這三種,這三種之內,自然是有一種可解那金虻之毒,你如不信任我,那就自己選一瓶用吧。」

  雲陽子望了三個玉瓶一眼,微微一笑,道:「如若貧道也備有一冊假的三奇真訣,和玉仙子的畫像,讓夫人憑運氣,自行選它一幅,不知夫人意下如何?」

  金花夫人暗道:這牛鼻子老道胡吹大氣,我且逼他拿出兩幅出來瞧瞧,當下道:「如若當真有此準備,妾身倒是想見識一下。」

  雲陽子望了宇文寒濤一眼,道:「陰謀暗算只能使用一次,貧道當不致再蹈覆轍。」

  探手入懷,果然摸出了兩本黃絹封皮,大小一般,厚薄相等的絹冊,和兩卷羊皮封包的圖畫,接道:「夫人可要從這一真一假的書冊、畫絹中,憑運氣選上一幅麼?」

  金花夫人仔細瞧了兩本絹冊,和兩幅畫卷一眼,只見形狀相同,竟是難分真假,一時間啞口無言。

  蕭翎突然一側身,大步行了過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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