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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三


  宇文寒濤道:「不錯,求救,兄弟前數日和無為道長見面之時,暗中施放了金花夫人相贈之物,那毒物發作雖然緩慢,但卻利害無比,除了夫人的獨門解藥外,無法解得,故而我料他一月之內必來。」

 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:「那無為道長一向自負,只怕他寧讓毒發而死,也不肯來這百花山莊求救!」

  金花夫人突然接口說道:「除非那無為道長是鋼筋鐵骨,不畏疼苦的人,只要他是血肉之軀,就難熬受那金虻噬體之苦……」

  她帶著笑容的臉上,突然泛現出一片冷厲之色,兩道勾魂攝魄的秋波,也暴射出一片寒芒,凝注著宇文寒濤,道:「宇文兄,可知那無為道長會到百花山莊中求救麼?」

  宇文寒濤道:「夫人但請放心,在下離開那武當山時,曾經面告無為道長……」

  金花夫人接道:「你可是告訴他暗中放出了我的金虻?」

  宇文寒濤笑道:「在下雖然愚拙,也不至如此的冒失,我說他近日氣色不佳,或將身罹怪疾,在下現在借居百花山莊,道兄如有不適之感,不妨派人趕往百花山莊之中。」

  沈木風道:「那無為道長聰慧過人,宇文兄這幾句話又說的十分露骨,難道他就未當場發覺麼?」

  宇文寒濤道:「也許那牛鼻子當時已發覺,也許他真的還懵無所知,我起身告別,他還送出丹室,但卻一直未發一言。」

  金花夫人凝目沉思了片刻,說道:「你暗放金虻襲攻那無為道長,今日是第幾天了?」

  宇文寒濤道:「算上今日,已有七天,不知那金虻該在何時發動?」

  金花夫人微作沉吟,道:「算來早該發動了!就算他內功精湛,開頭兩天能忍得住,但昨天便該躺下,彼等若是見機得早。今日就該有人趕來。」

  突然莞爾一笑,接道:「如果三日之內尚無人前來,那就只好打消與武當聯手之議了。」

  沈木風道:「夫人的意思是……」

  金花夫人道:「那時武當派忙著料理掌門人的喪事,自然更無餘暇沾惹江湖是非了。」

  沈木風暗暗一驚,忖道:事情尚未發動,如若先廢了無為道長的性命,武當弟子勢必鼓噪起來,那可弄巧成拙,想不壞事也不能了!

  他心中在想,口中卻含笑道:「在下雖是久知苗疆絕藝的厲害,卻還不知厲害到這等境界。」

  金花夫人毫不謙遜,目光一轉,笑道:「一個人身懷絕藝,難免好強,其實呢,以真實功夫取勝固然也好,只是多費手腳,有時大不值得。」

  蕭翎暗暗忖道:她東扯西拉,講出此等閒話,不知用意何在?

  他心中早已驚疑不已,隱隱聽出這幾人聚在一處圖謀著一件大事,那無為道長似是首當其衝,先遭毒手……

  忽聽一陣喝叱之聲隱隱傳來,似是第三層上有了事故。

  沈木風忽然端起酒杯,笑道:「夫人的見解高人一等,三弟入世未深,多向夫人討教,一定得益匪淺。」

  金花夫人微微一笑,一伸皓腕,酒杯朝蕭翎一晃,蕭翎只好舉杯就唇,三人乾了一杯。

  這幾人談笑自若,鎮靜逾恆,全都不將下層隱約的喝叱聲放在心上。

  酒過三巡,宇文寒濤忽道:「沈兄,來人能夠硬闖到七層樓上,必然不是泛泛之輩……」

  沈木風面龐一轉,道:「二弟下去瞧瞧,來人若是武當派的,就將他領來此地。」

  周兆龍急忙放下酒杯疾步走下樓去,片刻之後領著一位仙風道骨、飄飄出塵的道人登上樓來。

  沈木風轉面一看,原來竟是武當門下名重一時的雲陽子到了,這雲陽子面如滿月,黑髯拂胸,十多年間,相貌一些未變,沈木風雖然與他久違,仍舊一眼即認了出來。

  雲陽子乃是武林中的知名之士,沈木風未便失禮,當下離座而起,拱手笑道:「我道是誰,原來是雲陽道兄,未曾遠迎,罪甚罪甚。」

  沈木風離座相迎,蕭翎主人身份,也隨同起立,跟在他的身後,宇文寒濤與雲陽子亦是舊識,彼此未曾破臉,因而也出座相迎,只有金花夫人留在座中,恍若未睹。

  只見雲陽子走前兩步。朝沈木風稽首一禮,道:「昔年一別,匆匆十餘載,沈莊主英風勝昔,可喜可賀。」

  沈木鳳見他氣定神閒,飄逸雍穆,一點剛剛激鬥過的痕跡也沒有,心頭亦是暗暗佩服,聽他恭維自己,不禁哈哈一笑,道:「這位是武當派下大名鼎鼎的雲陽道長,三弟先行見過。」

  蕭翎忙一拱手,道:「不才蕭翎,道長多指教。」

  雲陽子先是一怔,隨即單掌當胸,道:「原來是蕭公子,恕貧道眼拙了。」突然轉過身子,將手一伸,含笑道:「宇文施主果然在此,貧道那掌門師兄是有救了。」

  他口中講話,手已伸了過來,按照江湖規矩來說,這舉動顯然含有較量功力之意,宇文寒濤微感意外,暗道:這老雜毛急昏了頭,居然也來這俗套。

  他坦然無懼,伸手迎去,縱聲笑道:「日前到武當拜訪,適逢道長雲遊在外……」

  說話中,兩人的手掌業已緊緊握住,雲陽子的手掌灼熱無比,內力非同小可,不過宇文寒濤勁力足以承受。

  雲陽子好似點到為止,略略一握,立即內力一收,把住宇文寒濤的膀臂,笑道:「貧道的掌門師兄對施主佩服不已,叮囑貧道一定要向施主好好請教。」

  沈木風肅容入座,心頭直是犯疑,暗道:這老道的言語舉動不倫不類,大是反常,其中必然有詐。

  眾人坐定,沈木風一指金花夫人,道:「這一位是苗疆奇人金花夫人,道長可曾見過?」

  雲陽子舉掌一禮,道:「貧道前此無緣識荊,夫人的大名卻是久已耳聞。」

  金花夫人淡淡一笑,道:「聽道長先時之言,莫非貴掌門玉體違和了?」

  雲陽子道:「夫人猜的不錯,敝掌門忽然身罹怪疾,百藥罔效,想起宇文施主曾經講過,有事可至百花山莊求救的話,貧道因掌門人的安危非比尋常,故爾不揣冒昧,擅自闖到此地來。」

  宇文寒濤哈哈一笑,道:「在下雖然善觀氣色,略識休咎,卻無回春妙手,不懂針灸藥物,不過道長寬心,沈莊主這百花山莊之內,時有奇人異士來往,無為道長的貴恙,包在宇文寒濤身上便了。」

  雲陽子舉掌為禮,道:「宇文施主鼎力相助,貧道感激不盡。」

  金花夫人倏地冷冷一笑,道:「道長此來,除了求藥之外,難道就沒有旁的事?」

  雲陽子道:「貧道來此之前,也曾問過掌門師兄……」

  宇文寒濤道:「令師兄可曾交待什麼?」

  雲陽子故作沉吟,道:「沒有啊,敝師兄言道,那藥求得到則求,萬一求不到麼……」

  眾人見他欲言又止,全都感到為之一怔,那金花夫人冷哼一聲,道:「求不到則怎樣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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