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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一


  左掌托著玉盒,右手緩緩打開盒蓋。

  群豪凝神望去,只見無為道長掌指上,泛起一片鮮紅之色,雙目圓睜,注定手中玉盒。

  眼看無為道長的凝重,群豪都不覺暗中提聚功力戒備。

  玉盒大開,先閃動兩點綠豆大小的綠芒,緩緩抬起一個金黃色的蜈蚣頭來。

  金算盤商八吃了一驚,叫道:「金蜈蚣?」

  宇文寒濤哈哈一笑,道:「不錯,金蜈蚣!」

  群豪個個凝神屏息,目注玉盒。

  但見金蜈蚣緩緩揚起雙翅,微一扇動,呼的一聲,飛了出來。

  無為道長慢慢放下手中玉盒,冷冷說道:「宇文兄好貴重的禮物。」

  宇文寒濤微微一笑,道:「言重了,這金蜈蚣,雖然產於苗疆,但也極是少見,兄弟和苗疆一位善馭毒物的奇人,相交甚厚,承她專程東來,送了兄弟這一條金蜈蚣,據她告訴兄弟,這條金蜈蚣,已有近百年的道行,百毒雌伏,乃極為難得之物。」

  金算盤商八道:「宇文兄說的那位苗疆奇人,可是那金花夫人麼?」

  宇文寒濤臉色一整,道:「不錯,正是此人,貴兄弟可也和她相識麼?」

  商八道:「別人金枝玉葉,咱們做生意的高攀不上,僅只是聞名而已。」

  宇文寒濤冷哼一聲,突然舉手互擊兩掌,口中發出一種低沉的嘯聲。

  嘯聲隱合節拍,若有所宗。

  嘯聲一起,那金蜈蚣突然加快了飛翔之勢,愈飛愈快,盤舞在聽蟬閣中,片刻間,只可見一點金光,上下飛舞,滿閣流動。

  無為道長目注那滿閣飛舞的金光,高聲說道:「金蜈蚣身蓄奇毒,諸位請各自當心了!」

  宇文寒濤突然一聲長嘯,舉起左臂,那金蜈蚣隨著嘯聲,一斂雙翼,落在宇文寒濤的左臂肘間,翼收蟄伏,閉目而臥。

  無為道長舉手向外一招,立時有一個青袍道童,跑了進來,躬身說道:「恭候法諭。」無為道長目注在宇文寒濤肘間的金蜈蚣,口中緩緩說道:「擺上酒宴。」

  那道童應了一聲,急步奔了出去。

  宇文寒濤淡淡一笑,道:「這豈不叨擾道兄。」

  無為道長道:「貧道理應一盡地主之誼。」

  宇文寒濤笑道:「道兄嘯傲松雲,逍遙山水,視虛名如雲煙,嚴令弟子不得和人衝突,這一點到和兄弟有些相同。」

  無為道長淡淡一笑,道:「貧道如何能及得宇文兄。」

  宇文寒濤又道:「世人無識,不知道長是虛懷若谷,不屑為虛名拔劍而爭,還認道長怯弱怕事,哈哈,實叫兄弟為道長叫屈。」

  無為道長道:「世人之論,見仁見智,貧道但求無愧於心,世人如何評論,貧道也不放在心上。」

  宇文寒濤微微一笑,道:「道兄高論,使兄弟茅塞一開……」目光轉動,緩緩掃掠了江南四公子和中州雙賈等一眼,語氣突轉冰冷,接道:「道兄雖然寬宏大量,但江湖上卻盡多不識時務的奸詐之徒,會幾招花拳繡腿,浪得一點虛名,就目空四海,眼中無人,不知天有多高,地有多厚,膽大妄為,自稱自高,看今日之事,道兄當知兄弟之言非虛……」

  冷面鐵筆杜九冷哼一聲,道:「嘿嘿!好大的口氣!」

  宇文寒濤望也不望杜九一眼,接著說道:「道兄雖然沒有和世人爭名之心,但也當了然那『禁宮之鑰』非同小可,兄弟修養雖然不及道兄的清靜無為,但十年來從未離開過璇璣書廬一步,此次為那『禁宮之鑰』出現江湖的傳言,不得不重入江湖,以查真相。卻不料三山五嶽的魑魅魍魎,大都貪念早生,插手其間,因為兄弟一向敬慕道兄,不遠千里而來,想和道兄聯手保護那『禁宮之鑰』,不使它落入江湖宵小之手……」

  一陣風張萍縱聲大笑道:「好堂皇啊!好光明啊!」

  五毒花王劍接道:「咱們兄弟都算是江湖宵小,會幾招花拳繡腿,浪得一點虛名,哈哈,當真是被罵得狗血噴頭。」

  六月雪李波冷冷的說道:「司馬昭之心,路人皆知,卻偏又妄想一手掩遮天下英雄耳目,未免是太可笑了。」

  寒江月趙光道:「此地何地,此時何時,如若能說動無為道長,幫他先擋銳鋒,那才是當得奸詐之稱,咱們兄弟是望塵莫及了。」

  江南四公子,你言我語,極盡譏諷之能,宇文寒濤雖然為人陰沉,也不禁被激生怒,冷冷的望了江南四公子一眼,道:「四位聲名狼藉,積惡無數,論罪定罰,那是早該死了。」

  一陣風張萍笑道:「客氣,客氣,咱們玩樂未夠,還想活上個三五十年。」

  宇文寒濤縱聲而笑,道:「但四位鬼錄有名,只怕是難以活得下去了。」右手在左肘之上一拍,金蜈蚣突然振翼而起,呼的一聲,直向一陣風張萍衝了過去。

  江南四公子常年在江湖之上走動,見聞閱歷,十分廣博,早已留心到宇文寒濤肘間那個金蜈蚣,見他一拍左肘,立時唰的一聲拔出背上長劍。

  那金蜈蚣飛速奇快,振翼之間,有如一道閃電,疾快地射向一陣風張萍,張萍也不過是剛剛拔出長劍,那金蜈蚣已然撲到了面前。

  一陣風張萍吃了一驚,暗道:好快的來勢!長劍一振,幻起朵朵銀花,護住了身子。

  但聽蓬的一聲,如擊山石,那疾射而來的金光,陡然向後退出,似是被張萍舞起的劍花擊中。

  一陣風張萍冷笑一聲,道:「我不信一條金蜈蚣,也能要了張某人的命……」話未說完,突然一頓。

  原來,在他想像之中,這條金蜈蚣,雖然是絕毒之物,但終是血肉之軀,既被長劍擊中,縱然不死,亦將身負重創,落在實地,卻不料那金光一退之後,突然又振翼而起,滿閣盤旋起來,不禁心頭大震,暗暗忖道:我這一劍,至少有百斤之力,怎的連這一條蜈蚣,也打它不死,難道這蜈蚣是鐵打銅鑄的不成?

  其實不只張萍一人心中震驚,就是全閣中所有的人,都為之吃驚不小,料不到這小小一隻蜈蚣,竟能承受這一劍之力,若無其事。

  但見那金蜈蚣愈飛愈快,片刻之後,只見一道金光,帶著一陣輕微的呼嘯之聲,滿閣飛繞,金光過處,散發出一股輕淡的黑氣,同時有一股腥味,撲入鼻中。

  廳中群豪,個個都是久經大敵之人,看到那輕淡的黑氣,心中已然有了懷疑,再聞那股腥味,立時暗運功力,閉住了呼吸,以防中毒。

  五毒花王劍、六月雪李波、寒江月趙光,看那金蜈蚣身體堅硬,有如鐵石,擔心張萍安危,齊齊拔劍而起,和張萍並肩而立,排成了一個半圓形的劍陣。

  這本是江南四公子搏鬥勁敵時的劍陣,此時卻用來對付一條蜈蚣。

  但是那金蜈蚣散發出來的黑氣,逐漸增多,由淡而濃,腥味也隨著加重。

  宇文寒濤滿臉肅穆,望著那金蜈蚣,神情間十分凝重。

  忽聽蕭翎大聲叫道:「我的頭好暈啊……」蓬的一聲,仰臉倒在地上。

  原來閣中群豪,都自顧運氣戒備,全神貫注在那電閃輪轉的金蜈蚣上,竟然忽略了不會武功的蕭翎。

  只待聽得他喝叫之聲,才引起群豪注意,但聞衣袂飄風之聲,數條人影,齊齊向摔倒在地上的蕭翎撲去。

  無為道長冷笑一聲,霍然而起,寬大的道袍一拂,立時有一股絕大的勁力,自袖底湧了出來。

  只見撲向蕭翎的群豪,陡然收住身子,各自揚手劈出拳掌,一擋那湧來的潛力,回歸原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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