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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當先一騎快馬離篷車還有一丈左右,馬上三人,卻突然飛躍而起,人離馬鞍,捷如飛鳥,懸空打了一個觔斗,人已越過馬車,腳落實地,攔住了馬車的去路,右掌一揮,猛向那駕轅的快馬頭上劈去。

  馳車之人,正是那身背單刀的大漢,只見他左手一收韁繩,正在奔行的馬車突然一偏,右手長鞭揮處,疾速向那攔路大漢右小臂上劈去。

  蕭翎仔細看那攔路大漢,竟然是一個身著黑色長衫的老者,頷下留著四五寸長的花白山羊鬍子。

  只見他身體閃動,陡然間向後退出八尺,避開了大漢一鞭,仍然攔在車前。

  蕭翎看這幾人與飛車相搏的驚人舉動,不禁心神嚮往,忘了害怕。

  一隻素手,探出車外,抓住了蕭翎的右臂,硬把他拉入車中。

  蕭翎望了岳小釵一眼,道:「姊姊,好看得很,他們動作好快,快得我眼花撩亂,看不清楚。」

  岳小釵輕輕嘆息一聲,道:「這是生與死的惡鬥,那裏是好看之事,不許再伸出頭去……」

  只聽車後傳來一陣厲喝。怒吼之聲,緊接著噹的一聲大震,似是兩件沉重的兵器,撞在了一起。

  馬車的行速,突然減了下來,人喝馬嘶,兵刃撞擊的聲音,交織一片。

  岳小釵倚在車欄上,又閉上雙目,似是在想著一件沉重的心事,對車外打鬥之情,置之不理。

  蕭翎心中構想出一幅雙方相搏的景象,那馳車和隨護車後的大漢,正在和追來那三人三騎,動手相搏,車前車後,兵刃飛舞,定然異常壯觀,嚮往之心,油然而生,幾次想探出頭去看看,但又怕岳小釵生氣責怪,強自忍了下來。

  陡然間,響起了一聲慘痛的馬嘶,篷車停了下來。

  岳小釵睜動了下雙目,重又閉上。

  蕭翎再也忍不下好奇之心,右手一伸,撩起了車簾,向外看去。

  只見那駕車大漢,已拔出背上單刀,跳了下去,正和那留著山羊鬍子的老者惡鬥,那老者身上雖也背有兵刃,卻是沒有取用,赤手空拳,和那施刀大漢相搏,兩人盤旋交錯,打的甚是激烈。

  蕭翎不解武功,只見那大漢單刀翻飛,舞起一片白光,把那老者圈入了一片白光之中。

  轉頭望去,車後的打鬥,更是激烈兇險,那隨行而來的護車大漢,已拔出背上的判官雙筆,這三人都已動了兵刃,一隻金絲軟鞭,和一個奇形怪狀,似刀非刀,似劍非劍之物聯手而攻,車後打鬥,敵方似是佔了優勢,軟鞭和那似刀非刀,似劍非劍的兵刃,交織成一片光網,已把那使用判官筆的大漢,圈入其中。

  再看車中的岳小釵,仍靜靜坐著不動。

  蕭翎心中疑雲叢生,暗暗忖道:車外打得如此兇惡,岳姊姊卻坐著不動,看起來她定是自知武功不行,難以出手幫忙,只好和我一般模樣,坐在車中等待了,唉!如是我們這邊勝了,那還罷了,如果不幸失敗,看這三人來勢有如凶神惡煞一般,決計是不會放過我們了。

  忖思之間,突然一聲暴喝,那手舞單刀的大漢,被那赤手空拳的老者,一掌擊在左肩之上,震得輕輕向一邊退開,讓出一條路,他本是拚命擋那赤手老者,不讓他逼近馬車,終是武功不敵,中了一掌,敞開了門戶。

  蕭翎看得啊喲一聲驚叫,說道:「奇怪呀!」

  那使刀大漢甚是剽悍,人被掌力震退,一提氣又衝了上來,掄動單刀,擋在車前。

  那老者冷笑一聲,道:「好啊!你是不想活了。」右掌一招「飛鈸撞鐘」迎胸拍了過來。

  岳小釵突然睜開雙目,撩起車簾,一掠車前和車後的打鬥形勢,低聲對蕭翎說道:「奇怪什麼?」

  蕭翎道:「那老者眼看已被那刀光圈起,怎麼會忽然敗中取勝,打了這位大叔一掌。」原來車後施用判官筆的大漢,在兩人聯手迫敵之下,形勢危險,車後惡戰仍然保持著不勝不敗之局,車前那使刀大漢,看是佔盡優勢,卻出乎意外的中了那赤手空拳的老者一掌。

  岳小釵道:「兄弟不解武事,那自是看不出了。」

  突然蓬的一聲,施刀大漢手中單刀,被那老者右手一掌震得飛了出去。

  那老者似是已動殺機,左手隨著右掌拍下來,擊向那大漢前胸,那大漢先已受傷,身子運轉不靈,眼看已無法避開一擊,

  蕭翎吃了一驚,忽覺眼前黑影一閃,岳小釵突然疾飛而出,直向那老者劈出的掌勢迎了過去。

  這是極快的一瞬,蕭翎目不暇接,耳際間已響起了一聲悶哼,那氣焰萬丈的老者,突然踉蹌而退,一條左臂軟軟垂了下去。

  岳小釵望了望那使刀大漢一眼,道:「傷的很重麼?」

  那使刀大漢面泛愧色,說道:「一些微傷,算不了什麼。」

  他說的嘴硬,但岳小釵已看出他的傷不輕,雖非致命,眼下也得好好養息一下。一伏身撿起單刀放在車上,低聲說道:「你快上車去,休息一下,等一下咱們還得趕路。」嬌軀一閃,向那老者欺去。

  那老者左臂「曲池穴」,被岳小釵一擊點中,一條左臂,已難再使喚,但他神智仍然清楚,眼看岳小釵攻近身來,右手一揮,拍出一掌。

  岳小釵去勢如風,招術隨勢而發,右手五指半屈,本是點向那老者,「玄機穴」,見他右掌劈來,中途折勢,點向右腕。

  那老者被她一擊而傷,吃過一次苦頭,知她武功高過自己甚多,當下一沉右腕,身子也同時向後退去,準備取下兵刃迎敵,卻不料岳小釵那半屈的五指,突然伸直彈了出來,幾縷尖厲的指風,急襲而至。

  那老者只覺腕上脈穴一麻,全身的勁力,頓然失去,退勢一緩,跌倒地上。

  就這一剎那間,岳小釵已經近身,右手連揮,點了他四處穴道。

  蕭翎目睹岳小釵出手克敵的快速手法,心中又是敬慕,又是歡喜,暗道:原來她有這般高強的武功,早先那閉目不聞之狀,只不過是不屑和這般人動手罷了……

  他這裡心念轉動之時,岳小釵已飛身車後喝退那手使判官筆的大漢,躍身而上,赤手空拳和兩人相搏。

  這三人之中,以那老者武功最強,兩人眼看為首之人,躺在地上不動,生死不知,心神大亂,岳小釵出手又快,不過四五個回合,已點中兩人穴道。

  蕭翎的心頭暢快,高聲歡呼道:「姊姊的本領真大!」

  岳小釵仰望了兩隻掠空而過的健鴿一眼,眉宇間隱隱泛起一片愁容,目光注向那使用判官筆的大漢道:「咱們行蹤已露,對方不得手,決然不肯罷休……」

  蕭翎接道:「姊姊武功如此高強,怎的膽子卻是甚小!縱然再有人追來,也難擋得姊姊一擊。」

  岳小釵淡淡一笑,道:「兄弟不知江湖上事,姊姊這點武功,只不過螢火燭光而已,家母武功強我何止十倍,亦是難免身受內傷而死。」

  蕭翎呆了一呆,道:「雲姨是受內傷而死的麼?她幾時和人打架了,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。」

  岳小釵吩咐那使用判官筆的大漢,把三個敵人用繩索捆起,再點他們幾處穴道,棄置田野之中,再選一匹健馬,套上車轅,遙指前面一座高峰說道:「把車馳向那高峰之下。」縱身登上馬車。

  那大漢心頭懷疑,但卻不敢多問,揚鞭驅車而行。

  岳小釵探手從懷中摸出了兩粒丹藥,交給那閉目養息大漢服下,才輕輕嘆息一聲,低聲對蕭翎說道:「家母雖為令尊所救。但她實則生機已絕,內傷沉重……」

  蕭翎奇道:「雲姨在我們家中,連住數月之久,如是早受重傷,豈能活得那麼久時間。」

  岳小釵道:「家母內功精深,得令尊相救之後,強行運功穩住傷勢,憑仗隨身攜帶的一瓶靈藥,保住性命。行動上看去雖和常人無異,其實每日都在忍受著傷勢發作之苦,如我能早到兩月,或可助她療治傷勢,至少可護她離開府上,訪求療傷名醫,因她那時武功已失,孤身一人,實難受長途跋涉之勞,誰想我竟晚到數日,竟成永訣,難再見家母一面。」

  蕭翎道:「雲姨能支持數月不死,何以竟不能多等幾日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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