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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八


  萧翎一时间想不出她的用心何在。愣了一愣,道:“老婆婆难道要为我等四人,和那天下英雄对抗么?”

  钱大娘冷冷说道:“如若你肯答允老身一件事情,老身就设法救你们一次。”

  萧翎道:“什么事?在下可能办得到么?”

  钱大娘道:“自然办的到了。”

  萧翎凝神思索良久,仍是想不出一点头绪,当下举手一挥,道:“在下生死本算不得什么,但这两位病伤的姑娘,已失去了任何反抗之能,如是他们不择手段,施放暗器,谋算在下,只怕遭殃的还是这两位伤病的姑娘……”

  钱大娘道:“老身一生之中,最是无怜悯之心,弱肉强食,那也是十分自然的事。”

  萧翎道:“在下之意……”

  钱大娘接道:“我知道,你的意思,是让我看在这两位姑娘份上,仗义援手……”

  萧翎正待接口。钱大娘又抢先言道:“老身这一生之中,从来不作施舍的事,咱们还是谈谈交易的好!”

  萧翎道:“既是如此,就请老婆婆说出条件吧!在下如能答允,立即答应,如是不能答应,也不耽搁老婆婆的时间了。”

  钱大娘缓缓说道:“说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,只要把你自己借给老身,用上三天,这条件够便宜了吧!”

  萧翎道:“什么?借我用三天?一个活生生的人,也可借用,这倒是未曾听闻的事。”

  钱大娘一笑,道:“你不用误会,老身这把年纪了,纵然是风韵犹存,也不会找上你这般年轻的孩子。”

  萧翎只觉脸上一热,冷冷说道:“胡说八道……”

  钱大娘咯咯娇笑,道:“老身所谓借用,只要你冒充一人,随同老身参加一个宴会,宴会终结之后,还你本身面目……”

  萧翎道:“你要我冒充何人?”

  钱大娘叹口气,道:“冒充老身一位孙儿,老身这把年纪,做你奶奶,也算说的过去了。”

  萧翎道:“大丈夫行不更名,坐不改姓,我萧翎岂肯冒充你们钱家之人,这事不行。”

  钱大娘道:“识时务者为俊杰,你如不肯答允老身之请,你们四人绝难逃过今日之劫,这其间利弊得失,还望你三思而行。”

  萧翎俊目中神光一闪,说道:“如若他们当真的不择手段,那是迫我萧翎以牙还牙了……”

  钱大娘道:“既然有安全之路,又何苦多担风险,何况老身只借你三天,三日后你仍然是你的萧翎……”

  萧翎心中大感奇怪,暗暗忖道:她要我冒充她三日孙儿,这倒是闻所未闻的怪事……

  但闻那钱大娘接道:“那两位姑娘毒性发作在即,你一个人武功再高一些,只怕也难兼顾她们的安全,合则对咱们两人有利,分则是两败俱伤之局!”

  萧翎道:“改名易姓的事,我萧翎是绝然不干,但如是有利双方,我或可考虑、但你得先说明原因何在,让我想想才能决定。”

  钱大娘道:“这么说将起来,那还有商量的余地了。”

  萧翎肃然说道:“虽然天下武林同道,尽皆误会我萧翎,但大丈夫但行心之所安,他们迫使的我无路可走,那是他们的事。但我绝不愿做出有愧于心的事,老婆婆请先自考虑一下,如若是要我帮助你行谋算人,那就不用谈了。”

  钱大娘笑道:“漫天要价,就地还钱,只要你心有此意,事情就好谈多了,此地谈话不便,请进老身那茅庐中小坐片刻如何?”

  萧翎道:“好!有劳带路。”

  钱大娘微微一笑,转身行去。

  金兰突然大迈两步,追上萧翎,低声说道:“三爷,你要小心一些了。我瞧这老太婆不像是个好人。”

  萧翎点头说道:“此事确是透着古怪,届时再见机而作就是。”

  钱大娘的耳目何等灵敏,两人说话声音虽小,仍被她听得一字不漏,但她却恍如不闻,加快脚步向前行去。

  那茅庐不过里许之遥,片刻已到,钱大娘一反倨傲冷淡之态,回头欠身肃客。萧翎大步而入,心中感慨万千,不过是一两个时辰之前,还和钱大娘动手相搏,此刻重入茅庐,却受尽了钱大娘的恭敬,这一两个时辰间变化之大,实叫人料想不到。

  那钱大娘亲自动手,替萧翎和金兰倒了两杯茶,笑道:“老身这松子香蕊茶,从不敬客,吃下有补肺清神之效,两位请先喝一杯茶,咱们再谈正经事情不迟。”

  这茅屋虽然简陋,但那套茶杯茶壶,却是极少见的翠玉雕制,名贵无比。

  萧翎力斗群豪,腹中早已有些饥渴,正待举杯饮下,突听金兰轻轻咳了一声,萧翎知她意在警告,不可饮用杯中茶水,只好放下玉杯。

  钱大娘回顾了金兰一眼,微微一笑,端起面前玉杯,一饮而尽,说道:“三庄主可知道老身为什么会选择这处荒野之地,安居下来么?”

  萧翎道:“在下不知。”

  钱大娘道:“此地既无涤除凡嚣的清莲之气,又无悦目动人的风物,不论何人,都不会选择这样一个养老避世的居处……”

  萧翎道:“老婆婆选中此地,想来是定有道理了。”

  钱大娘道:“因为这一棵数千年的老榕树,才使老身留居陋室,十数寒暑……”她似是自知说错了话,不待萧翎追问,赶忙改变话题,接道:“老身息居于此之时,有一个十八岁的孙儿,和我同住于此,两年前,我那孙儿突然失踪,迄今下落不明,老身本要去寻找于他,只因和人有约在先,和一件要事纠缠,无法分身找他……”说至此处,双目突然一红,两行老泪,顺腮而下。

  萧翎看她思念孙儿之情,尽现于神情之间,心中忽生不忍之感,暗道:她这般年岁,孤苦伶仃,必然和孙儿相依为命,老而失依,这伤心之情,定然是很重了,想要安慰她几句,又不知从何说起,不禁黯然一叹。

  钱大娘拂拭去满脸老泪,强作欢颜接道:“适才老身接到了一位故友之信,明日午正之时,要老身携带我孙儿,同去赴宴,但老身那孙儿已然失踪了两年之久,讯息全无,要我那里去找他回来……”

  萧翎道:“那你就据实相告才对,何用我来冒充?”

  钱大娘道:“我那位故友,脾气古怪的很,虽是交往数十年的老友,但一旦翻脸,就难免演出残杀之局,老身如说我那孙儿失踪不见,定然难以使他相信,老身为此愁虑,一筹莫展,正自为难,突然想起了三庄主来,你和我失踪的孙儿,年岁相当,如是肯答允老身之求,助我三日,待那位故友去后,你仍是你的萧翎,但老身也不会让你白白相助,自当尽我之能,助你逃过天下武林高手的拦截。”

  萧翎沉吟了一阵,道:“此事原无大碍,但在下不明白的是你那位故友,何以非得见你的孙儿不可?”

  钱大娘口齿启动,欲言又止,借势连声咳嗽一阵、说道:“我们昔年原是仇人,结怨极深,得以化去嫌怨,全系因我那孙儿之故,如若老身不能带孙儿赴会,定将要引起他的误会,说不定会当场闹的翻目动手。”

  萧翎道:“在下仍是有些不解。”

  钱大娘道:“不解之处,尽管请问。”

  萧翎道:“老婆婆今年贵庚?”

  钱大娘道:“老身六十有六了。”

  萧翎道:“老婆婆六十六岁,你那故友至少也该在半百之上了?”

  钱大娘道:“他尤长老身几岁,已是七十多了。”

  萧翎道:“这就是了,你们都已是花甲以上之人,十年不见,那时你的孙儿,才不过八、九岁,你那故友何以会看重一个大事全然不解的孩子呢?”

  钱大娘道:“此中情由,说来话长,三庄主如是不信,先请看过这张请帖。”右手从左袖之中,取出一张白柬,递了过来。

  萧翎接过白简,打开一瞧,只见上面写道:

  匆匆一别,转眼又十易寒暑,无日不在思念之中,明日午时之前,有软轿数顶登府,请乘轿来此一叙,唯望能携带令孙儿同来。

  钱大娘轻轻叹息一声,道:“这封函简,明里是请老身,其实重要的还是那最后一句,老身思前想后,只有三庄主一人最为适合不过,因此,老身不揣冒昧,请来三庄主,坦然相商,甚望三庄主答允助老身一臂之力。”

  萧翎缓缓把函简递了过去,说道:“这倒是一件奇怪的事,容在下仔细考虑一下再说。”

  钱大娘缓缓站了起来,说道:“好,你们商量一下,老身告辞片刻。”

  萧翎道:“老婆婆尽管请便。”

  钱大娘接过简柬,缓步走回内室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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