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鳳剪(245)_臥龍生

二四五

　　官家連連揮手，道：「我深夜探訪，只論私誼，兩位不用行禮。」

　　這時朱奇和馬鵬，也聽出了來人的身份，竟然是大明朝的皇帝，蓬的一聲，齊齊跪了下去。

　　官家很開明，臉上一直帶著笑容，道：「不用多禮了，快快起來。」

　　回顧了兩個佩劍的隨從，道：「你們也可休息一下，我要和御弟談談。」

　　兩個佩劍人，被朱奇、馬鵬，招待入一座跨院中，杯酒論交，縱論江湖事，談得甚是投機。

　　官家卻被七王爺帶入秘室。

　　玉燕姑娘早已在廚下做好了幾樣小菜，燙好了幾壺好酒。

　　七王爺陪官家落坐秘室，楊玉燕正好送美餚。

　　看看是官家，楊玉燕又要下拜，卻被官家攔阻，笑道：「姑娘，不用多禮了。」

　　兩道目光，上下打量了玉燕姑娘一陣，只看的楊玉燕暈生雙頰，垂下頭，不敢抬起來。七王爺輕咳了一聲，道：「王兄，請進點酒菜。」

　　官家舉筷吃了一口，道：「好，好，這是御弟在江南的名廚手藝吧……」

　　七王爺道：「不是，是楊姑娘的傑作。」

　　官家道：「難得啊！難得，楊姑娘這點年紀，就燒得這樣好菜。」

　　七王爺低聲道：「王兄，可是想和岳秀談談麼？」

　　官家點點頭，道：「我想了很久，如是強下詔諭，迫他入仕，那可能逼他逃走……」

　　七王爺接道：「王兄明鑒！岳秀是這樣的一個人，不知為什麼，他對入仕為官一途，深惡痛絕。」

　　官家忽然嘆息一聲，道：「古人云，伴君如伴虎，有很多誤錯聖旨，常常使一門忠烈，盡遭傷亡，亂時忠臣，捨生忘死，以保君主江山，但太平世界，他們卻不會阿諛奉承，討君歡心，君臣隔閡日深，再經奸臣誣陷，君不詳查，造成了不少恨事。」

　　七王爺道：「似王兄這等下體臣心，洞明事的人，自然不會，再造冤獄。」

　　官家嘆息一聲，道：「我雖有振作之心，但以前的積弊太深，一時之間，卻有力難從心之感。」

　　語聲微微一頓，接道：「近來，我發覺宮中情形，有很多異席之處，後宮、內苑，似乎是都落入別人的控制之中。」

　　七王爺道：「這麼說來，王兄的處境，似是極度的危險。」

　　官家點點頭，道：「是的，他們如若是存了謀害我之心，也許他們早已得了，遲遲不肯下手，那是因為他們還未佈置完全。」

　　七王爺道：「這麼說來，王兄的處境極為險惡了。」

　　官家道：「所以，我來找岳秀談談。」

　　七王爺召岳秀、譚雲齊入秘室，楊玉燕卻行了一禮，準備告退。官家笑一笑，道：「聽說你已被七弟認作義妹，也算是自己人，不用迴避了。」

　　楊玉燕又行了一禮，留了下來。

　　岳秀、譚雲又要行大禮，官家搖搖頭，道：「夠了，夠了，你們一直把我當皇帝看待，今宵咱們是私室論交，不計君臣身份。」

　　岳秀道：「這個，草民等如何敢當。」

　　官家道：「七弟告訴我你堅拒入仕，可有什麼原因？」

　　岳秀道：「草民生性疏懶，官場習氣，對我不太適合。」

　　官家道：「就這樣簡單麼？」

　　岳秀道：「小節不修，常招致殺身之禍，而且禍連家人，滿門誅絕，皇上覺著這是一件小事？」

　　官家道：「岳秀，你堅不入仕，我不勉強你，但我要你作一件事，你是否肯答允呢？」

　　岳秀沉吟了一陣，道：「先有疾風，才知勁草，草民等既受知遇，自當為君盡忠，但不知主上有何詔諭？」

　　官家道：「侍衛宮，內苑府，本是兩種制衡作用的機構，但現在似乎都變了質。」

　　岳秀道：「皇上居於內苑，對宮中事知曉必多，但不知內苑和侍衛宮，都為何人控制？」

　　官家沉吟了一陣，道：「似是來自宮中的一股神秘力量，控制了兩處，更可怕的是，寡人仔細觀察之後，發覺內苑府中引進了不少的太監，都非淨身之人……」

　　譚雲接道：「萬歲既然發覺有異，為什麼不作斷然處置，致使他們的勢力坐大。」

　　官家苦笑一下，道：「寡人發覺情勢有異時，已然全被他們控制，內宮之中，只有我三五親信侍衛，還有一部份太監，雖然效忠於我，但他們手無縛雞之力，難當清君側的大任，近日中飛章奏摺，綿連不絕，都是參奏各路親王的謀反之意，參奏七弟的本章最多，顯是要我下詔削藩，唉！寡人心中明白，各路親王，分握重兵，使他們不敢妄生異念，一旦創落成功，解除各路親王的兵權，他們就立時有不利於寡人的舉動了。」

　　岳秀道：「萬歲觀察入微，定力深厚，不為他們左右，才保了這個粗安之局。」

　　官家道：「內宮庭制，必將改革，兩代前皇，會有太監專權之行，皇位傳於寡人，作了一番興改，想不到這一來，太監大權被削，致使內庭規制不嚴，混入了江湖中人，造成今日之局。」

　　岳秀道：「萬歲日理萬機，也難面面顧到。」

　　官家笑道：「幸得七弟及時而至，帶來了你們這一批義俠人才，內宮形勢，已逼得我不能再拖下去，我想委請你擔大任，以清君側，重振大明朝綱，不知你意下如何？」

　　岳秀道：「草民只恐才慧所限，難當此等大任，似乎是很難再找個適當的人了。」

　　官家接道：「你不用推辭了，寡人觀察，除你之外，似乎是很難再找個適當的人了。」

　　七王爺回顧了岳秀一眼道：「岳秀，你不用辭，我已代你答應下來了。」

　　岳秀道：「既承看重，草民只有全力以赴了。」

　　官家點點頭，道：「那很好，但以平民布衣，出入深宮內苑，實有諸多不便之處，所以，寡人要封你個名號……」

　　岳秀急道：「萬歲，草民無意名位……」

　　官家笑道：「我知道，所以，我想了很久，才想出一個折衷之法，你不入仕，但卻封布衣侯，寡人已賜你玉指，再賜金鳳剪一把，鳳剪所至，三宮六院，任你便宜行事，王妃抗命，也任你先斬後奏。」

　　七王爺怔了一怔，道：「皇兄，這個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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