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鳳剪(91)_臥龍生

九一

　　楊晉道：「除此之外，咱們再沒有別的法子了，在下實在想不到還有別的辦法能迫使岳秀就範了。」

　　譚雲道：「這是最後一步的行動，最好能想出別的辦法？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二公子，我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了，二公子動動腦筋吧。」

　　譚雲沉吟了一陣，道：「在下覺著動之以情，責之以義，也許能使他生出豪性，插手於江湖是非之中。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這只怕很不容易，咱們的口才機智，很難說服岳秀。……」

　　語聲微微一頓，接道：「二公子，目下江湖形勢，當真十分險惡麼？」

　　譚雲道：「不會錯，楊大人，目下的江湖形勢，確是暗濤澎湃，而且，事端起於金陵，看情形，這一次江湖的變動，恐怕是牽連很廣。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你的意思，可是說江湖上這番變動，和王府中血案有關？」

　　譚雲道：「在下確有這麼一個想法，尤其是看到四鳳姑娘送來的兇手，和那成遠自承為兇手之後，在下感覺到這件事就愈來愈複雜了。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在下想不出，武林中事務，怎會和王府中兇殺，牽扯上關係呢？」

　　譚雲微微一笑，道：「楊大人，這件事，沒有法子說得很清楚，總之，這件事夠麻煩，楊大人想想看，蘭妃只不過是個賣唱的歌女，在下對她很瞭解，她不會武功，也和江湖人，搭不上關係，為什麼會被殺死呢？如若只是為了一個姦字，再高明的江湖人，也不會去找這個麻煩。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說得也是，仔細想一想蘭妃這件案子，姦殺可能只是一個幌子。」

　　譚雲道：「是的，在下也有這個想法，蘭妃被殺一事，可能是江湖上變亂的一個起源，而且也是一個好線索，經過了白雲觀一個變化之後，在下對此事的看法，又多了一層信心，岳秀那莫測高深的身手，對江湖大局，有著很大的影響，他既然已經顯示出來，只怕很難置身事外，對方不會放過他。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對方是些什麼人？」

　　譚雲道：「對方是些什麼人，我也不太明白，不過那麼一個對方，決不會錯。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唉！譚老弟，武林逐鹿，江湖爭霸，最好能在深山大澤中，至少不應該牽扯上官府中人，但這一次，他們卻惹上了王府的嬪妃。」

　　譚雲低聲說道：「楊大人，如若令嬡說的不錯，只怕激變就發生在王府之中，至少，那地方該是一處很重要的所在。」

　　楊晉呆了一呆，站起身子，道：「不錯，不錯，我們一直在外面找賊，但卻把賊關在了家裡了。」

　　譚雲點點頭，道：「是的，楊大人，這不是一場單純的武林爭逐，好像是武林人只是在受一些人的利用……」

　　楊晉接道：「難道不會武林人利用官府麼？」

　　譚雲道：「那就單純很多了……」

　　語聲微微一頓，接道：「不論是武林人利用官府，或是官府中人和武林人勾結，反正事情都不太單純，所以譚某覺著你這個總捕頭，最好還是別幹了。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唉，老弟，你不知作官的難處，我這總捕頭的身份、半身江湖半身官，既要顧到武林中的道義，又要顧到自己的身份，立場，遇上事，瞻前顧後，放不開手腳，再說，這場糾紛，如是牽扯到王府中去，我這個上司很抬舉我，但在王府中，我還不如個總管的銜頭，十八名府衙，現在收押應天府中，表面上是坐牢，其實呢？每天大酒大肉，吃的順著嘴角流油，胡大人不敢問，還要特別撥出一筆銀子照顧他們吃喝。」

　　譚雲笑一笑道：「在下有一個很好的想法，那就是令嬡混入王府的事，可能早已經洩漏，目下，雖沒有什麼行動、變化，很可能是人家在等機會，在下之意是，先把令嬡調回來，而且，也不用懇辭總捕頭的位置，不妨上呈稱病，在家休息，以觀後變。」

　　楊晉點點頭，道：「二公子，這是很高明的辦法，有幾句話沒有說出來，但我已經明白，看起來，楊某是老了，這一代該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，先見岳秀之能，後見譚二公子之才……」

　　譚雲道：「大人，這是捧我了，我譚雲這點能耐，雖及人家岳秀百分一二，憑什麼跟人家比，但這一陣，他的鋒芒太露，怕人家打他的主意。」

　　正談話間，岳秀突然闖了進來，臉色很冷肅。

　　楊晉吃了一驚，道：「岳兄……」

　　岳秀一揮手，道：「大人，令嬡這做法，未免太過份了……」

　　楊晉心頭大震，急急道：「岳兄，你先坐下來，有話好說。」

　　一向鎮靜，履險如夷的岳秀，突然間，變的這麼氣急敗壞，定然是遇上了使人無法忍耐的激忿。

　　岳秀逐漸的恢復了鎮靜，緩緩坐下。

　　譚雲一抱拳，道：「兄弟告退一下。」

　　岳秀道：「不用了，譚兄。」

　　譚雲哦了一聲，又在原位坐下。

　　楊晉輕輕咳了一聲，道：「岳兄，小丫頭做出了什麼對不住岳兄的事，使岳兄這樣怒火中燒？」

　　岳秀未答話，緩緩由懷中取出一函箋，遞了過去。

　　楊晉接過一看，亦不禁臉色大變，怒聲喝道：「這丫頭片子，是活得不耐煩了，再見面我就廢了她。」

　　他面紅耳赤，聲色俱變，顯示怒火沖心。

　　譚雲一皺眉頭道：「楊大人，兄弟可否瞧瞧，那箋上寫的什麼？」

　　楊晉把函遞了過去。

　　接入手中，首先映入眼中的是四個紅色大字，王府用緘。

　　再看內容，寫的是：查長江鏢局鏢師岳秀，勾結大盜，作奸犯科，夜入王府，得民女楊玉燕指訴歷歷，罪證明確，著即遣派府衛拿人，解押王府，由親王自審。

　　下面是七王爺府的官印。

　　看完內情，譚雲內心中，也大為震動，認為楊姑娘太過毒辣，把岳秀牽入這等大案之中，一個不好，就是滿門抄斬，禍及九族的大罪。

　　楊晉久吃公事飯，知道事情嚴重、利害，只氣得全身發抖。

　　岳秀此刻，卻反而冷靜了下來，凝目沉思。

　　譚雲緩緩把府令還給岳秀，道：「岳兄，現在情勢如何？」

　　岳秀道：「他們留下了府令，把我舅父和家母，都已帶走，要在下攜令候傳。」

　　譚雲道：「那是說到王府中投案了？」

　　岳秀道：「照他們留話，約在下到此等候，日落前，他們到府衙來拿人。」

　　楊晉一拍桌子，道：「豈有此理，你沒有犯王法，他們憑什麼拿人，再說，小女指訴罪狀，連我也脫不了關係，我倒要瞧瞧王府派什麼樣的人物，來此拿人。」

　　岳秀把王府令諭，攤在木案上，又瞧了一陣，緩緩說道：「楊大人，如若這府令是真，你一個總捕頭，也頂不住是麼？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我拼了這個腦袋不要，也要親見王爺，辯個明白。」

　　岳秀嘆口氣，道：「細想此事，其中破綻甚多。」

　　楊晉想了一想，道：「你是說這令諭是假的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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