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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五


 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,譚雲由昏迷中醒了過來。

  睜眼望去,只見一燈如豆,手足都被牛筋捆著,被關在一處暗室之中。

  這地方不但陰暗的厲害,而且,還十分潮濕,似乎是一個地下土牢。

  譚雲搖搖頭,鎮靜了一下心神,暗暗忖道:道觀之中,怎會有地牢,看來,這白雲觀果然是一處匪穴魔窟了。

  心念轉動之間,牢門突然大開,身著道袍的無月帶者一個道童,緩步而入。

  那道童捧著一個蓋著蓋子的瓷杯。

  譚雲暗中用力一掙,但手上捆綁甚牢,竟然未能掙動。

  無月搖搖頭,道:「譚二公子,一則你體力還未盡復,二則那牛筋堅牢,就算你譚二公子未受損傷,也無法掙斷牛筋。」

  譚雲冷笑一聲,道:「你把我關入地牢,用心何在?」

  無月道:「貧道得知二公子醒來,立刻趕來,就是要和二公子談談。」

  譚雲心中耐著性子,道:「談什麼?」

  無月道:「談談二公子的生殺大事……」

  譚雲冷哼一聲,接道:「你說吧!怎麼樣?」

  無月道:「貧道先行說明,咱們請二公子入夥?」

  譚雲哈哈一笑,道:「入夥,你們是幹什麼的?」

  無月道:「恕難奉告,只要二公子加入了咱們之後,自會瞭解內情。」

  譚雲道:「我如是不答應呢?」

  無月道:「那簡單,咱們立刻成全二公子,讓你成為不畏死亡的大英雄。」

  譚雲心中暗道:這牛鼻子者道,一臉笑容,滿懷惡毒,只怕說得出,就會做得到,我譚二死不足惜,卻無人知道這白雲觀的陷阱,倒得用些心計才成。

  心中念轉,口中卻說道:「大丈夫死而何懼,不過……」

  無月道:「不過什麼?」

  譚雲道:「要我加盟,必得先讓我知道,你們是怎麼一個組織?首領是誰?」

  無月笑一笑,道:「這些事,二公子都會慢慢的知道,以你譚二公子的才氣、武功,咱們自然會大大的借重。」

  譚雲道:「那是說只要在下答應了,就算入夥。」

  無月道:「是,是,以湘西譚家寨二公子的身份,只要答應一句話,那就成了,不過,咱們有一點小小規矩,公子總得遵守。」

  譚雲道:「什麼規矩?」

  無月微微一笑道:「來呀!把入夥酒,給譚二公子吃下去。」

  那幼童應了一聲,行過來,揭開瓷杯上的蓋子,雙手把瓷杯,送到了譚雲的面前。

  譚雲聞了一聞,那瓷杯中果有一股淡淡的酒味。

  但調和酒味中的是一股淡淡的異味。

  霍然間,譚雲提高了警覺,搖搖頭,道:「這好像不是酒。」

  無月道:「自然是還有點別的,不過,那對人體,絕無壞處,只要二公子喝下去,那就算是咱們自己人了。」

  譚雲淡淡一笑,道:「無月道兄,當年你入夥時,喝過這樣的酒麼?」

  無月道:「當然喝過,不論什麼人,都得喝下這入夥酒,才算入夥。」

  譚雲道:「那麼,這酒的滋味不太壞了?」

  無月道:「就算是不好喝,也決不難吃。」

  譚雲道:「那就請道長再喝一杯吧!」

  無月臉色一變,道:「譚雲,別不吃敬酒罰酒,你願不願入夥是一回事,但這杯酒,你非得喝下去不可。」

  譚雲立刻間,恍然一罷腦袋,撞在那道童的手上。

  那道童不慮有此,縮手不及,啪的一聲,小瓷杯摔地而碎。

  無月回手一掌,打的那道童翻了一個跟頭。

  道童由地上爬起來時,整個臉紅腫了半邊,五個指痕,印在紅腫的半邊臉上。

  鮮血從口中湧了出來滴落地上。無月冷冷罵道:「沒有用的東西。」

  那道童垂著頭一語不發,不敢望無月一眼,顯然,這無月一向待人,十分嚴肅了。

  無月似是餘恨未消,冷冷一聲,道:「滾出去。」

  那道童欠身一禮,退出室外。

  譚雲淡淡一笑,道:「道長,這杯入夥酒很珍貴吧!」

  無月臉上閃過一抹獰笑,道:「譚雲,你運氣好,不過那也只能延上一天罷了,我會再要一杯來,強給你灌下去。」

  譚雲心中一動,但表面上卻仍極平靜,道:「看來,這酒是很珍貴的,但我想它的真名字,決不會叫作入夥酒。」

  無月道:「一個人知道的愈多,死亡的機會也愈大,你如沒有好奇之心,也不會到這白雲觀來瞧瞧了。」

  譚雲心中雖然焦慮,但表面卻保持鎮靜,道:「無月道長,在下只要沒有死,你就不能贏。」

  無月暴躁的喝道:「姓譚的,你如想激起道爺怒火殺了你,那你是在用心機……」

  語聲微一頓,接道:「但道爺想不明白的是,我們在白雲觀,十分機密,你小子怎會知道。」

  譚雲冷笑一聲,道:「你可是很想知道麼?」

  無月道:「你肯說麼?」

  譚雲搖搖頭,道:「不肯。」

  無月右手一揮,一個耳光摔了過去。

  但聞啪的一聲,譚雲左頰上,立時泛起了五條指痕。

  譚二公子,行走江湖,幾時受過這等屈辱,登時,怒火高燒。

  但他究竟是極端聰明的人,只有強自忍下,冷冷說道:「你暴躁無比,冷酷殘忍,全無一點出家人的氣質,我不知道你怎會穿上了一襲道袍。」

  無月飛起一腳,把譚雲踢了一個觔斗,道:「姓譚的,認相些,惹得我動了火,有你的苦頭吃。」

  譚雲暗自咬碎了銀牙,忍下了心中的痛苦,未再多言。

  無月轉身而去,隨手帶上房門。

  室中只餘下譚雲一人,吸一口氣,挺身坐了起來。

  用衣袖拭去了嘴角的血跡,緩緩的坐好了身子。

  他開始思索目下的處境。

  他覺自己太大意了,竟然這般輕易著了人家的道兒。

  但這白雲觀的聲譽很好,更難的是這些人外面完全瞧不出一點異樣。

  他想到了楊晉,這是唯一能救他的人。

  但譚雲也瞧出那無月的武功,楊晉如是找來此地,不論他是否能發覺這白雲觀的隱密,極可能和自己同一命連,為人擄獲。

  只有兩個希望,一個是他和岳秀同來,一個是楊晉能帶了很多捕快同來。

  這些人也許不願官兵衝進,很可能離開此地。

  他想了很多種可能的情勢變化,覺著只有岳秀同來,才能使局勢改變。

  不知何故,譚雲忽然間,對岳秀也生出很大的崇敬之心,只覺他具有人所難測的才慧、武功。

  不論譚雲如何去想,但殘酷的現實,使他無法有任何行動。

  苦思焦慮中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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