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鳳剪(14)_臥龍生

一四

　　楊玉燕道：「是，如是那作案人，真的是計劃精密，無跡可尋，唯一可能留上的線索，就是在王府之中！」

　　楊晉忽然間發覺女兒確實大了，而且精明聰慧，見識獨特，不覺怔了一怔，道：「孩子，親王府中，都是金枝玉葉，為父如何能在王府中仔細查案。」

　　楊玉燕道：「爹自然是不能去，而且，也無法在短時間中，查得清楚，所以，女兒想代爹進入王府，暗中查看？」

　　楊晉愕然說道：「妳去！妳怎能進入王府中去。」

　　楊玉燕笑一笑，道：「爹爹，我自然是不能明目張膽，進入王府中查案，但我可以進入王府中為婢，暗中偵察。」

　　楊晉搖搖頭，道：「不行，燕兒，我這作父親的怎麼能讓女兒屈身王府為婢，幫我查案？」

　　楊玉燕道：「這也是作女兒的一番孝心啊！再說三月限期，轉眼就滿，如若屆時破不了這件案子，不但爹無法向大人交待，就是胡大人也無法向王爺覆命，那時，如若王爺震怒，應天府的前程，固是難免斷送，只怕爹也難免一番牢獄之災，母親身體不好，爹如再被此案株連，咱們這一個原本很快樂的家庭，立刻就要籠罩上一片愁雲慘霧，爹，你想想看，女兒的話，是否有理。」

　　楊晉只覺她分析入微，心中甚是驚奇，沉吟了一陣，仍然是搖頭說道：「燕兒，妳的話，雖然有理，不過，爹不能叫你去作丫頭，再說，你媽也不會答應、為父的，已經請了很多武林同道，以及當今江湖上第一大幫的丐幫相助，我想三五天內，就應該有消息。」

　　他忽然發覺了亭亭玉立的女兒，竟然是自己一個可與論事的人。也就不再瞞她。

　　楊玉燕察言觀色，已然發覺爹爹被自己說服了大半，笑一笑，接道：「爹，就算人家肯幫忙，那也是爹在江湖上的聲譽好，和應天府中總捕頭這個招牌，但人家不是當事人，女兒不知江湖中事，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全力幫忙。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再等幾天，如若仍然找不出一點蛛絲馬跡，再想法子從王府著手。」

　　楊玉燕道：「爹，不能拖延，再過幾日，王府中留下的蹤跡，也被人毀去，女兒豈不白做了人家的丫頭。」

　　楊晉似是突然間想起了什麼大事似的，哈哈一笑，道：「不通不通，燕兒，王府中那夜裡當值的一十八名府衛，全都被送入應天府，為父的無法到王府中查，但可以到府中監牢裡間他們個明白。」

　　楊玉燕默默思索了一陣，道：「爹爹，如若方便，女兒想跟著爹爹去問他們些情況……」

　　楊晉接道：「不行，女孩子家，怎麼能往牢裡跑。」

　　楊玉燕笑道：「如是女兒穿著男裝，誰又曉得我是女兒之身。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胡鬧，胡鬧，睡覺去吧！」

　　楊玉燕嫣然一笑，轉身而去。

　　楊晉喝了兩盞，又思索了一陣案情，覺著是毫無頭緒。

　　唯一能著的地方，就是調查近十日中，來到金陵的武林人物，然後，再找出可疑的人物，追緝歸案。

　　但這太渺茫，如是不能一下子找出兇手，這往返追捕，不但大費時日，而且還要結下很多不必要的怨恨。

　　這時，天色已經到了四更左右，楊晉的酒意也醒了很多。

　　細想那玉燕姑娘之言，楊晉忽然覺著她的話很有道理。

　　如若金陵城中的眼線無法找出線索，王府中是唯一可以找出線索的地方了。

　　但怎麼去呢？又派什麼人去，才能在王府中停留，暗作搜查。

　　只有一個丫頭身份的弱女子，才不會引起人的疑心。

　　想了一陣，楊晉決定天明後，先見見丐幫中人，再去衙裡問問收押的王府護衛、當值。

　　也許威迫之下，能夠問出一些蛛絲馬跡。

　　想好了天亮的工作，楊晉心中定了不少。

　　半宵易過，天色一亮，楊晉就爬了起來。也就不過剛剛洗過臉，門房已通報進來，一個叫化子求見。

　　楊晉心中暗暗讚道：「丐幫不愧天下第一大幫，耳目靈敏，行動迅快，實是叫人敬服。」

　　心中念轉，口裡連連說道：「快些請進來。」

　　房門看主人對一個叫化子，似乎是極為敬重，心中大感奇怪，但也不敢多問，轉身出廳。

　　片刻之後，帶來了一個年約三旬左右的灰衣叫化，身下打了三個藍色的補釘。

　　楊晉搶上兩步，拱手說道：「有勞大駕……」

　　灰衣叫化一欠身，道：「不敢當，大人言重了。」

　　楊晉揮手命門房退出去，並讓那灰衣叫化子坐了出來，道：「貴幫行動的迅快，果不愧有天下第一幫之稱。」

　　灰衣叫化子微微一笑道：「楊大人誇獎。」

　　楊晉親自奉上了一杯茶，緩緩說道：「兄台怎樣稱呼？」

　　灰衣叫化子道：「兄弟金陵分舵彭亮。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原來是彭兄。」

　　彭亮道：「兄弟奉舵主之命，晉見楊大人，有事奉告。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楊某人洗耳恭聽。」

　　彭亮道：「駱舵主受大人託後，立刻下命金陵分舵弟子，全部出動，查明了近日之中，到金陵的武林人物？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佩服，佩服。」

　　彭亮道：「駱舵主經過了一番分析之後，覺著近日到金陵的武林人物有三個人較為重要，提請楊總捕頭，參考。」

　　楊晉啊了一聲，道：「彭兄請說。」

　　彭亮道：「湘西譚家寨，譚二公子譚雲，五日前，到了金陵，昨天日落時分，離開了此地。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譚二公子之名，在下也聽到過，還有兩位是──」

　　彭亮道：「江南浪子歐陽俊，嶺南雙龍的老二，墨龍王召。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果然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，唉！看來應天府的眼線，實是沒有作用，這等人物，到了金陵，我竟然一無所知。」

　　彭亮微微一笑道：「楊大人，這也不能怪他們，這三人進入時，行蹤很隱密，江湖浪子歐陽俊，以喜賭愛嫖，揚名四海，這一次他竟然未到四鳳舫，也未進過賭場。」

　　楊晉想到自己昨宵約宴三家鏢局的鏢頭，宴客四鳳舫，以丐幫耳目之靈，只怕也早已知曉，不禁臉上一熱。

　　未待楊晉答話，彭亮又槍先接道：「駱舵主的分析，這三人未必是夜入王府的兇手，但他們行動詭秘，不似往常，那二公子譚雲，一向最愛排場，不論到裡都是錦衣駿馬，僕從如雲，多過十六，少則八人，但這次，卻是輕車簡從，只帶了一個隨行小僕……」

　　語聲頓了一頓，又道：「歐陽俊和墨龍王召，也都喜愛熱鬧的人，但這一次──兩人竟然躲躲藏藏，生似怕被人發覺一般。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他們三個人可是走在一起麼？」

　　彭亮道：「三個人，住了三處不同的客棧，據敝幫偵察所得他們彼此未見過面。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如若能夠知曉前天夜晚中他們行蹤何處，那就大大的方便了。」

　　彭亮道：「這個，駱舵主沒有提過，不過，除了那位譚二公子之外，江湖浪子歐陽俊和墨龍王召，都仍留在金陵。」

　　楊晉道：「尊舵主的意思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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