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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七


  「見過三次,但三次的人都不同,他們未經易容,也不蒙面。」夏天同道:「就是三個完全不同的人,當時只是覺得奇怪,但事後想來,這等簡單的方法卻叫人無從捉摸,三個人可能都不是教主。只是用不同的人傳達一個訊息,要我遵照辦理,羚羊掛角,不著痕跡,實在是越想越可怕。」

  「司徒兄一向精細,而且有三個月的時間和三個訓練鷹、犬的人接觸,」白天化道:「可曾在三人身上發現什麼?」

  「我仔細的觀察過,那只是三個訓練鷹、犬的師傅,如論武功,三個人合起來也接不下我十招」司徒藝道:「他們除了傳我指揮鷹、犬的方法之外,很少和我說話,我也曾多方誘使他們開口,但他們都迴避不理,老實說,連役施鷹、犬的方法,也留了一手,只教我如何接受它們傳遞的訊息。但他們低估了我,馴馬練犬,大同小異,只要他們稍作指點,我已瞭然於心,我故意拖延學習的時間,就是希望從他們身上查出一些可疑形跡。拖延了兩個多月,仍是一無所獲,我心中有些火了,就冒險測驗一下他們的武功,三個人都被我推撞倒地,一個還受了不輕的傷,如不是心存顧忌,我早就施展手段逼供了,這些事都已向總堂主評作報告……」話到此處,突然住口。

  祠堂大廳中突然沉靜下來,良久之後,白天化才緩緩說道:「司徒兄,他們是不是中原人氏?」

  「看不出差異,一口漢語,十分流利,」司徒藝說。

  「總堂主見過三個不同的教主替身,他們可有異徵?」

  「沒有,都是漢人。」夏天同打斷白天化的話,接道:「瞧不出外族異徵,我心中懷疑,仔細的打量過最後一個教主的替身,也看不到他有什麼精深武功戌就,只是個普通的人。」

  「這真是精絕無比的策略,隨便找一個人,甚至不會武功,」白天化道:「我們就全無跡象可尋了。」

  「可悲的是,我們被頤指氣使了十幾年,竟然不知道是誰。」夏天同道:「我不怕敵人有奸細潛伏,施展蝕心魔音,使他心智受制,就為我所用,想不到卻因此自誤,反而無法查出潛伏的奸細。能抗拒我魔音控制的奸細自會更加小心,潛隱更深了,有此一悟,我才改變方法,宣佈閉關百日,下令不得和天王門、天后宮中弟子衝突,實則親自暗中查看,終於發覺了貴院中六大樓主中,有兩位和天后宮暗中勾結甚深。」

  「總堂主可已處置了他們?」白天化接道:「我也查覺到他們兩個行動有異,只道是他們不安於室,出入江湖閒逛遊蕩,找找樂子,福壽院畢竟只是個名位崇高,不問實務的所在,以安享餘年為主,只要準時出席每年一次的研習武功大會,交出技藝心得,平常我也很少過問他們的生活情形。」

  江楓心中一動,忖道:「這倒是一個可以讓各門武功流傳的好辦法,如有這樣一個組合,使奇藝絕技都能夠傳諸後世,而且更為精進,只是江湖上門派分立,各存私心,這辦法能否行得通呢?」

  「我沒有處置他們。事實上我已發覺了他們早有戒備。」夏天同道:「他們不會束手就縛,懲處他們,必須要放手一戰,那將會震動天馬堂,我還未及和白兄商量,司徒藝已轉上教主金印手書,要天馬總堂盡出全力圍殺江楓,指明由我統領出師,並說明了天王門、天后宮由門主、宮主親率精銳接應,教主亦將於近日內親率四大使者、全體護法趕來助陣。」

  「飛鷹傳來訊息,天王門、天后宮確已由天王、宮主親統高手趕來,不過,」司徒藝說:「屬下遣出的偵騎密探還未見回報。」

  「如果我的推想不錯,」申雪君說:「我們的密探偵騎,恐也在飛鷹、靈犬的監視之下了。」

  司徒藝點點頭,道:「四十匹渡危天馬都有日行四百里以上的腳程,巡行方圓五十里,不見回報,可能是天王、天后兩路人馬,都在飛鷹監巡傳訊中,有意規避。」

  「也可能被他們困陷、獵殺了,」夏天同道:「江楓等一批人的行蹤呢?」

  「仍然隱伏在虎嶺山一片草原之中,」司徒藝道:「目下情勢,已到了雙方對決的時刻,我們一旦進入草原,很有可能和江楓那批人接手惡戰,他們人數不多,顯然是準備利用深草荊叢佈局伏殺,一接手,就可能有很大傷亡,總堂主心中如何打算,必得早作決定了。」

  原來天馬行空司徒藝執掌著天馬堂兵符大權,手握實力,對總堂主夏天同敬而不畏。

  夏天同吁口氣,道:「不錯,已到必須決定的關頭,司徒副總堂主的看法呢?」

  「唯總堂主的馬首是瞻,」司徒藝道:「屬下一片忠誠,希望總堂主不要多疑。但得一聲令下,屬下當為先鋒。」

  夏天同點點頭,道:「司徒兄一言釋疑,使我心胸大寬,」轉望著白天化,道:「白兄素多計謀,不知有何高見?」

  江楓心中忖道:「夏天同不肯獨斷專行,似在收攬人心。」

  「這些年養尊處優,很少花費心思,梁樓主,你好像說過。」白天化道:「天虛子被酒肉和尚一拳就打死了?」

  「不錯!」一品刀梁魁接道:「天虛子副總堂主雖然是有些輕敵大意,但那酒肉和尚能一拳取命,武功之高,內力之深,也當得一位勁敵了,何況他能施展五福照命環,似是已盡得無相大師的傳授了。」

  「司徒老弟,天虛子的武功究竟如何呢?」白天化道:「怎麼會被人一拳就打死?」

  「酒肉和尚法號七寶,常在江湖上走動,」司徒藝道:「一向畏怯怕事,常受本堂中的護法、香主等欺侮,均能忍氣吞聲,想不到他竟是一個深藏不露,扮豬吃老虎的高人,我們如此走眼,說來十分慚愧。」長長吁一口氣,接道:「至於天虛子副總堂主,他以修習劍術為主,劍法的精奇,今世劍手中,當可名列前茅。」

  「這麼說來,對江楓一批人要重新估量了,」白天化道:「江楓一人能獨抗八大劍士,七寶和尚一拳打死了天虛子,但就老朽所知,易花手張四姑技藝的博雜,亦是很難對付的人物。五行遁術能借物潛形,殺人於不知覺之中,技藝代代單傳,門下弟子最高限於七人,是一個極少在江湖上張揚的奇怪門戶,她如破例把奇技傳人,那就十分可怕了。我們如要抗拒教主的金印手書,絕不能背腹受敵……」

  這時緊傍白天化身側而坐的一個青袍老者突然接口說道:「總堂主、院主,江楓是三聖的傳人,當年我們暗算三聖,又合力重創了金丹書生,聯手殺傷天狐夫人,這些仇恨,天高海深。江楓領導的一批人,恐都和三聖有所關連,絕不能留下禍害,一旦被他們立足得勢,江湖中各大門派盲從附和,那就星火燎原、不可收拾了。」

  夏天同微微頷首,道:「李樓主的意思呢?」

  原來說話的人,是福壽院六大樓主中的朝陽樓主李靈風。

  「老朽的意思是,兩害相權取其輕,」李靈風道:「先會合天王門、天后宮中人手,一舉剿滅江楓等一批人。再集中力量自保,對抗教主和四大神通使者,四使者既以小西天雷音寺魔教武功為主,那位神秘莫測的教主,大約是小西天雷音寺中人了。數百年來,雷音寺中的魔技武功常在中原武林中出現,但真正雷音寺的人物卻從未在中原現身過,只聽樓梯響,不見人下來、也許就是四大神通使者在故弄玄虛。重要的是對江楓那批人對決之戰,要盡量保存下我們的實力,讓天王門、天后宮中人先打頭陣。」

  白天化道:「辦法不錯,不知總堂主意下如何?」

  「問題在天王門、天后宮中人,」夏天同說:「能不能為我們所用,先行出手攻敵!」

  「只怕很難,」司徒藝道:「他們不肯現身,遠躲在數十里外,已是存心逃避了。」

  「司徒老弟,這就要用點心機了,」李靈風道:「移花接木,嫁禍江東,讓他們無法逃避。至於七星樓、萬象樓的兩位樓主,只是被天后宮中女弟子媚術所誘,才甘為所用,只要使他們神志清醒,我相信他們不會背棄天馬堂。事實上,如無法防止天后宮中女弟子的媚術攻勢,一旦擺明敵對態勢,天馬堂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落入桃花陷阱之中,被天后宮中女弟子收作裙下之臣。」

  「總堂主的蝕心魔音能讓人神智受制,」白天化道:「但不知能不能抗拒媚術誘惑?」

  「不知道,魔音蝕心,能讓他們為我拚命殺敵,不計生死。」夏天同道:「但能否抗拒女人的媚術,則無法預料。食色之性是一種天賦本能,在美女巧笑嬌媚橫生的誘惑下,他們有些什麼反應,我全無把握,唉!我早該測試一下,看看結果才對。」

  「現在測試,時猶未晚,司徒老弟,咱們來了多少人手,」白天化道:「能不能選出幾個人來,試試天后宮中女弟子的媚功?」

  「這一次算得上精銳盡出,除了貴院中七星、萬像二位樓主留守本堂之外,三位副總堂主全來了,三十六長老中,二死一傷,一個降了江楓,還有三十三人,來了三十個,」司徒藝道:「七十二位護法,來了六十二人,四十八名天馬渡危鐵騎士,來了四十個人,這是天馬堂中的的一級情銳,另外有二百位香主,每人帶了三名騎士,他們在一般江湖武師中,也算得上高手之稱。」

  江楓吃了一驚,忖道:「二百位香主帶了六百名騎士,再加上長老、護法,渡危鐵騎,豈不是有近千的人了?這些人中有不少可列入江湖高手之材,還不計算夏天同等這些絕頂高手,放眼江湖,任何門派也無法聚集如此強大的實力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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