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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九


  酒菜都很可口,上菜的三姑娘也很莊重,事實上,江楓等四個人也不入三姑娘的法眼。雅室中最英俊的人物是扒手丁彪,三姑娘一團和氣,滿臉笑容,大概也是職業關係,如果江楓恢復了本來面目,情景是否如此,那就不能保證了。

  江楓沒有說話,雪、霜二女更是不能開口,她們嬌甜的聲音,和現在的身份完全不能配合。

  離開豆兒莊,大和尚搶先說道:「丁老弟,現在就帶我們去吧。」

  「他們三位呢?」

  「一起去。」

  「可是狗皮葫蘆不喜歡和人交往,」丁彪道:「這麼多人去,他如不肯見客……」

  「這個不用你丁老弟擔心,」大和尚道:「既然找上門,那就由不得他了。」

  丁彪微微一怔,道:「齊兄,田大夫不是好欺侮的人……」

  「老弟不要誤會,我們迢迢千里趕來登門求教,不見人如何能夠回去?」大和尚道:「這樁事不會連累到你,帶我們到田大夫的門口後,你就先走一步。」

  丁彪已知道大和尚是身懷武功的人,可能是有為而來,也就不再多言。

  田大夫就住在離相國寺不太遠的地方,丁彪指指一座水塘旁邊的瓦舍,道:「那就是了,你們去吧!我就告辭便了。」

  大和尚取出一張三百兩的銀票,道:「老弟,收下吧!算是老哥我一點心意,山不轉路轉,日後咱們可能還有見面的機會。今天的事要嚴守秘密,傳揚出去對你有害無益,弄不好會枉送一條性命,還死得莫名其妙。」

  「我懂了,齊兄沒有殺我滅口,足見高義,銀票我收下,今晚我就離去,躲它三個月再回來。」丁彪道:「下次再到汴京,記著找我。」轉身邁步,去勢如飛,很快的消失在夜色中。

  大和尚吁一口氣,道:「走!咱們闖進去問個明白。」

  江楓四顧一眼,接道:「趁現在四下無人。」

  說是登門求教,其實是越牆而入,好在這個地方三面水塘,四無鄰舍,是汴京城中最荒涼的一個所在。

  「諸位夜闖民宅,非奸即盜,說不出原因,可別怪我施毒傷人。」宅內人相當警覺,四個人落入院中,屋內已傳話出來。

  「我們來自少林寺,找一位狗皮葫蘆。」大和尚道:「閣下是延客入內,還是我們自己進去面謁?」說的雖是客氣話,卻是擺明了非要見人不可。

  室中亮起燈火,廳門呀然而開,一個手執枴杖的黑衣人當門而立,冷冷說道:「少林寺全是和尚,四位卻是俗人……」

  「我們帶有證物,大夫請查驗明白再說。」取出百明方丈交給他的一片黃色布塊,遞了過去,事實上,江楓也不明白一片黃布能代表什麼。

  但黑衣人卻十分重視,棄去枴杖,雙手接過,道:「請在廳外稍候,田某驗證之後,再來接待。」竟然掩上廳門。

  江楓沒阻止,卻示意雪、霜二女飛上屋面監視,以防田大夫由後窗離去。

  等了足足有一盞熱茶工夫,黑衣人再度打開廳門,抱拳延客人室。

  雪、霜二女身法靈巧,無聲無息的飄落實地,田大夫似未發覺。

  也許他已經知道了,只是故作不知。

  「我叫田平,也就是你們要找的狗皮葫蘆,我們三代相傳,恭候於此,今日總算有了用處。少林寺百年之前,傳了我祖父武功、秘方,我們仗此累積了萬貫家產,但也苦苦等了三代。」

  江楓接道:「大夫的家人也住在這裏嗎?」他內功精湛,耳目靈敏,凝神傾聽,不聞他人聲息,似乎在這座宅院中,只住有田平一人。

  「不敢相瞞,這裏只住了田某一人,兄弟家人早已遷移他處。這樁秘密只傳長子,少林寺傳來的武功,也只傳長子一人。田某家人目前只有田平一人會武,諸位再不來,我就要開始培養下一代的接班人了。我今年四十歲,五十五歲就要交給下一代接掌秘密。老實說,這種日子不好過,雖然錦衣玉食,但卻數十年不能離開此地,平常也只有一個老僕人侍候我的起居。他每天完工,都可以和家人歡聚,我卻不能離此一日,生活過得很寂寞,我能等到報效少林的這一天,我這一生也就滿足,也報答了少林寺的恩惠。」田平十分感慨地說。

  「我們想要少林寺的絕技,」大和尚道:「如何能夠取得?」

  「少林絕技?」田平怔了一怔,由懷中取出兩片舊的黃色布片,大一片的有兩尺見方,一片小的正是江楓帶來之物。大片的中間有一洞,小片的剛好補上,田平在燈下很仔細的瞧了一陣,道:「布縫密合,同是百年以上的舊布,應該不會錯呀,可是你們要的東西不對。」

  「你保管的是一樣東西?」大和尚道:「少林寺存放於此,那就不會錯了,此事傳承百餘年,言詞之間,未必完全脗合。」

  「說得有理,諸位跟我來,」田平收起布片,進入臥室,推開木床,揭開兩塊地磚,取出一個小鐵箱子,接道:「這就是我們保管了三代的秘密,我從未打開看過,現在交給諸位了。」長長吁一口氣,有如卸下了千斤重擔。

  江楓接過鐵箱,揮掌劈落鐵鎖,打開一看,箱中放著一塊羊脂白玉,三寸見方,一面光滑,一面卻刻了「身後無餘事,碑下土三尺」十個字。江楓唸了兩遍,搖搖頭道:「看不懂,看不懂。」

  大和尚也看不懂,但田平卻聽得臉上發青,道:「身後無餘事,碑下土三尺……我懂了,我懂了!」

  江楓道:「田大夫果是高人,還請指點指點。」

  「這塊玉是我家傳之物,難怪我看起來有些眼熟,」田大夫嘆口氣接道:「兩位不要誤會,這塊玉原長六寸,中分為二,一半留作我們傳家之寶,一半卻藏在這鐵箱之中。老實說,這塊白玉市值不過數十兩銀子,先祖指定作傳家之寶,竟是另有用心,大概是怕我們保不住機密。」

  江楓低聲道:「有人來了。」呼的一聲,呼熄火燭。

  「令祖的墓地在……」大和尚幾乎附在田平的耳邊處說。

  「城東龍王廟,家祖的墓碑後面刻了一個酒葫蘆。」

  「謝啦,躲起來,不關你的事了,」大和尚道:「毀掉玉牌。」

  江楓捏碎玉牌,握在手中。

  雪、霜二女已悄然潛出臥室,隱於廳中。

  江楓步出廳外,夜色中只見五個黑衣人無聲無息的站在院中,不禁一怔,忖道:「來得好快。」

  居中的黑衣人一揮手,兩側四個黑衣人、四把刀飛撲江楓。

  江楓殺機早動,一揚手,一把碎玉飛灑而出,四個黑衣人全被擊中,攻勢一窒,江楓的指風已到,取命奪魂,四個人一齊倒摔下去。

  「天狐指,」居中黑衣人冷冷說道:「老妖狐還未死嗎?」

  江楓的答覆是迎面一掌。

  一股暗勁洶湧而去,表面上卻又無聲無息,江楓這一掌運起了六成功力,存心把對方斃於掌下。

  黑衣人冷笑一聲,一揚手迎了上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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