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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〇


  「你那兩個弟子卻也是一刀二命,」三宮主不甘示弱的道:「這一仗實在是打得心有不甘,也打得太丟人了。」

  一品刀暗中吁口氣,忍了心中怒火,道:「說得也是啊!不過,梁某可否請教一下三宮主?」

  「好!你說吧,我一定據實回答。」

  「你究竟佈置的什麼克敵之策,要我們把搏殺拖延到二更時分?」一品刀說:「這似是已被他們看穿了,所以才提前撤走!」

  三宮主沉吟了一陣,道:「我可以告訴梁兄,但你要答應我保守秘密,不得洩露出去。」

  一品刀點點頭,道:「好吧!梁某人答應你。」

  「那就請附耳過來。」

  一品刀果然伸過頭去,但手中之刀卻也伸了過去,指在三宮主的小腹上。

  三宮主心中一震,暗道:「這老傢伙陰的狠啊!」但仍裝作不知,低聲說道:「放蠱,夜暗之中,不論武功何等高強的人,也無法防止蠱的侵襲。」

  一品刀冷冷說道:「那不是連我們也算計進去了嗎?」

  「當然,但我會在事後奉上解藥,」三宮主道:「決不會讓梁兄受害。」

  一品刀雙目盯注在三宮主的臉上,看了良久,忽然嘆息一聲,道:「如是你不給我們解藥,老夫豈不是也要糊糊塗塗的死了?」

  「那怎會呢!」三宮主微笑如花的道:「你是我請來的重要幫手,我怎麼會棄你不顧?」

  好傢伙,說話之間,突然施展出媚術,臉上浮動出一片撩人心火的媚態。

  夜色雖然幽暗,但雙方距離太近了,一品刀目力很好,竟然看得很清楚,不禁嘆息一聲,道:「以老夫這份定力,竟然也為之怦然心動,三宮主的媚術,果然是非同小可。」

  「梁兄的定力之強,小妹是從未見過,」三宮主道:「把我視若無睹的男人,除你之外再無他人。」

  果然,一品刀兩個弟子已看的眼睛發直,那種躍躍欲動的神情,大有立刻撲過去的用心。

  一品刀左手揮動,點了兩個弟子的穴道,挾於雙肋,道:「年輕人定力不夠,老夫不能讓他們出醜,兩具屍體,就拜託三宮主掩埋一下了!」說完話,轉身就跑,也不管三宮主是否應允。

  望著一品刀遠去的背影,三宮主也不禁暗暗佩服,道:「梁老頭這份定力,比他的刀法更叫人敬佩了。」

  「三宮主誤會了!」一個全身黑衣的中年人,突然由夜色中冒了出來。

  此人既瘦又高,站在夜色中,就像在雪地上插了一根竹竿。

  三宮主對這人突兀的出現並未有驚異之感,淡淡一笑,道:「你來了多久啦?」

  「不久!」黑衣人道:「就在三宮主施展媚術的辰光,在下剛好趕上。」

  「你約的人呢?」

  「已經到了!」黑衣人道:「他們已分佈兩側,只等三宮主一聲令下,立刻放出活蠱。」

  「沒有用了!」三宮主道:「敵人已經走了,約的人也死的死、逃的逃了,現在只有荷、菱、菊、桂四個丫頭和我了。」

  「三宮主不用灰心,」黑衣人低聲接道:「苗疆活蠱為蠱中之最,只要在五十丈之內放出,會自動追人潛入體內,其人的生死就被放蠱人所控制,永作不二之臣。」

  三宮主四顧了一眼,忖道:「原想夜間放蠱,使人無法預防,一舉之間,盡把敵人納入掌握,連藍鳳、青鳳兩個丫頭也一併算計在內。卻不料江楓知機而遁,天王門中雙鳳似亦離去,為今之計,只有先對江楓等人下手,如若江楓受制,其餘的人大概就可以不戰而降了。」

  她心中打定了主意,微微一笑,道:「說的也是,只不知他們肯不肯把役蠱之法傳授給我呢?」

  「這個,」黑衣人道:「茶、酒、飯、菜之中下蠱,只要取得蠱毒即成,但役施活蠱,卻是萬蠱門中不傳之密,肯不肯傳授給你,在下實無把握,要和他們商量一下才成。」

  三宮主笑道:「剛才你說我誤會了什麼?」

  「一品刀梁魁……」黑衣人道:「他早已不能人道,所以他可以抗拒三宮主的媚術。」

  「你呢?」三宮主笑道:「是不是也……」

  「在下雖然瘦了一些,」黑衣人道:「但卻正常得很。」

  「好啊!只要你能說服萬蠱門中人,肯把役施活蠱之法傳授給我,」三宮主媚笑如花的道:「小妹當設宴閨房,留你三日夜盡情之歡。」目光一掠身側的荷花、菱花、菊花、桂花,接道:「夏、秋四美女,也伴我侍酒深圍,五美相陪,譚兄,那可是人世難得的艷福啊!」

  「果然是動人心弦的重賞!」黑衣人道:「重賞之下,必有勇夫,譚某人將盡我之能去試一試了!」轉身一躍,消失於夜色之中。

  三宮主嬌聲說道:「譚兄,小妹在洛陽居中恭候佳音了!」心中卻是暗暗罵道:「瘦的全身刮不下半斤淨肉,還想你姑奶奶的好事?真是馬不知臉長!」

  ▼苗疆活蠱(下)

  洛陽居仍然保持了相當的平靜,似是雙方的人都不願破壞這個地方。

  事實上,這座設計特殊、築建精美的地方,羅集了江南花樹、漠北鐵松,花團錦簇,美不勝收,已成為長安城中第一美景。只不過近日雙方衝突激烈,四季花婢跟著出動,使得酒館部中的生意清淡了不少。

  鄧飛親入廚下,查看過酒肉雞鴨,才吩咐準備幾桌酒席,但人卻不肯離開,親自把守廚房,以防人下毒。

  片刻之後,刁鵬、胡萍也進入了廚房,佈成了一座嚴密的監視網。

  兩個南荒鱗衣怪人出現於萬梅坪戰陣之間,提醒了大和尚不得不謹慎從事,以免中毒。

  雙方已是生死大敵,但卻仍然同住在洛陽居中,居室相接,不過數丈距離,同食一個廚房的酒飯餐點,誰也不敢大意了。

  只見荷花、菱花,也步入廚房,監視著廚子炒菜溫酒。

  好在洛陽居的廚房很大,彼此各據一方,還能保持著相當的距離,沒有引起衝突。

  一掌招魂萬方沒有重回洛陽居來,他發覺率領的一股力量連一個酒肉和尚也對付不了,召集了天馬堂中人全部撤離。

  酒菜擺上,江楓把刁鵬、鄧飛、胡萍、段九都留了來,再加上七寶和尚、歐陽昭、羅蘭,一共八人同桌共餐。這就使得鄧飛、刁鵬有著受寵若驚之感,即是胡萍、段九也有著事非尋常的感覺。

  果然,江楓敬過了一輪酒後,說道:「天馬堂和內宮一系中人雖然爭鬥激烈,雙方的首腦人物也給予了相當的支持,但一旦遇上外敵,兩幫人馬立刻就合二為一,捐棄成見,合力禦敵。這說明了他們之間還有一股神秘的統治維繫力量,天王門顯然也在這一股力量統馭之下,不得不動員雙鳳以為奧援。」

  「對!一品刀梁魁是天馬堂福壽院中六大樓主之一,」刁鵬道:「其人最大的特點是不近女色,絕不會受到三宮主的媚術蠱惑,出現於萬梅坪中顯是受命而來。」

  「福壽院中的六大樓主……」七寶和尚問道:「是不是受命於總堂主的吩咐?」

  「是的,」刁鵬道:「他們都是武功精絕,對天馬堂有過很大貢獻的人,年紀大了,或是喜歡清靜,就進入福壽院中受天馬總堂的奉養。各居一樓,有男童、女婢,專用廚子伺候,極盡享受能事,他們平常不參與堂中事務,只有總堂主才能請得動他們。」

  七寶和尚點點頭,道:「也算是天馬堂中人了,但為什麼不和天虛子、萬方這兩位副總堂主合於一處呢?」

  「六大樓主各有成就,論身份他們不在副總堂主之下,武功更過之。」刁鵬道:「他們受命出動也是獨行其是,帶著門下弟子或是樓中高手,不會和天馬總堂中的護法、長老會集迎敵。」

  「怎麼?各樓主還有他們自己的人手?」七寶和尚道:「那不是每一樓都可自成一股勢力了?」

  「不錯,六大樓主都各擁有一股力量,」刁鵬道:「不過也有一個限制,那就是每一樓主擁有的人手不得超過十個,人手雖然不多,但卻都是高手,也是各大樓主的親信。」

  七寶和尚對福壽院的事似是極感興趣,問道:「福壽院中有沒有一個領頭的人呢?」

  「有!福壽院的院主就是領頭的人,」刁鵬道:「除了總堂主外,他是唯一能派動六大樓主的人了,就算是總堂主吧,也得透過他傳達令諭。」

  「刁兄,可知道他的姓名,」江楓道:「出身什麼門派?武功如何?」

  「詳細的情形不太清楚,不過在下倒是見過他兩次,」刁鵬道:「那是個鬚髮皆白老人,面色紅潤,似是已修到了那種返老還童境界,聽總堂主尊稱他白老,大概是姓白了。」

  七寶和尚、鄧飛都在凝目沉思,似是想從記憶中搜覓出什麼名堂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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