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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一


  刁鵬看江楓左耳上包紮了白紗,分明是受了傷,心中十分奇怪,以他武功之強,誰能傷到了他?心中疑竇重重,卻又不便多問。

  忽然間,他發覺張四姑手中提著一網毒蠅,他久走江湖,識見廣博,一眼便認出是苗疆毒物,心中大吃一驚,急急向旁側橫移兩步。

  原來張四姑一身黑衣,臉上也塗了藥物,看上去形貌詭異,完全不像中原人氏。

  幾人步入廳中,分別落座。張四姑才緩緩說道:「刁兄認出這網中之物嗎?」

  「血蠅,此物產於苗疆,咬人一口,毒隨血行,子不見午,午不見子,必死無疑。此等毒物怎會在長安出現?莫非苗疆的老毒物也到了長安?」刁鵬滔滔不絕,一口氣說出了毒蠅的來歷。

  段九看看那綠頭大蒼蠅,道:「不過一隻蒼蠅罷了,無牙無刺的,怎會傷人?」

  刁鵬道:「段兄,血蠅為苗疆十大活毒之一,千萬不可小覷,它不但毒性奇高,而且飛行快速,口中一根毒刺,尖如利針。」刁鵬起身對張四姑抱拳一禮,道:「朋友高姓大名,提了一網,必是用毒的大家,就刁某所知,血蠅口利如刀,一般的絲網,絕對無法網得住它。」

  「小妹張四姑,刁兄和我有過數面之緣,小妹雖然易了容,但聲音沒有變啊!」

  「易花手……」刁鵬笑道:「失敬,失敬,想不到你也重出江湖了。」

  「傾巢之下無完卵,沒有法子啊!諸位小坐片刻,我去處置這些毒物。」

  「我為姑娘引路吧。」七寶和尚站起身子,當先向外行去。

  刁鵬正欲舉步隨行,卻被江楓叫住,道:「天虛子重回洛陽居,還有一位副總堂主是什麼人?」

  「傳書中沒有提及,」刁鵬道:「不過絕對不會是萬副總堂主。」

  「為什麼呢?」

  「回師叔話,」刁鵬恭恭敬敬的說道:「如是萬副總堂主要來,書中必會提起,但略而不提,就大大的有疑問了,也等於說明了不是萬副總堂主來。」

  江楓點點頭,道:「應該是他來,偏偏又不派他來?」

  「對!就是這個意思,另外兩位副總堂主公務繁重,很少在江湖走動,一旦出動,就說明了此事的重要,絕對不准失敗,總堂中沒有這個規定,但天馬堂中人都會這麼想。」刁鵬道:「至於那八大劍手,也必是由總堂主親自訓練的劍手中撥出來的。」

  「不是總堂中的長老護法?」

  「不是!劍手是一種特別的稱呼,聽說總堂中訓練了這麼一批人,我們都未見過,是天馬總堂中一批隱秘人物,這一次竟然出動下手,」刁鵬說:「除了表示不再退讓的決心之外,也有炫耀實力的意思。」

  「這就熱鬧了,聽說內宮一系中的三宮主也到了長安。」江楓笑道:「雙方一旦衝突,雖非王對王的局面,可也是將對將的大場面了。」

  刁鵬微微一怔,道:「師叔,這個消息要不要傳報入天馬總堂?」

  「對你有利的事,當然要報上去,」江楓笑道:「他們對你越信任,你辦起事來就越方便。」

  「好,我這就去。」刁鵬急急地向外行去。

  張四姑緩步行了出來,接道:「江楓,我看你受傷的事,他也會報入總堂了。」

  「大姐的意思可是說,這個人不能信任?」

  「那倒不是,他對你的忠實絕對超過天馬總堂,但他好大喜功的生性未改,有些機密大事還不能讓他知道。」張四姑說:「他不會出賣你,但他會不自覺的說出來,以表示自己見多識廣,消息靈通。江湖上這種人很多很多,也不必太過責怪刁鵬。」

  「對!他一生自負好勝,總希望出人頭地,手握權柄,縱橫自如,費盡了心機手段,希望能成為江湖上頂尖人物,」七寶和尚道:「但真正的一個武林高手,是需要師承、天賦、機緣等種種巧合,再加上全力苦練,才能達成的上乘境界,目前他……」目光一掠江楓,接道:「刁鵬已存了必死之心,忠誠不用懷疑,只不過他心性還不夠堅定,所以有些重大的事情,還不宜讓他知道。」

  「有這樣一個埋在天馬堂的棋子,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,你們要好好運用,千萬別傷害到他,」張四姑神情嚴肅的說道:「天馬總堂來了兩位副總堂主,內宮中也來了一位三宮主,天王門中的天王也隨時可能駕到長安,這是一場大盛會,如是一個處置不好,很可能會全軍盡墨。江楓,你準備如何應付?」

  「我……」江楓愣了一下,道:「我想,我們的實力,只能對抗一處強敵。」

  「對抗一處也是一個很悲慘的局面,殺人一千,自損八百,我們沒有這個本錢,」張四姑說:「更重要的是我們如果挺身而出,不論勝負,都會讓他們找出目標,他們很可能會暫罷私鬥,全力來對付我們,如果,這三股力量合於一處,天下就沒有人能夠抗拒得住。」

  「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自相殘殺,」七寶和尚道:「但看樣子,這次來的人都很精明,要他們自蹈陷阱,不是件容易的事。」

  張四姑點點頭,道:「現在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放低姿態,」目光一掠江楓,接道:「以柔克剛,你要獨任艱鉅,周旋於三大勢力之間,非絕對必要,不能妄動殺機。現在我先替你治好傷勢,讓你全頭全臉的周旋於三大勢力之間。」

  ***

  江楓靜靜的躺在一張木床上,左耳傷口早已癒合。

  事實上,張四姑只在他左耳上開了一個較大的傷口放出毒血。

  張四姑精通醫術,應該留下來照顧江楓,但七寶和尚與羅蘭竟然也守在病榻前面。

  「現在他已經完全暈迷了過去,一個時辰之內絕不會清醒過來,有什麼事,現在可以放心的交談了,」張四姑道。

  「張姑娘,要他卑言屈膝,是不是太委屈他了,」七寶和尚道:「這一點說服他的希望,恐怕不大。」

  「我知道,所以我才請兩位幫忙,」張四姑神情肅然的說:「我們全都把生死置之度外,跟著他放手一戰,成功的機會也只有十之一二,我們這批人死不足惜,但武林道將淪入魔教統制,永無翻身的機會了。」

  「我們願盡全力說服江楓,希望他能配合你的計劃。」羅蘭低聲說道:「但我們不能不作最壞的打算,假設他不肯接受你的安排,你準備作何打算?」

  「應該殺了他,至少也要暫時把他囚禁起來……」

  「誰能取代他呢?」七寶和尚打斷了張四姑的話,道:「目前為止,我相信江楓還不知道你真正的身份,你受命監視指導他的行動,為什麼又不肯直接告訴他呢?」

  「他是百年中難得一見的練武人材,也是唯一能在短短二十年內,身集三大奇人絕學於一身的天才,我們沒有辦法改變這個事實,所以我們只有盡全力去維護他,幫助他。」張四姑道:「合我們三人之力,我相信有著很強的說服力量,萬一說不服,兩位請立刻點了雪、霜二女的穴道,帶他們離開這裏。」

  「你呢?」羅蘭道:「留下來?」

  「是!我留下來陪他,盡我之能幫助他,和對方決一死戰。我要讓他知道,在鮮血流盡,仍然無改變江湖大局時,這就是匹夫之勇,匹夫之勇不可恃,」張四姑道:「我會用生命陪著他,讓他知道堅持錯誤的代價。」

  「張阿姨,你和媽一起走吧!」吟雪、吟霜,並肩行了進來,道:「我們來陪江大哥。」

  「不行,你們是再傳薪火之源,二十年後重光江湖的希望所繫,絕不能留下來,」張四姑道:「令尊已決定放手一戰,不死不休,令堂亦要捨身決戰,我花了無數口舌,才把令堂說服,要她帶著你們離開,唉!你們這一攪局……」

  「張姨,我們如若和江大哥聯手對敵,有沒有突破重圍的機會?」吟雪道:「何況我們還有說服江大哥的機會,也許他會看在張姨的份上,答應你們的安排。」

  「張姨,江大哥最聽你的話了,只要你肯開口求他,我相信他會答應!」吟霜微笑如花的說:「如若江大哥還是拒絕了你,你還有最好一個法寶可用,我保證江大哥招架不住。」

  「那是是什麼法寶?」張四姑竟然被吟霜說得愣住了。

  「哭!張姨只要肯掩面低泣,哭個傷心欲絕,我相信江大哥會答應你任何請求。」

  這該是一件很天真可笑的事,但張四姑竟然聽得神情肅然的道:「為了江楓一條命,為了江湖大局,我可以哭一場,但你們要和張姨配合,不要站在一邊看笑話。」

  吟雪道:「張姨可是要我們陪著哭嗎?」

  「那倒不用,但我要說明的一件事是,江楓如不肯委屈求全,洛陽居這一場血戰,江楓連一分生存的機會也沒有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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