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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六


  羅蘭定定神,喝道:「二丫頭,你在幹什麼?大和尚是長輩,怎可目無尊長?」

  「我只是借和尚伯伯深厚的禪功定力,試試看我的天狐魅力到了什麼境界。」吟霜道:「對不起,和尚伯伯,過一天我請你喝酒,給你賠罪。」

  七寶和尚苦笑一下,道:「我不知道你們江大哥的感覺如何,但我和尚卻真有點應付不來,雖未心神蕩漾,卻已綺念橫生,丫頭們,下不為例,大和尚這點道行罩不住啊!」

  江楓笑道:「惑心術媚波四溢,而且能集於一點展現,讓七寶大師低頭,應該已登上了八成境界,真是難為你們了。」

  「唉!江老弟,這怎得了啊!兒大不由爹,」歐陽昭無限感慨地說:「這兩個女兒我可以不要,可是你以後要怎麼忍受?萬紫千紅春無限,香風千里引蝶飛,練武功練到了這種境界,真要一醉解千愁了。」口氣之間,大為同情這位未來的女婿。

  「江楓已是天狐門掌門,」羅蘭笑道:「可沒有你這樣的小心眼。」

  「四季花婢,歌壇青鳳,個個都是人間尤物,」張四姑笑道:「江楓還不是應付得頭頭是道?歐陽大哥,你不用看三國掉眼淚,替古人擔憂了。」

  「爹!你真的不用擔心,」吟雪道:「武林大局恢復了寧靜之後,爹討厭我們這種樣子,我們會把武功散去,那就成了標準的深閨弱女,處處依靠丈夫的小媳婦了。」

  「大丫頭,這種話不可隨便出口,」羅蘭道:「習練過天狐武功的人,一旦散去功力,你可知道會是一個什麼結果嗎?」

  「知道,如魚失水,如花凋零,會變的枯萎失色。」吟雪黯然的說。

  「這又太嚴重了,」歐陽昭愛女之心頓然高漲,接道:「榮枯之間,竟有霄壤之別,難道就沒有中庸之道嗎?」

  「沒有,」江楓笑:「所以她們不能散去功力,只有更上一層樓,進入上乘境界。」

  「女兒的事,由她們自拿主意吧!」羅蘭道:「老實說,她們的武功成就,早已不在你我之下,說到對敵的手段心機,我們已有不如,你我已盡了教養的責任,用不著再為她們操心了。」

  「對對對,大和尚,有沒有興致喝一杯?」歐陽昭突然感覺到他的看法論點,和這些年輕人的思想作法有著一段相當的距離。

  「固所願也,不敢請爾,走!喝酒去。」大和尚站起了身子。

  「我去幫你們做兩個下酒的小菜。」張四姑也站起來,跟著兩人離去。

  望著三人離去的背影,江楓嘆口氣,道:「雖然是情勢逼人,但我們的行事方法,確也有一點叛經離道,難怪歐陽前輩有些看不慣了。」

  「沒法子啊!他學的正宗武功,講究的是堂堂正正的做人,一板一眼的做事,」羅蘭笑道:「現在已經好多了,過去啊!那種一絲不苟的性格,像一隻裝滿了鹽水的大醬缸,不管你是山珍或是海味,都把你醃成醬菜。」

  江楓笑一笑,目光一掠雪、霜二女,道:「說說看,你們對天狐武功總綱,已有了多少成就?」

  「娘傳我們天狐武功,只說不練,我們雖然已把口決心法深印心中,但總覺缺少了一些什麼?」吟雪說:「有些技藝必須器具輔助才能發揮,我和霜妹研究摸索,雖然找出了一些代用器具,但卻有著不夠犀利的感覺。」

  「不錯,工欲善其事,必先利其器,」江楓道:「現在呢?」

  「自和張姨見面之後,情況大為改善,」吟霜看了母親一眼,接道:「張姨的江湖閱歷豐富,又精通各種小巧異術和天狐百變技藝,若有一脈相通之勢,經她指點,我們已打造了十幾種精巧犀利的輔助器具,已在苦練,相信可以派上用場了。」

  江楓也不追問二女詳情,微微一笑道:「精通百變技藝,可省了不少氣力,說到四姑的武功,卻和天狐功藝相近,她的五行遁術,移花接木,更是獨步江湖的奇藝,你們學過沒有?」

  「張姨一點也不藏私,認真的傾囊相授,只是我和霜妹太笨了,練到現在,五行遁術還沒有登堂入室。」

  「已不錯了,」張四姑緩步而入,打斷了吟雪的話,接道:「當年張姨練了一年,還沒有你們一個月的成就大,只不過張姨這些武功,需要的器具太多,有些煩人。」

  「大和尚提出的狙殺計劃,只是綱領,」江楓看著張四姑,道:「細節方面,還要大姐精心策劃一下。」

  「我會用一番心思,不過要狙殺什麼人,我倒希望你多想想,再作決定。」張四姑道:「我們主要的目標是要他們彼此猜忌,互相殘殺,應該著重在挑撥離間之上。如果發動雷霆攻擊,連番狙殺,會不會使他們心生警覺,消除隔閡,再作緊密的合作,全力對外?」

  「大姐一語驚心,切中其弊,小弟會謹慎從事,」語聲一頓,突然施低了聲音,道:「我想混入天馬總堂,實地觀察一下天馬堂的實力,大姐的看法如何?」

  「我看暫無必要,」張四姑說:「天馬總堂中雖然匯聚了江湖上的魔頭凶邪,但你已知曉了大概情形,真正神秘的是天王門和內宮中人。」

  「四姑說得對,」羅蘭道:「你不用冒險混到天馬總堂中去,真正的拚殺所在還在長安。天王門和內宮一系中人物所以神秘,那是因為他們只有門下弟子在出面活動,如果能逼他們老一輩的人現身出來,我相信以四姑的經驗之豐,必可看出他們的真正來歷。樹有根、水有源,我不信他們是憑空跳出來的,何況還有七寶大師和老叫化兩個見多識廣的江湖通,五十年來的江湖人物,大概都逃不過他們兩位的法眼。」

  「有道理,就這麼決定了,狙殺計劃不變,我會小心決定,想辦法把錢缺召回來,順便要他帶一批精明的人手同來,請大姐替他們改扮一下,我想在長安四周廣佈耳目。」

  「這個辦法不錯,」張四姑道:「你現在除了瞭解洛陽居中變化之外,對洛陽居外的敵勢消長全不知曉,本來我準備帶著兩個小美人幫你探查洛陽居外的形勢,現在兩女以執行狙殺為主,倒不宜再分身旁顧了。錢缺帶的這批人,武功不足以擔擋大任,但大都是常年在江湖上走動的人物,他們的觀察能力,就非我和兩女能及了。」

  「大姐不要謙虛了,兩個小美人欠缺江湖閱歷,說她們能者無所不能,未免言過其實。」江楓笑道:「至於大姐你可要能者多勞了,老叫化帶來的人手,你要幫他們編組一下,然後分派他們監視的區域,訂一些注意的規戒。至於風雪小館這個地方,除了老叫化外,暫時別讓他們知道,你也不用和他們直接見面,一切都透過老叫化傳達,最好把他們之間的橫向連繫也予切斷,由老叫化選幾個武功較高、存有必死決心的人負責串連,收集各處的見聞資料。特別重要的,大姐和我連繫一下,一般性的事務,大姐就用我的名義,代我處理了。」

  「好!我會謹慎從事,你的顧慮很對,不論如何小心部署,也難免百密一疏。」張四姑侃侃而談:「我相信他們逼供的手段必是兇殘絕倫,能夠忍受的人絕無僅有,心存必死的人也要早有準備才行,一旦失手,立刻自絕。」

  「四姑,他們真的有那麼可怕嗎?」羅蘭凝注著這位閨中好友問道:「我們是不是也應該有些準備?」

  「應該有,」張四姑神情肅然的說:「羅蘭,他們那種匪夷所思的施刑手段,絕對超過了一個人所能忍受的極限,至少我就不相信自己能熬得過去,何況我們女人還有更可怕的遭遇,那就是凌辱,他們加諸的暴力行為,會使人有生不如死的感覺,不過我相信以你武功上的成就,就算遇上他們最強悍的人物,也有自保的機會,至少可以逃走。自絕是最後的手段,確定了他們會對你施展殘酷的刑罰和凌辱時,那就以死去逃避吧!不論多美的女人,死了之後,就會失去誘人的魅力。」

  「大姐,別說得那麼可怕,」江楓道:「你把羅蘭和吟雪、吟霜嚇壞了!」

  「江大哥,不要擔心我和霜妹,」吟雪道:「天狐十疑,已把人性中的極惡狡詐估算在內,制敵百變,更是有著應付各種意外的準備。真要有個人能夠把我們制住了,使我們無法反擊,那個人是了不起的人才,我們只有認命了。」

  這番話聽起來,有著相當的自負和悲壯氣勢,但也表示出了強烈的自信。

  「江大哥,別誤會呀!我們被人制服了,也絕不會給他污辱我們的機會,」吟霜說:「姐說的認命,也就是自絕的意思。」

  吟霜的解釋,表達了一種貞潔的承諾,江楓內心中很感動,也有些不安,兩個小美人一再的表白說明,不再有任何避忌,赤裸裸的奉獻出全部情愛和一寸芳心,但江楓卻不敢作同樣的回報承諾。

  他明白二女很希望得到他的一些表示,江楓也確為二女動心,如若有機會讓江楓作個選擇,他倒真的希望能攜帶雙美,避開江湖上的紛擾,傲嘯山林,常伴清風明月,那是何等快樂的神仙眷屬?

  可惜他肩負清除江湖妖氣大任,已經沒有了重新選擇的機會,所以他不敢陷溺太深,也不敢表達出對二女的眷戀情意。何況他也覺得自己有些不配,他的生命中已擠入了太多的女人,雖然大部份是心存敵對,意在利用,是以媚術內功拚出的勝利,但那些女人確都是人間萬中選一的美女,她們受過嚴格的訓練,能夠把女人的溫柔魅力發揮到極致的境界,如醇酒美人,留給你無窮的眷戀相思,不過她們都缺少了吟雪、吟霜那份純淨之美,那種嬌中有稚、媚裏含真的少女情態。

  不知二女是心存捉弄,還是要逼出江大哥一些承諾,四道清澈的目光凝注著江楓,臉上是一股自憐自惜的神色。

  江楓被那四道眼神壓迫得心神不安。

  眼看江楓的窘迫之狀,張四姑暗暗好笑,忖道:「今天我如不管他,在羅蘭的放縱之下,二女步步進逼,真要鬧得他灰頭土臉了。」

  心中念轉,人卻重重咳了一聲,道:「丫頭們,去泡壺新茶來,我要和你們的江大哥研究一下人手的部署。」

  二女應了一聲,轉身而去。

  羅蘭笑一笑,道:「四姑,我去看看你大哥和大和尚喝醉了沒有,兩個酒鬼碰在一起,真還叫人擔心呢。」緊追二女身後離去。

  「江楓,」張四姑微笑道:「我還沒有見過你如此侷促的樣子,天狐技藝果然不凡,二女造詣之深,可能已不在你之下。」

  「我倒不是怕她們媚術惑人,小弟怕的是她們的如海深情。」江楓道:「大姐知道小弟不能給她們任何的保證承諾,但目下情勢,已然迫得我無法逃避。」

  「你準備怎麼辦呢?」

  「我想閃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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