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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〇


  胡元看得愣住了,暗道:「這是怎麼回事?河湖詭變,果然是很難測度。」

  事實上,刁鵬也看得一臉迷糊,鄧飛可以裝作不識兩人,但兩人怎的也不識鄧飛呢?

  原來刁鵬和鄧飛並肩而行,走在一起,兩個中年漢子四道目光分在兩人臉上轉動,不知在看些什麼。

  刁鵬腦際間靈光一閃,道:「鄧兄,小心!」

  鄧兄兩字一出口,兩個中年人突然撲向了鄧飛,刀光閃動,直取要害。

  兩個人,兩柄月牙刀,展佈出的刀光足足有七八尺方圓,完全把鄧飛圈罩在一片刀光之中。

  刁鵬的寬面雙刃刀幾乎是在兩人月牙刀出手的同時也離鞘而出,閃飛起一道寒光,迎向那落向鄧飛的一片刀幕,護住了鄧飛。

  胡元暗暗讚道:「好快的一刀,當真是凶名之下無虛士,這九頭鳥果然是難纏的人物。」

  他心中念轉,手中的長劍也離鞘而出,殺了上去。

  九頭鳥那一刀具有相當的威力,封開一把月牙刀後,立時向另一個大漢攻去。

  刁鵬對自己的武功具有強烈的信心,攻敵必救,一招解危。

  那知對方竟然全不理會刁鵬的刀勢,月牙刀仍然指向鄧飛的左胸。

  幸好胡元的長劍及時而至,擋住了月牙刀。

  九頭鳥卻看一呆,忖道:「這兩個小子全不顧自己的生死,只求傷敵,算什麼武功?」

  就在他一怔神間,那柄被他封開的月牙刀,忽然捲地飛旋,轉向鄧飛雙腿。

  這一招變出意外,刁鵬吃了一驚,大聲喝道:「老鄧,快些閃避呀!」喝聲中飛身而起,頭下腳上,手中雙刃刀插地如樁。

  金鐵交鳴聲中,閃起一溜火光,封住捲地如雪的月牙刀,左袖揚動,四支亮銀棱脫手而出。

  四棱皆中,右首大漢噢了一聲,立刻斃命。

  胡元人已從鄧飛身後穿出,反手一劍,刺入了左首大漢心臟要害,當場了帳。

  這一劍有如神來之筆,繪出了一片艷麗彩色之章,看的鄧飛、刁鵬都為之神色一動了。

  這正是南刀門段九的反手一刀,但已被胡元運用到劍法變化之上。

  「好劍法!老鄧啊,你這批手下,」刁鵬道:「個個都是高手嘛!」

  「刁兄誇獎了,」鄧飛在兩柄月牙刀攻襲過程中表現的鎮靜,確有泰山崩於前面色不變的氣度,使刁鵬心中暗生敬佩,但也對鄧飛這等不知死活的舉止有些不滿,忍不住冷笑一聲,道:「奇怪呀!老鄧,如若在下手中的刀晚那麼一點點,封不住對方的月牙刀,你那兩條腿還能夠保得住嗎?」

  鄧飛行近兩個中年大漢的屍體之前,伸手在兩人的臉上揭下了兩副人皮面具,立時露出兩張年輕人的臉來,敢情來人是經過了精密的易容手法。

  刁鵬凝目望去,由兩人的臉上判斷,來人最多在二十三、四左右。

  但聞鄧飛說道:「也許保不住我的兩條腿,不過鄧某人對刁兄的武功很有信心。」

  「少灌迷湯,刁某人不吃這個,但我奇怪的是,你怎麼能肯定我刁某人會拼上全力救你?這是拏老命開玩笑,像你鄧兄這樣的老江湖,怎會不分輕重?」

  「這是一種判斷能力,」鄧飛道:「我一見他們時,已知道他們不是我的朋友,而是死亡殺手改扮,他們無法肯定刁兄和我的身份,如不是你那一句『鄧兄小心』,他們還需要一段猶豫時間,但最終仍是難免一戰。這些死亡殺手的可怕之處,就在他們認定一個目標之後,不計本身的生死,只求傷敵,也不理會別人的攻擊,他們心中只有一個目標,那就是他們奉命去殺人,丁長老和劉清、周源兩位護法,都死傷在他們的手中。」

  「內宮一系中訓練的殺手?」

  「對,」鄧飛說:「今天兄弟能逃過一劫,全憑刁兄相護。」

  「你的從衛也不錯。」刁鵬的目光投注在胡元的身上。

  鄧飛把目光凝注胡元身上,臉上是一種感激和懷疑組合而成的怪異神色,道:「是的!你很不錯。」

  「多謝總管。」胡元躬身抱拳,表現出了很高的崇敬和禮貌。

  「關於刁兄心中之疑,兄弟也有解釋,」鄧飛說:「這些死亡殺手都有銳利的殺人眼光,只要兄弟閃避還手,被他們瞧出了破綻所在,那就會全力攻殺,怪招連出,追魂奪命,凶厲非凡,但如兄弟站著不動,他們找不出破綻所在,就只有向我發動一般的攻擊了,有刁兄在旁相護,他們又不會對你下手,以刁兄的技藝,勝算很大,所以兄弟賭這一記,算是被我賭贏了。」

  「原來如此,」刁鵬說:「他們施用的兵刃,就是這種月牙刀嗎?」

  「不是,是一種鋒利的彎刀,」鄧飛說:「兵刃的不順手,也是他們威力減弱的原因之一。」

  「看來對事觀察方面,刁某是大大的不及鄧兄了。」

  「如果易地而處,我相信刁兄亦必有應付之道,」鄧飛道:「現在證明了一件事,那就是內宮一系中除掉我鄧某之心十分積極,明取暗襲,不擇手段,兄弟也該作一些防備措施。!」

  「不錯,刁某可以把留在長安的四位護法,十位香主調入洛陽居,以增強人手。」

  「非不得已,不能在這裏動手,這樣吧,」鄧飛說:「刁兄可以把四大護法中的兩位調入洛陽居,再調兩三位香主進來,餘下的仍留在洛陽居外,等待刁兄之命。」

  「好!就這麼安排,刁某親自走一趟,把他們重新部署一下,」大步向外行去。

  目睹刁鵬去遠,鄧飛下令收拾現場,一面舉步向花樹林中行去。

  胡元受命保護鄧飛,只好緊隨身後。

  林中幽靜,四顧無人,鄧飛突然停下腳步,回看胡元,道:「你們都是韓霸引進來的人,個個身手不凡,剛才那反手一劍,不但鄧某人自嘆弗如,就是刁鵬也看的心生敬佩,我不明白,你們這等身手高明的人物,怎肯屈就當洛陽居的鏢手?」

  這番話很難答覆,一語失錯就會露出馬腳,胡元謹慎小心的思考了一下,道:「不到這裏,又能到那裏去呢?總管心中如有懷疑,何不去找韓副總管談談呢?」

  「他已經告訴了我很多事,」鄧飛道:「現在我必須要瞭解的一件事是,你們幾人的武功,是不是都很高明?」

  「這個沒有一定之規,屬下很難回答,」胡元說:「不過有一點可以向總管說明的,我們幾人之中,在下的身手,是最差的一個了。」

  鄧飛點點頭,道:「你也不叫胡小七了?」

  「屬下是姓胡。」胡元恭恭敬敬的回答。

  「只要你們沒有陷害我的用心,鄧某人也不多問了。」

  「總管應該感覺得到,韓副總管和我們,都在盡全力保護總管。」

  「好!你很明確的說出來這一點,也就夠了。」鄧飛果然不再多問,步出花樹林,直向住處行去。

  胡元緊隨身後,一副全神護從的樣子。

  ▼以毒攻毒(上)

  洛陽居佔地廣大,花樹遍佈,雖有多次的搏殺,但都侷限一隅,再加上有意的掩遮,沒有傳播出去,所以洛陽居的生意並未受到影響,依舊是客如流水馬如龍。

  只是梅花姑娘卻請了病假,專為梅花而來的客人,無不大失所望。

  江楓恢復本來面目,亦來探視梅花,他要求證一下「惑心術」對人的影響,能有多久,梅花經過了連番的大挫之後,是否還把這個一度刻骨難忘的男友放在心上。

  此刻洛陽居中的飯莊、賭場,雖然仍照常營業,但卻已壁壘分明,原本分佈在各處的年輕鏢手,大部分集中在酒客買醉的飯莊中,賭場方面,卻集中了天馬堂的人手,維護著場子。

  洛陽樓是最安定的一個地方,青鳳的身份已經擺明了,天馬堂和內宮中人都不敢侵犯到她,洛陽樓的事,也就沒有人插手多管了,一切由青鳳接管。

  最重要的一件事,是分配銀子,原本是統收統支,盈餘下來的就三分均分,如今卻成了三分天下,各人收到的就歸各人所有

  化名田玉的江楓,步入了梅花廳中。

  這裏是梅花專用的宴客雅室,只見房中一片幽暗,和別處燈光輝煌不大相同。

  原來此刻,已經是掌燈的時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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