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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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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她說冬雪留香,田大爺就知道了,她在家裏等你,要你最遲今晚上一定要去,田大爺,她是說今天晚上啊!」店伙計特別把今天晚上重複了一句。 江楓取出一塊碎銀子,大概有三兩多重,賞給店伙計,笑道:「她是千金小姐,有錢得很,我就不如她了,伙計,將就著收下吧!」 店伙計接過銀子,連作了兩個長揖,道:「田爺,謝謝你的厚賜……」 江楓揮揮手,店伙計退了下去。 掩上房門,江楓在木榻上盤膝而坐,準備好好的調息一下,養足精神,去見梅花。 昨夜和青鳳交手的演變,完全出了他意料之外,幾乎命喪在棲鳳樓中。 這場驚險的往事,雖然已成過去,但留在他內心中的警惕,卻如烙印一般,深印在心上。 仔細推敲那夜淪落下風的關鍵時刻,就是那一瞬間的忘去戒備。 如是昨夜中青鳳一擊不中,江楓起而反擊,必將是強悍無比。 當然,局勢發展到雙方以武功拚搏,不會有昨夜那番醉人如酒的溫馨時光。棲鳳樓刀光劍影,血濺樓頭,如今的洛陽居,只怕已人仰馬翻,天下大亂。 有些事,忍一時之忿,反會把一場凶險的場面變作和悅之局,使干戈化作玉帛。 這番凶險的歷練,使江楓體會到那個已統治了江湖的神秘組合中充滿著矛盾,只要能把握機會,就可以分散他們的力量。 忍字懷中一把刀,高度的忍耐技巧,有很大機會找出敵人的致命缺點掌握運用,使敵我之勢,彼消我長。 當然,一個最重要的基本條件,是本身技藝修為具有接受考驗的能力。 江楓對本身具有的潛能力量,也有了愈來愈強的信心。 但也體會到對敵用術之間,不能有任何大意鬆懈,也許第二次再被人制住了穴道,就不可能有昨夜同樣的幸運。 這一番深思遠慮,使江楓增長了不少對敵的智略,舉一反三,也多了不少的江湖經驗。 不過,這一番用心深思,已無法再安靜下來,索性站起身子,換過衣服,直奔風雪小館。 張四姑迎入江楓,笑道:「你來的正好,雪、霜兩女的父母,剛剛趕到。」 「好極了,」江楓說:「小弟也想向他們請教一些事情。」 張四姑停下腳步,道:「什麼?你認識他們?」 「沒有見過,」江楓道:「但我聽說過他們的大名。」 「胡扯,」張四姑微笑道:「你騙人竟騙到大姐的頭上了,他們很少在江湖上走動,從不和武林同道來往,他們仍寂寂無名,你怎會認識他們?」 「大姐很精明啊!」江楓道:「小弟一觔斗翻個十萬八千里,也逃不過大姐的手掌心了。」 「少灌迷湯了,大姐不吃這個,」張四姑道:「說實話。」 「唉!是幾位師長告訴我的,」江楓道:「他們隱居大巴山,也是受幾位師長之命,在那裏苦練劍術。」 「我有些明白了,」張四姑道:「他們是佈下的棋子之一。」 江楓點點頭。 「我呢?」張四姑幽幽說道:「也是你幾位師長佈下的棋子?」 「大姐是一代奇人,」江楓道:「對恢復武林清風明月的關係至大,小弟確實是得到了師長的指點,來求大姐相助。」 「嗯!」張四姑苦澀的說:「也是他們要你施展奇術誘惑我了,讓我一頭栽倒你的掌握中,死心塌地的為你效命?」 「大姐言重了,小弟確實對大姐施展過奇術,不過小弟對大姐之情,卻是一片真情。」 「我知道,」張四姑幽幽一嘆接道:「除了第一次之外,你確未再用過奇術迷惑我,可是我已經栽進去了。」 「大姐,我們的燕婉之私,小弟絕不敢忘記,」江楓神情肅然的說:「但小弟深念玆在玆的卻是江湖重光的大事,大姐要小弟如何交代,江湖事定之後小弟無不遵辦。」 「我只求你一件事,不論你日後有多少紅粉知己,但你內心中一定要為大姐留一席存身之地。」 「是!小弟絕不敢辜負大姐。」 張四姑微微一笑,道:「情緣易盡,孽緣難了,大姐這一輩子,看來是被你吃定了,走吧!別又讓兩個丫頭疑神疑鬼的。」 大廳中分坐著一對中年男女。 男的四十左右,一襲青袍,五綹長髯,面如滿月,目似朗星,有一股飄然出塵的仙風,想是久年山居,不染俗氣的關係。 至於那中年婦人,除了一身月白衣服是中年婦人穿著顏色形色之外,怎麼看都不像中年人的樣子。 吟雪、吟霜依偎身側,有如三個姐妹花,深山幽谷能孕育出奇花異鳥,也能培養出不沾人間煙火的仙子人物。 「你就是江楓?」青袍中年微笑道:「果然是一個肩承劫難,背負重託的千里駒。」 「過獎了,小弟心儀兩位已久,今日有幸拜識。」深深一揖,撩起衣襟,就要拜倒。 「不成,不成,」青袍人攔住了江楓,道:「你就是主帥,我們是受你指揮的人,怎能本末倒置。」 「是啊!兄弟,我們已經等了你十八年。」中年夫人微笑著說。 「娘啊!你怎麼能叫他兄弟?」吟雪說:「江大哥的年齡和我們差不多呀!」 中年婦人回顧了吟雪一眼,道:「江少俠胸羅萬有,武藝絕世,你們怎能比得萬一。」 「娘,姐姐是說江大哥的年齡啊,又不是說他的本領。」吟霜接道:「江大哥的本領大,我們知道,張姨已經說過無數遍了,以後我們要追隨在他的身側,一定磨著他傳些絕技給我們。」 夠了,以青袍人夫婦的聰慧,那裏還聽不出一對女兒的心願?夫婦相視一笑,竟似完全不放心上。 江楓卻聽得頭皮發炸,轉向青袍人道:「如若小弟沒有記錯,大哥是複姓歐陽,單名一個昭字。」 「好記性……」歐陽昭笑道:「我們彼此記在心二十年,今年總算見面了。」 「是,如非大姐的安排,還真不容易找到歐陽兄夫婦呢!」江楓看了張四姑一眼,滿臉感激神色。 「江兄弟,」歐陽夫人道:「知道嫂嫂我的名字嗎?」 「知道,」江楓道:「嫂夫人姓羅,閨諱一個蘭字,不知兄弟是否記錯了?」 「娘,他真的知道啊!」吟雪道:「張姨說江大哥無所不知,她怎麼連娘的閨名也知道呢?」 這對在山野久居的夫婦,對女兒的教育,全無迂腐之氣,使她們充分的保存了少女的天真。 倒是羅蘭被女兒問的臉上一熱,道:「你爹和娘就是為了他,才長住深山,苦修劍術,二十年未履江湖。」 看來,她似是一個外向的性格,這二十年的深山幽居,心中還悶了一口無奈之氣。 「是啊!江兄弟,你大嫂為了山居中的寂寞。還和我嘔了很久的氣。」歐陽昭大笑,道:「有一年的時間,連一句話都不跟我說。」 「有這種事?」張四姑道:「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呢?」 江楓一個長揖,道:「真是虧負嫂夫人了,都是小弟之錯。」 「聽他胡說八道!」羅蘭說:「當年山居習劍,我也事先同意的,怎會和他爭執?」白了丈夫一眼,接道:「吵架是有,不過不是為了山居寂寞。」 「如是你們吵架的事和小弟無關,」江楓道:「小弟就心安多了。」 「怎會和你無關?」歐陽昭道:「我們這二十年來,完全是為了你而活著,所以我們夫婦的事,樣樣都和你有關!」 「這個……」江楓望著羅蘭,見羅蘭雙頰緋紅,心中突然想到了張四姑說起的一件事:羅蘭要生個兒子,丈夫卻要她習武第一,不肯答應,想來定然為了此事爭吵,下禁失聲一笑。 那知羅蘭敏感得很,看江楓笑的曖昧,不禁一瞪眼,道:「你笑什麼?」 「沒有啊!」江楓急急否認。 幸好張四姑插口了,道:「羅蘭,你們一家人都在這裏,江楓也是你們神交了二十年的朋友,我心中有幾句話,要當著你們夫婦之面說清楚的。」 「四姑,你是我最好的朋友,也是我這一生唯一的金蘭姐妹,什麼話都可以說。」羅蘭道:「說錯了,也不會有人怪你。」 「你們對江楓的瞭解,」張四姑道:「看樣子是比我還深了,你們可知道他一身武功很雜博,也習練過迷惑人心的奇術?」 江楓覺臉上發熱,羞紅滿面,卻又無可奈何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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