劍氣洞徹九重天(13)_臥龍生

一三

　　「江湖上傳說，你已死去多年，老叫化還嘆息絕技失傳呢！但你竟然還好好地活著……」

　　「你老叫化子能活下來，我怎麼會死？何況我還年輕得很啊！」右手又在臉上拂過，纍纍皺紋頓消，又恢復一張姣好的容貌，只是看上較剛才更為年輕一些。

　　「妙啊！妙啊！妙極了……」段九忍不住大聲說道：「段某聽說過易花手的易容絕技獨步江湖，前無古人，但想不到竟是如此的神奇法。」

　　「諸位見識了她的易容手法，等一下再品嚐她的烹飪手藝，保管諸位會讚不絕口。」

　　轉頭看去，不知何時，廳中已多了一個藍衫少年。

　　一身古銅色的皮膚，明顯的五官，高高的身材，清明的雙目，形如菱角的雙唇，給人一種堅毅、冷靜、又善機變的感覺。

　　胡萍一抱拳，道：「在下胡萍，洛陽居中多承傳言指點，使我們能置身事外。」

　　「也幸好諸位能懸崖勒馬，才未被捲入漩渦，四位的身份，雖未被他們識破，但四位易容出入洛陽居的事，早已在他監視之下。」

　　段九接道：「這一點段某人不敢苟同。那些男僕女侍雖然精明，但段某人肯定的說一句，他們絕沒有在暗中監視我們。」

　　藍衫客淡淡一笑、道：「他們只是奉茶端水的侍應，不負監視可疑人物責任。四位是洛陽居中列入大敵的人物，所以監視四位的舉止，也十分小心，他們也扮作客人的身份，就坐在諸位身側。」

　　「這真是防不勝防了，」老叫化道：「洛陽居中，究竟有多少專司其責的人手呢？」

　　藍衣人道：「約四位前輩到此，晚輩已準備把洛陽居中的事，盡量說出來，四位前輩先請入座。」

　　四人坐了東、西客位，藍衣人坐了北方的主位，南面空了出來，想是留給易花手張四姑的座位。

　　「專司監視的人手不多，就晚進所知，大概只有二十四個。他們分成六班，每班四人，在賭場歌台中巡行，當然，如果發現了可疑人物，那就另調專人暗中注視，像四位這樣的大人物，就是派了專人監視了。」

　　「老叫化自信我們的舉動十分小心，如履薄冰，如臨深淵，究竟那裏露出了破綻呢？」

　　「易容術。」藍衣人微笑說道：「諸位的舉止，確實小心謹慎，但臉上塗了一層很厚的藥物。變成了一張死板的面孔，和四位靈活的眼神，完全不能配合，看上去是不是很怪異呢？洛陽居中的鏢手發覺了四位經過易容，而且也可能有著相當不錯的武功，就派出了四位鏢手，監視著四位，所幸四位沒有任何行動，他們也不知道四位真正的身份。所以四位離開洛陽居，他們就不再追蹤監視了。」

　　「少兄是什麼身份？怎麼知道的如此清楚呢？」段九提出了心中的疑問。

　　「其實我們見過面了。」

　　「那不能算見面，那是你在暗中監視我們，就算你見過我們一百次，也不能算見面。」七寶和尚說：「見面是雙方碰頭，彼此寒暄幾句，至少，也該相互看上兩眼，才算得上是見面。現在，只是你見過我們。」

　　這時，張四姑已端上四大盤下酒菜和兩壺汾酒。

　　「張前輩，也請入座吧。」

　　「不！和尚嘴刁，老叫化更是貪吃美食，食不知飽的飯桶，我再去燒幾個菜，免得餵了他們，還要落他們請客不讓吃飽的話柄。」

　　藍衣人不再謙讓，舉起筷子，道：「易花手不但易容的手法獨步江湖，調味烹飪的技藝，也可當得是蓋世無雙，諸位請品評一下在下是否言過其實。」

　　菜餚上桌。那股香味已引誘得七寶和尚、老叫化兩人饞涎欲滴，藍衣人舉筷一讓，兩人立刻迫不及待的大吃起來。

　　胡萍、段九雖然不是吃客，但兩人嘗了一口之後，也覺香透肺腑，味入肝腸，果然是從未吃過的佳餚美味。

　　菜是普通的青菜蘿蔔，肉是一般的牛羊豬肉，味道鮮美，全出在配料恰當，調味入菜。

　　也許是美味開胃，四個人竟然吃得忘其所以，片刻功夫，四個大盤，竟被吃得點滴不遺。

　　錢缺放下筷於，道：「痛快！痛快！今日得嘗佳餚，實有不虛此生之感。」目光一掠藍衣人，道：「恕老叫化子託大，叫你一聲老弟。你倒說說看，咱們在那裏見過？」

　　「四位在洛陽居中飯莊部的貴賓廳裏，以精湛內功，深厚的定力，擊敗了春花四婢。」

　　「那是取巧，我們避開了她們的髮絲拂擊。才僥倖勝得一陣，」七寶和尚說：「說起來慚愧得很。」

　　「如果攝魂大法還需要借重髮梢上的藥物，勁道觸擊對手才生效用，那也是下乘功夫了！」

　　「怎麼？她們的髮梢之上，還有藥物！」老叫化吃了一驚，道：「那是說不用攝魂大法，只要加強藥力，一樣也可以制服人了？」

　　藍衣人有問必答地說：「應該如此，不過髮梢上浸沾的藥力太強，也可能傷了自己。就在下所知，春花四婢的功力還淺，才有此一著。髮絲拂面，用心在分散客人的精神。除非對手太強時，她們才加上藥物，不過她們對付四位，已經盡出八寶。」

　　「那是說春花四婢也對我們用過藥物了？」胡萍插口問了一句。

　　「是！她們已經黔驢技窮，反被四位乘虛而入，掏取出她們胸中的秘密。」

　　「所以你老弟就及時現身，」老叫化道：「幫她們一臂之力。」

　　「老前輩看晚進像嗎？」

　　「這一點老叫化本來是想不通的，但見識了易花手無所不能的易容技巧後，老叫化才解開心結，你老弟就是那位闖入貴賓廳的副總管。咱們確實見過面，是吧？」

　　「不錯，前輩完全說對了。春花四婢不能敗得太慘，那可能會要了她們的命，再說，她們知道的也有限了，就算全部被你們挖了出來。也沒有什麼大用，所以我就及時救了她們。」

　　「好！好！」段九說：「江湖上還有這麼多心懷大仁的武林同道，看來稍假時日，我們不難聚合成一股龐大的實力了。」

　　「段掌門不要想得太好，在下很留心江湖上的事情變化，」藍衫少年說：「我花了兩年的工夫，才遇四位這樣真正心存是非，不計生死，全力追查禍源，揭發這場陰謀的人，絕大部分的武林同道，都是心懷畏懼，龜縮不出，膽小怕事。當然，一些強大的門戶，不是首腦被制服，就是被架空了權勢，換人以代……」

　　胡萍、段九只聽得臉上一熱，暗道了兩聲慚愧，如非門戶有變，被人逼上絕路，兩人只怕也很難有這種坦蕩胸懷，仁俠氣度。

　　但聽那藍衣少年繼續說道：「這就形成了目下的江湖情勢，表面上風平浪靜，骨子裏早已潰爛腐敗，逐漸的被人掌握。最可笑的是，少林、武當兩大門派，潰倒在即，還死要面子，宣佈閉關自守，暫不問江湖事務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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