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阁网 > 臥龍生 > 劍氣洞徹九重天 | 上页 下页 |
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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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穿著便服,形同客人,混在人群中,很難看得出來。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,這裏的堂倌、茶房,都很勇敢,有人鬧事,他們就丟下手中的工作趕過去勸解。 他們是茶房、堂倌,似乎也負責保鏢的工作。 另一個特色是,這裏的茶房、堂倌、保鏢和整理花樹的工人,都很年輕,但處事老練,脾氣溫和,和一般年輕人的毛躁不同,他們似是經過了嚴格的訓練,才能有這樣的成就。 江湖道上的人物好客,朋友往來,自然需要盛大的招待一番,而「洛陽居」這種地方便最為適合。豪華雅致、應有盡有,吃上一餐飯,會使人終身難忘,很可能全國也沒有第二個這樣的地方,至少,在關洛道上,找不出第二家來。 今晚,飯莊部的貴賓廳,佈置的特別輝煌,廳中的八盞垂蘇宮燈,也全部點起,照得一片通明,花樹上也掛了燃起的風燈。 四個青衣少女,守在廳中司酒,每個人都拏著酒壺,分裝著不同的酒,客人一乾杯,不用招呼,就立刻替你斟上。 大廳的四角,燃燒著四盆炭火,那是上好的精炭,經完全燃燒之後,搬入貴賓廳的,使得門窗緊閉的大廳中,沒有一股炭火的烟燻氣味。 這裏的一切,都盡量的講求完美。最好的酒菜、最好的陳設,讓客人有著最好的享受。 你如仔細看一下那四個侍酒的姑娘,就會發覺她們是經過嚴格挑選的人,個個貌美如花,動作靈巧,連高矮都相差不多。 她們一色穿著藍緞子繡紅花絲棉夾襖,藍緞子綠花羅裙,一般的巧笑倩兮,嬌媚動人。走動時,柳腰欵擺,蓮步細碎,斟酒時,舉止輕柔,動作熟巧。 但她們舉止快速,行走時一對小蓮足有如滑轉的飛輪,穿花蝴蝶似的游走在客人的身側。鬢間飄垂的兩綹長髮,隨著她們快速移動飄飛,似有意無意的輕拂在酒客臉上。動作之美,已到了一種藝術的境界,很少酒客能在她們的挑逗下,擺出一副嚴肅面孔。 但現在,費賓廳吃酒的四個客人,就擺了一副嚴肅的面孔,四個人四副冰冷的神情,不見一點的笑意,在最豪華、最輕鬆的場合裏,拉長著一張臉,一點不為四個侍酒美女的嬌美所動,一付視若無睹的樣子。 反而是四個客人的冷肅神情,感染了四位侍酒的美女,竟然也變的嚴肅起來,一進門就掛在臉上的嬌美笑容,也漸漸的消失不見。 但這四個神情僵木的客人,卻是既會享受,又極會挑剔的客人,四個人喝了四種不同的酒,有的要熱燙,有的要冷飲,所以每個人都需要一個專司侍酒的美女。 可是他們的僵木和冷漠,卻又深深刺傷了四位姑娘職業上的尊嚴。因為,她們施出了全身的本領,竟無法博取到客人一抹笑意,極盡嬌柔,也無法獲得一下青睞,這就使四個姑娘覺得索然無味,再也提不起逢迎客人的興致,懶洋洋的站在一側。 這時,坐在南首的客人,突然開了金口,道:「四位姑娘今年貴庚啊?」 說話的聲音,雖然冷若冰霜,但總算開了口。 四個侍酒的少女,竟然不約而同齊聲回答,道:「十八歲。」 「好!好!四位是同年了,都是十八歲?十八的姑娘一朵花,青春年華,艷色照人,老夫為四位姑娘浮一大白。」說話的是坐在西面的客人,他端起面前酒杯,一飲而盡。說話聲音雖然也冷冰冰的,但言詞之間,已大讚四女之美。 四女目光交轉,臉上泛起了一抹微笑,心中卻是暗暗忖道:「我還以為你們真是鐵打銅澆的人,原來也一樣能感受到艷色照人。那就好!只要你們開啟了一線心扉,就要你們跌入溫柔陷阱,嘗試一下春花四婢的厲害……」 四女一般的心意,不禁精神一振,嫣然一笑,同時挽起酒壺,替四人斟滿酒杯。 但聞坐在北首的客人說道:「四位姑娘嬌媚可人,卻又身手不凡,不知是那位名師調教出如此出色的高徒?」 語氣平和,似是那顆堅冷之心,已為溫柔軟化。 但見秋波流轉,分站在南、北、西方位上的三位姑娘的目光,齊齊投注到東面少女身上,似是等待她的決定。 無意中露出了破綻,顯然站在東首的少女,是四女中的領頭人物。 「婢子桃花……」在三女六道目光逼視之下,桃花無法不開口了,輕啟櫻唇,婉轉吐出一縷嬌甜的聲音,道:「春花四婢,只習歌舞,不會武功,大爺只怕是看走眼了。」 「說得也是……」坐在東面,桃花身旁的客人笑道:「四位步履輕盈,對歌舞一道,必然下過一番工夫了。嗯!春花四婢,果然使人有如沐春風的感受,只是這個婢字,用得太謙了一些。以四位姑娘之美,用上春花四嬌,那就更為貼切了。」 「大爺誇獎……」桃花道:「侍酒奉客,賣笑廳堂,這個婢字,豈不是更適合我們的身份?」 「賣笑廳堂,這是表明了賣笑不賣身了?」接口是坐在南面的客人,語聲中已沒有那股冷冷的味道。 果然是春花宜人,春風解凍,四個冷厲、僵木的人,似已逐漸融化在四女的溫柔之中。 「大爺以為呢?」桃花語氣曖昧的笑一笑,道:「弱女可欺,如是遇上了財大氣粗、不擇手段的爺門,婢子們真還不知道如何去抗拒那沉重的壓力呢?」 這番後曲折有致,但桃花立刻接了下去,道:「幸好婢子們還未遇到過這種事情?」 四個客人齊齊點頭,似是很欣賞桃花這番辯解,齊齊端起酒杯,道:「說得好!四位請盡此杯,以表示我等人敬意。」 四女也不推辭,接過酒杯,一口喝下。 東首客人笑道:「桃花姑娘,有春必有夏,繼之秋、冬,春風四花為首,另必有夏、秋、冬三季花魁了。」 桃花道:「不錯,只不過,春花四婢,夏、秋兩女,說到冬嘛,那就只有一位了。」 「這是怎麼一個說法……」西首的客人問道:「桃花姑娘能不能詳為說明一下?」 桃花道:「婢子已經說得很明白了,春花有四婢,夏、秋各有兩位姑娘,冬花為魁,只有一人,梅傲霜雪,再無別的花,可在澈骨寒冷中和它競艷了……」 但聞蓬然輕響,那緊閉的木門,突地被人推開。一陣寒風吹了進來,也帶進來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年輕人。 春花四婢看了來人一眼,身子震顫了一下,急急挽起酒壺,替四位客人斟酒。 黑衣人掩上木門,轉身行近桌前,躬身說道:「四位大爺要加添酒菜嗎?」 東首客人看看四女臉上驚恐神色,站起身子,道:「不用了,酒已八分,再喝就醉了,結帳吧!」 桃花急急說道:「四位大爺剛剛引起談興,怎麼就要走了呢?」 東首客人探手入懷,取出一錠黃金,道:「這十兩黃金,大概夠這一餐之費了吧!」 黑袍人笑一笑,道:「用不了,還要找回一些銀兩。」 「那就送給春花四女買點胭脂花粉吧。」舉步向外行去。 另外三位客人魚貫相隨,離開了貴賓廳。 黑袍人神情冷峻的看著四人遠去,才掩上廳門,冷笑一聲,道:「他們是什麼身份?」 「還沒有問出來,副總管就到了……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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