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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九


  關飛道:「不錯。」

  忽然間,衣袂飄動,快馬減緩,一陣冷風,迎面吹來,敢情五匹健馬,已然登上了一座高峰之上。只聽關飛的聲音說道:「諸位要相信胯下的老馬,這是一區險途,馬行懸崖,下臨絕壑,摔下去,屍骨不存。」

  俞秀凡低頭看去,果見峭壁千尋,馬行在絕壁之上,荒草蔓備,坐下馬一步踏空,即將摔下峭壁,粉身碎骨。但坐下健馬,卻走的十分穩健,步步踏實,越過了巨險。

  又轉這一個山彎,關飛當先下馬,道:「這就到了,請位請下馬走幾步吧!」

  俞秀凡四人下了馬,山壁一側,突然鑽出來幾個大漢,接過馬韁而去。

  關飛舉步而行,帶幾人行入了一座竹林之中。

  就是那麼一片竹林分隔,卻有著兩種完全不同氣象,那是面淺山斜坡,短草如茵,夾著不少盛開的山花,自然是形勢,再加上龐大人工的修整,在這片荒山窮野中,構成了一幅特殊的畫面。一座灰色磚砌成的大宅院,巨立在淺坡中間的草坪中。宅門口處,站著兩個佩刀的大漢,兩個人對關飛都有著跡近畏懼的客氣,連連欠身作禮。關飛只輕輕揮了揮手,帶四人直入宅院,步向大廳而去。

  大廳中佈置的十分豪華,鵝黃毛氈鋪地,鵝黃色絞羅照壁,鵝黃色的桌單,總之是一色鵝黃。整個大廳中,看不到第二種顏色。兩個年約十六、八身著鵝黃衫裙,梳著雙辮的丫頭,辮子上也打了兩個鵝黃色的蝴蝶結。關飛一路行來,對迎接之人。神情都很冷漠,一副高高在上的味道。但對這兩個女婢,卻是很客氣,一抱拳,道:「門主在麼?」

  左首女婢微一欠身道:「關爺一路辛苦,請到廂房休息,這些人交給我們姊妹。」

  關飛很乾脆,拱拱手,道:「有勞兩位姑娘了。」轉身自去。

  左首黃衣女婢,打量了俞秀凡等四人一眼,道:「諸位,請解下身上的兵刃如何?」

  王尚冷哼了一聲,道:「兩位姑娘有本領何不自己來取?」

  黃衣女婢皺皺眉頭,道:「閻王好見,小鬼難纏。只要聽你這句話,就知道你不是正主兒。」

  目光轉注到俞秀凡的身上,道:「你怎麼說?」

  俞秀凡淡淡一笑,道:「這是貴門的規矩呢,還是江湖上的禮數?」

  黃衣女婢道:「江湖上雖無明文規定,但如晉見一派尊長時,大都會自解兵刃,公子難道這一點也不懂麼?」

  俞秀凡回頭望望桃花童子。桃花童子微微頷首。俞秀凡解下佩劍,王尚立刻伸手接過。黃衣女婢緩緩說道:「兩位不願解下佩刀也行,但必得守在大廳門外。」

  王尚冷冷說道:「守在門外也成。」

  黃衣女不再理會王尚,引著俞秀凡和桃花童子入廳就座。俞秀凡已解下佩劍,桃花童子一直是赤手空拳,王翔,王尚雖然沒有解下佩刀,不過,兩人都很守規矩,站在門口未入廳內。

  黃衣女婢奉上了兩杯香茗,蓮步細碎的行了過來,道:「兩位請用茶。」

  桃花童子淡淡一笑,道:「姑娘這杯香茗之內,是否下的有毒?」

  黃衣女婢笑一笑,道:「如若對你們幾位下毒,你們每人有八條命,也到不了這地方。」

  桃花童子吁了一口長氣,道:「話是不錯,一個人如是中必死之毒,那也沒有什麼可怕,大不了一條命,說起來比一刀砍了腦袋,死的還舒服一些。」

  黃衣女婢嫣然一笑,道:「看來,你對用毒一道,還有一點了解。」

  桃花童子笑了一笑,道:「姑娘,我最了解的不是用毒——」

  黃衣女婢嗯了一聲,道:「你最了解的是什麼?」

  桃花童子道:「女人一各種各樣的女人。」

  只聽一個清朗有如銀鈴的笑聲,傳了過來,打斷了桃花童子未完之言。轉頭望去,只見一身著黃緞子衣裙的麗人緩步行了過來。一道黃絞,橫束著披肩長髮,緩步行來,從容瀟灑得很。只聽她緩緩接道:「有其主必有其僕,一個筆下詩句,藐視天下英雄。一個竟敢說了解世上各色各樣的女人。」

  桃花童子眨一下眼睛,凝神望去。那黃衣麗人果然和一般女人有些不同。第一個就無法看出她的實際年齡。她好像二十一二,也很像二十六八,但如果說她三十多一些,似乎也不能算錯。黃衣麗人緩緩在俞秀凡對面一張木椅上坐了下來,伸出纖長白嫩的玉手,理一理鬢邊的散髮,接道:「你就是寫下那首狂詩的人?」

  俞秀凡道:「正是不才手筆。」

  黃衣麗人哦了一聲,道:「你姓俞?」

  俞秀凡微笑應道:「雙名秀凡,姑娘可是五毒門的門主?」

  黃衣麗人淡然一笑,道:「江湖上對我有一個很不雅的稱號,都叫我五毒夫人,你不是本門中人,用不著稱我門主。」

  俞秀凡道:「貴門大賣奇毒,財源廣進,夫人近年,集聚了不少財物?」

  五毒夫人道:「單以財物而論,五毒門集聚之豐,不輸天下任何門派。」

  俞秀凡道:「一個人就算把金塊堆積成山,死後也無法把它帶走,不知夫人對此看法如何?」

  五毒夫人大感意外的呆了一呆,道:「你這話什麼意思?」

  俞秀凡道:「也許是在下說的太直接了,夫人無法適應,所以一時間會不過意。」

  五毒夫人眨動兩下大眼睛,突然格格一笑,道:「你可是勸我收手,不再出賣毒物、毒器。」

  俞秀凡莊容道:「夫人悟性過人,實乃武林朋友之幸。」

  五毒夫人忽然臉色一寒,冷冷說道:「俞秀凡,你當真狂妄的可以。我還沒有對你做那首狂詩問罪,你倒先發制人,勸起我來了。」

  俞秀凡道:「在下那首詩,確也是狂妄了一些,但非如此,只怕也見不到夫人之面。」

  五毒夫人道:「說的倒也有理。可惜的是見了我,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。」

  俞秀凡嘆口氣道:「夫人,不知有多少江湖凶人,仗著貴門出賣的毒物、毒器為惡,不知有多少武林同道死於出售的毒物、毒器之下。」

  五毒夫人冷笑一聲,接道:「他們買去了毒物、毒器,用以殺人,和我有什麼關係?」

  略一沉吟,接道:「千百年來,江湖上從未有過真正的平靜,每一個年代中,都有著無法調和的衝突,就算五毒門不賣毒藥毒器,他們也一樣不會停下衝突、搏殺。」

  俞秀凡道:「夫人之言,驟然聽來,十分有理。」

  五毒夫人接道:「仔細想想呢?」

  俞秀凡道:「那就大有商榷餘地。」

  五毒夫人冷笑一笑,道:「那一定有一篇很高明的道理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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