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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一〇


  紫袍人道:“好说,好说,俞少侠再三要和兄弟动手,何不出手试试?”

  俞秀凡点点头,道:“阁下小心!”

  忽然一挥右腕,长剑疾如闪光一般,直劈了过去。但见那紫袍人身如随风飘絮一般,随着那刺来的剑势,忽然间向后飘开五尺。剑尖掠胸而过,划开了紫袍人前胸的衣衫。紫袍人脸色微变,道:“好快的剑法。”

  俞秀凡道:“阁下能避开俞某人一剑,确也身手高明。”

  喝声中,连攻三剑。

  但见紫袍人双手飞舞,两道金光,由袖底飞了出来,一阵叮叮当当之声,竟把俞秀凡的三剑挡开。俞秀凡冷笑一声,横剑而立,道:“该阁下出手了。”

  他连出四剑,未伤对方,心中也是暗暗震骇。自出道以来,俞秀凡第一次遇上了这样的敌手。紫袍人虽然封开了四剑,但也用尽了全身的解数,对俞秀凡的快剑,也感到震骇莫名。长长吁一口气,紫袍人缓缓说道:“俞少侠,惊天剑法绝技尚未施展,在下恭候教益了。”

  俞秀凡道:“既然如此,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
  展开了惊天剑法,攻了过去。剑光如长江大河一般,倾泄而下,绵绵密富,攻势锐利至极。那紫袍人双手突然多了两把金色的短剑,左飞右舞,竟然封住了俞秀凡的攻势。自学剑以来,俞秀凡第一次遇上单打独斗的劲敌,不禁激起了争胜之心,提聚真气,全力施为。百合之后,剑光扩及到一丈开外,无名氏、石生山等,都感觉到冷厉的剑风侵肌。金钓翁手执金竿,全神贯注在两人的搏杀之上,等待最有利的一击。

  忽然间,俞秀凡发出了一声长啸,手中的剑法忽然一变。但见剑气笼收,散布的剑光,凝聚成一道冷芒,直卷过去。一阵金铁交鸣之后,双方又恢复了对峙之势。那紫袍人身上一件长衫,被划了数道裂口,鲜血由裂口中渗了出来。显然,那紫袍人不但被划破了衣衫,而且伤及肌肤。俞秀凡脸上也见了汗水。这一仗,他似是用出了全力。缓缓吁一口气,道:“阁下还不认输么?”

  紫袍人道:“俞少侠剑气逼人,不过,在下还有再战之能。”

  忽然间,双手齐挥,两把金剑脱手而出,分袭俞秀凡前胸、咽喉。俞秀凡右手疾举,身子微侧,避过了咽喉要害,但他兼顾攻敌,已无法避开前胸的金剑。匆忙间,一侧身子,金剑刷的一声,掠过前胸,划破了衣衫,也划破了前胸的肌肤。鲜血泉涌,流了出来。但俞秀凡却有机会刺出了一剑。这一剑快如闪电,由那紫袍人的前胸,洞穿到后背。鲜血由前胸至后背,两面喷出。紫袍人脸色惨白,缓缓说道:“俞秀凡,你的剑法很快。”

  俞秀凡冷笑一声,接道:“阁下这一招偷袭,也很凌厉。”

  紫袍人五官扭曲,泛起一个痛苦的笑容,道:“多谢夸奖,我只是一个……”是一个什么,他没有说出口来。吐出一口鲜血,倒地而逝。

  俞秀凡望望那紫袍人的身体,黯然叹息一声,道:“这一剑,如能偏一些,我们就可以多得到不少内情。”

  金钓翁行前两步,伸手取出一包金创药,道:“造化城主的金创药,俞少侠要不要用?”

  无名氏接道:“药中有毒么?”

  金钓翁道:“不知道。不过,在下用过两次,止血生肌,极具神效。”

  俞秀凡道:“金创药中,不会含毒。”

  金钓翁打开金创药,替俞秀凡敷上、包好。道:“俞少侠,老朽还有几个时辰的性命,不知有什么可为效劳之处?”

  俞秀凡道:“好说,好说。老前辈只有几个时辰的性命了,应该十分珍惜,老前辈想干什么,悉听尊便了。”

  金钓翁笑道:“我胡涂了二十年,现在应该做几件清醒的事了。”

  俞秀凡道:“老前辈准备作什么?”

  金钓翁道:“老朽先把胸中所知造化城中的形势,告诉俞少侠。”

  俞秀凡道:“老前辈,这是我们最希望知道的事情,不过你只有——”

  金钓翁接道:“我只有几个时辰好活了,至少应该活的正正大大,清清白白对么?”

  无名氏接道:“老前辈,可否告诉咱们,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,竟然叫人想而生畏,恳求自绝。”

  金钓翁道:“凡是人,都不可能忍受那种痛苦,那是一种无法形容出来的痛苦,像万千只毒蚁,在经脉中爬行,像千百支钢针,在内腑刺挑。痛得人全身冷汗淋漓,但这倒可以忍受,最难忍受的,是那一股怪痒,痒得人心神皆懔。”

  俞秀凡道:“果然是一种超过一个人可能忍受的痛苦。”

  金钓翁道:“在那种痛苦之下,一个人有什么话就会说出什么话,想想看,在那种情形之下,到底还有什么机密可言。”

  俞秀凡道:“有一件事,在下本不当问,希望老前辈不要生气。”

  金钓翁道:“俞少侠只管请说,就是指骂老朽几句,老朽也甘心情愿的接受。”

  俞秀凡道:“诸位老前辈既然早已知晓无法忍受这种痛苦,为什么不早些自绝呢?”

  金钓翁苦笑一下,道:“我们也曾谈过这件事。但一个人谈谈可以,真要面对着死亡时,又觉著有些可惜。何况,我们因受到死亡威胁之后,禅定的工夫,打了很大的折扣。受不了女人、美酒的诱惑,日子过的很荒唐。不瞒你俞少侠说,除了土龙吴刚拥有着很多的妻妾之外,金星子道兄和忘情大师,都是一生中从未近女色的人,老朽因习武成癖,少年时也逃避女色,以后步入中年,自然也未再想此事,一旦和女人接触,那一种狂热,实叫人无法自禁。就这样,我们在痛苦和欢乐的交替中活了下来。”

  俞秀凡叹口气,接道:“老前辈既已为他们所用,难道还要承受那些痛苦么?”

  金钓翁道:“造化城主的厉害,就在折磨一个人时,折磨的叫你由心中害怕,征服一个人时,不但要征服你的躯体,而且要征服你的灵性。”

  俞秀凡道:“这人才具之高,设计之密,化身之多,实已到了叫人疑幻疑真的境界,想一想,实是可怕极了。”

  金钓翁道:“开始让我受的痛苦时间很短促,只不过片刻工夫,但欢娱却是很长的时间。以后,只让我们发作一下,然后,再连那份发作的时间也完全减去。不过,也并非完全没有一点警告,每隔上十天八天,再让我们发作片刻,不过那时间极为短促,刚一发作,立刻就好。”

  俞秀凡道:“英雄只怕病来磨,这等征服人的手段,的确高明。”

  金钓翁道:“就这样,我们为他所用,替他作了护卫,也替他杀了不少武林同道。”

  俞秀凡道:“老前辈,你究竟见过了造化城主没有?”

  金钓翁道:“十几年的时间,我想我们一定见过他。”

  俞秀凡道:“能不能把它描述一下。”

  金钓翁道:“不能。我相信见过他,但却无法指出他。”

  望望紫袍人,俞秀凡接道:“老前辈,这一位呢,是真是假?”

  金钓翁双目凝注在那紫袍人的尸体上瞧了一阵道:“这一位么,老朽倒是常常见到。但老朽可以肯定,他不是造化城主。”

  俞秀凡道:“你对造化城主,有多少了解?”

  金钓翁道:“俞少侠,谈不到了解,因为我根本无法确知谁是造化城主。”

  沉吟了良久,接道:“不过,我真的见过他,如若有什么化身和他坐在一起,我能够分辨出谁是真的造化城主。”

  俞秀凡道:“老前辈如何一个分辨法呢?”

  金钓翁道:“我无法说出仔细的内情,那只是一种感觉。”

  俞秀凡道:“能不能在他的精神气质上,分辨出他是真的造化城主?”

  金钓翁道:“不是由气质上去分辨,我是凭借一种感觉。”

  俞秀凡道:“我明白了。多谢老前辈的指点。”

  金钓翁道:“俞少侠,老朽还有几个时辰好活,但不知现在应该干些什么?”

  俞秀凡道:“这个么,我看不用了。老前辈这几个时辰,应该好好的休息一下。”

  金钓翁道:“俞少侠,别说我身受怪伤,活不下去,就算能活得下去,也无法再见故人。”

  俞秀凡道:“为什么。佛门中有一句禅语说,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”

  金钓翁接道:“那是劝说一个浪子回头的话,对老朽,这句话,就大大的不合适了。”

  俞秀凡道:“此话怎说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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