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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三


  伸出筷子,挟住那人头上的鼻子,微微一拧,鼻子应手而下,放入了小口之中,吃得津津有味。俞秀凡只觉腹中一股酸气上升,张口欲呕,咬咬牙强自忍下去,算还未呕吐出来。轻轻叹息一声,道:“姑娘,味道如何?”

  白衣女子放下手中的筷子,缓缓说道:“味道不错。贵宾既然腹中饥饿,为何不进些食用之物?”

  俞秀凡道:“这么看来,在下确有很多不及姑娘之处了。”

  白衣女子道:“贵宾好生客气。”

  俞秀凡道:“生食人肉这份本领,不但在下不能下咽,天下敢吃的人,只怕也没有几个。”

  白衣女子笑一笑,道:“贵宾连这一点胆气也没有,如何能够在江湖上闯荡。”

  俞秀凡道:“姑娘进入这地狱门后就敢吃人肉么?”

  白衣女子道:“如是你饿的太厉害了,大概什么都可以吃了。”

  俞秀凡道:“就算在下生生饿死,也无法食进一口。”

  白衣女子道:“何不吃一口试试?”

  伸出筷子,又在那人头上挟了一只耳朵下来,放入口中吃了起来。俞秀凡摇摇头,转过脸去。

  白衣女子笑一笑,道:“贵宾,人头过后,就开始了五腑六脏,然后四肢,你要一口不吃,就要撤下去了。”

  俞秀凡道:“谢啦!姑娘,这全人宴,你一个人吃下去吧!”

  白衣女子突然伸手抓起了俞秀凡面前的筷子,挟下来一片耳朵道:“贵宾请吃一口尝尝吧!”

  俞秀凡冷笑一声,道:“生吃人肉,除非有一天二地的大仇大恨,你们为我生生杀了一个活人,这手段的残忍,当真是闻所未闻了。”

  白衣女子突然把挟在筷子上一片耳朵,放入俞秀凡的口中。俞凡秀骤不及防,一片耳朵已被放入口中,正待吐出来,突然觉著有一种甜香之味,流入咽喉。不禁心中一动,嚼了两口,品尝一下,顿觉一片香脆美味。轻轻吁一口气,道:“这不是人肉?”

  白衣女子笑一笑道:“很多事,不能太早地下结论,需知一个人的见识终是有限得很,跑上一辈子江湖,也无法识得万事万物。”

  俞秀凡顿觉着脸上一热,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
  白衣女子道:“吃一只眼睛吧!这颗人头,每一处的地方,都有不相同的味道。”

  俞秀凡轻轻咳了一声,道:“虽然明知是美味可口,但这等形象,入目惊心,叫人有着难以下咽之感。”

  白衣女子轻轻吁了一口气,道:“贵宾,你要学习忍耐啊!求生之术,第一要适应环境,别忘了,你现在在地狱中,看到的,听到的,都和人间不同。”

  俞秀凡道:“姑娘来这里有多少时间了?”

  白衣女子道:“记不得了,这里面不见太阳,十二个时辰,一般模样,很难叫人记得时光。”

  俞秀凡道:“姑娘就没有一个大约的数什么?”

  白衣女子道:“真的是记不得了。一定要说一个时间,总该有四五年了吧!”

  俞秀凡道:“四五年了,那该是一段不短的日子!”

  白衣女子道:“在这里,时间对我们并不重要,甚至连生命都很淡漠。”

  俞秀凡道:“但你却没有面对真理的勇气。”

  白衣女子摇摇头,道:“不谈这个,我的职司就是要善尽招待之谊,贵宾希望什么,只管吩咐。”

  俞秀凡笑一笑,突然举起筷子,夹起另一只眼睛,大吃起来。那白衣女子说的不错,眼睛有眼睛的味道,吃起来有一种蜜桃、脆梨的感觉。除了难看之外,这实在是一种极为可口的美味。一闭双目,俞秀凡又在那人头上挖下来一块,放入口中。这一次是颊上之肉,入口又是一种味道,松软、清香,似是吃了一口最好的千层糕。白衣女子放下筷子,道:“除非亲身体会到事情经过,最好是不要过早地妄下结论。”

  俞秀凡道:“姑娘有什么指教,何不据实见告?”

  白衣女子道:“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,并没有指明什么,贵宾不要误会。”

  俞秀凡忽然发觉这白衣女子,并不是一位简单人物。水燕儿的教训,在他心中烙下一个极深的烙印,立时闭口不再多言。

  白衣女子招呼川流不息的送上佳肴,果然是一个人全身所有的肢体,腑脏形状。虽然是每一道佳肴都有独特的口味,但它的形状,却给人一种无法入口的威胁。上完了最后一道手足羹汤,白衣女子才起身说道:“贵宾想看些什么?”

  俞秀凡道:“有些什么可看呢?”

  白衣女子道:“声色之娱,应有尽有,你有什么吩咐,只管请说。”

  俞秀凡道:“客随主便,姑娘觉得能给在下看些什么,在下就看些什么。”

  白衣女子道:“要不要看看地狱中的歌舞?”

  俞秀凡道:“那些歌男舞女,是人是鬼呢?”

  白衣女子道:“像我一样的人,不过,他们有一张鬼脸。”

  俞秀凡道:“也像你一样白。”

  白衣女子道:“那就难说了。他们有红脸,也有白脸,也有全黑的脸,鬼域中形形色色,此地无不具备。”

  俞秀凡道:“如是这样,不看也罢!”

  白衣女子道:“好吧!贵宾既无欣赏歌舞的雅兴,咱们就随便走走吧!”站起身子,向前行去。

  白衣女子带着俞秀凡,穿过了几处殿院,突然闻到一股浓重奇异香气。行过不少地方,但在俞秀凡的感觉中,并无不同。因为到处是一片黑暗,就算是有几盏灯光,也是幽幽磷火,照不过三尺方圆。但那浓重的异香,却给人一种刺激、诱惑的感受。俞秀凡吸了两口气,道:“姑娘,这是什么味道?”

  白衣女子道:“福寿膏的烟气,不知公子是否听人说过?”

  俞秀凡怔了一怔,道:“福寿膏?”

  白衣女子道:“是的。一种清心提神的药物,可以使一个人忽然间精神大振。”

  俞秀凡沉吟了一阵,道:“鸦片产自苗疆边区,花朵艳丽,本名罂粟,结果取液,熬制成膏,气味芬芳,有提神之效。但其质绝毒,常嗜成瘾,一旦成瘾,戒绝不易,终身受其毒害。”

  白衣女子呆了一呆,叹道:“贵宾渊博得很,此物初入中原,知晓的人不多。”

  俞秀凡道:“这也算不了什么,书上早有记述。”

  白衣女子道:“前面就是福寿院,贵宾是否愿意去见识一下呢?”

  俞秀凡道:“看看吧!在下虽知其名,但却没有见过。”

  白衣女子很温婉,笑一笑,道:“贱妾带路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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