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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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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三位和尚年纪都在壮中之年,他们不高不矮,不胖不瘦,宝相庄严,好像生来就是和尚命似的。 “几日来有数起法师们都向西北方面而去,不知道是为了何事?” “阿弥陀佛!”那个和尚宣了一声佛号之后说:“十几天前,‘天竺’佛国来了一位苦行者,法号‘阿修罗·百舍’,他落脚在杭州‘灵隐寺’挂单,拟于小元次日就地弘扬佛法,讲经三日,是以各寺、各院,凡是职司经堂的主持、禅师,皆都前住聆听。” “多谢大师指点。”麦小云双手合起了十。 那个和尚眸子一阵闪烁,他慎重异常地说:“施主们身具慧眼,真是难能可贵,善哉,善哉。” “大师谬奖了。”麦小云也感觉到对方有点不太寻常。 和尚们又继续了他们的行程。麦无名的心中似乎又感应到了什么。他迟疑地说:“大哥,这也许是机缘,我家数代书香,父亲假如勘破了红尘,他必定是离不开贝叶经谱,我们何不也前去看看?” “唔——不错,我们这就回头。”麦小云说:“追缉‘金丝猴’他们也不在一时三刻,晚上几天谅亦无妨。” 兄弟二人毫不犹豫的回过了头,转向西北方面而去了。 ▼第二十九回 未了之局 灵隐寺座落在灵隐山下,它不仅是杭州最大的古刹,而且系名闻遐尔的禅院。建筑宏伟,结构雄浑…… 溯自东晋咸和年间,有一个印度僧人,名曰“慧理”,他负笈东来华夏传道修行,鉴于西湖明媚、赤阴钟毓,遂在该处落脚,四方托钵募化,建造了这座名刹。 千余年来,由于历朝兴衰荣辱,该寺几次遭受兵焚毁摧,据考据,它全盛时期有九楼十八阁,共分七十三座殿堂,僧侣多达三千余人! 大雄宝殿君临天下,它重檐三叠,具高度几及十四丈之谱。二旁左右经塔犹如守门神将,四周则分布着、围绕着千佛阁、轮藏阁、联灯阁、觉卓阁、大树堂、尚鉴堂、紫竹林、万竹林…… 清晨入古寺,初日照高林;曲径通幽处,禅房花木深。 山光悦鸟性,潭影空人心;万籁此俱寂,惟闻钟声音。 这首五律乃是唐朝进士常建游常熟县破山寺见最生情所写。 倒也没有什么,因为后面一首完全不同,是以特别表明一下。 钟声杂笙歌,下方城郭近;遥天浸白波,古木蔼青丛, 路自中峰上,盘回山薛萝;到江吴地近,隔岸越山多。 这一首诗的作者非但是个绍兴和尚,他法名很怪,叫释处默。 “释”就是和尚,“处默”大概是不喜欢讲话的意思吧? 他也是唐朝时候的人,因为写的正是杭州地方,山上的钟声夹杂着城内的笙歌;蔼蔼的青丛古木,也遥对着钱塘江门的波波浪涛。 还有,还有江的一边江苏省就是昔日吴城,另一边则是越国的领土了。 释处默所写的地点是圣果寺。但圣果寺距灵隐寺并不太远,因此也可以说是完全—洋! 这也是景,根本没有什么。所不同的乃是此处为配合上面一首五律古诗的韵意,故将其中语句给倒装了好几句。 七月十六日辰牌时分,灵隐寺内的轮藏闹中有数百僧侣,他们盘着双膝,席地上在蒲团之上,正在聆听一个螺发、环眼、国脸、阔嘴的行者说法。 麦小云兄弟举步迈了进去,也坐在后面倾听起来了。 和尚们个个法相凛然,轮藏阁满阁气氛肃穆。 佛教,乃引自天竺佛国,全盛于隋唐年间,历来资深的上人、法师,据中又加以创新,加以增删,遂分为“大乘”与“小乘”。 大乘探讨哲理,小乘究研论修。 大乘分为—— “法相宗”——又名唯识宗或瑜珈宗,宗师为玄奘师。“天台宗”——乃系“智颛”创立于天台。“华严宗”——宗主杜顺,二祖智俨,发扬于终南。 “禅宗”宗主乃是“菩提达摩”,二祖慧可,后又化成南北两派,南派上“渐悟”,渐悟必须积修,经年累月,逐渐成佛。北派主“顿悟”,顿悟即是立地成佛,不必参禅,不必修学,更不须要净土:净土乃修参之所,只要一旦福至心灵,一悟即成。小乘分“俱舍宗”、“以实宗”其他散宗尚有“三论”、“密宗”、“律宗”、“净土宗”等等他们皆是各自为政,自立门户,但也合而为一! “苍濛一粟,宇宙混沌,大地遂分,万物乃生。” “初生万物,本乃一体。是以万物皆备于我。人若能破除我与非我之境界,则谓们‘仅情’,亦曰‘彻悟’。” 阿修罗·百舍,操着生硬的中原之音、华夏之语,侃侃的畅谈着。 他,国籍印度,却能通中华数种方言,说起来也真是难能可贵,这乃是持之以恒、经常跋涉在二国市川之间,散播教义,广弘佛法,又时与边陲居民练研,切磋,始臻此境。 “凡物必先有理,后方有气。理也者,形而上之道也,生物之本也。气也者,形而下之器也,生物之具也。物既生聚,必秉此理而有性,必秉此理而有形。” 阿修罗·百舍,也是盘膝坐在蒲团之上,们他的蒲团宽大,他的讲台高耸,黝黑的脸上一片湛然,几有忘我之境! 麦小云兄弟,他们也算是半个和尚,二十年的教养与熏陶,全在青灯古佛之间所进行,心中深植禅根,是以阿修罗·百舍语言中暗具之玄机,他们都能一一听得入耳,领悟于心。 “形是气之凝聚,性由理所诞生。气分阴阳:阴气静,沉而下降;阳气功,浮而上升。气聚则物成,气散则物毁;气清者为圣,气浊行为愚。” 轮藏阁中鸦雀无声,寂静异常,人人皆是泥塑木雕、金铸石凿,只有满楼的熏风和那摇曳的树影。 “当、当、当……”三响动听悦耳的钟声,悠悠的由钟楼传了过来,回荡四壁,波波层层,犹饿龙吟。 麦小云抬头望望窗外,太阳离正中尚差一截,该是巳末午起的时刻,也就是述法的、听道的人停课休息准备午膳的时候,俾便有充裕的时间,让传教行者下午在大雄宝殿向广大群众,成千上万的善男信女们主持孟兰盆会的延续。 和尚们像浪潮一般的站了起来,人人单掌凭胸,千千低眉垂目,鱼贯的走了出来。 一个、两个,八个、十个。麦小云兄弟站立门旁,二人四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每—个经过身旁的和尚瞧,瞧他们的面貌、神色…… 果然,有一个清癯的中年和尚见了麦小云兄弟突然怔了一怔。抬头举目,复看他们颈项上所挂的银锁片和翠玉佛之后,脸色倏变,脚步滞顿。但是二眼一睁又垂,脚步滞顿未停,口中低沉的宣出一声佛号。 “阿弥陀佛!”然后轻轻的说:“我佛见怜……”继续走了出去,而心头已经是漪涟圈圈了。 麦小云兄弟灵有感应,不由也双双怔了一怔,二人四目交接,心意随之相互贯通。他们觉得这个和尚亲切熟稔,有似曾相识之感,立即就跟在后面走了。 灵隐寺的规模恢宏,膳堂一连四间,每间里面四张长桌分成二排,足能容纳千百僧众! 和尚们略一漱洗,默默的用过了斋饭,又三三两两的走了出来,麦小云兄弟哪里还吃得下东西?只是随意的扒了几口,全神贯注着那位和尚,见他一动,也就擦擦嘴巴,亦步亦趋的跟了出来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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