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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六四


  趙小蝶道:「我去吧!你先去追蘭姊姊,守著她,別讓她出意外,我去接琳姊姊來。」

  楊夢寰道:「事不宜遲,咱們這就立刻動身。」

  趙小蝶應道:「好,」當即轉身,兩個飛躍,行蹤頓杳。

  楊夢寰望著趙小蝶背影消失之後,也隨著縱身而起,追向西南。行約十餘里,果然找到了玉簫仙子留下的暗記。玉簫仙子留下的暗記十分清晰,楊夢寰按圖追索,毫不費力,又追了十餘里,到了一座荒涼的山谷口處。

  抬頭看去,只見玉簫仙子坐在谷口處,一叢青草之後,雙目卻凝注深谷中,似是在監視什麼一般。楊夢寰緩步行到玉簫仙子的身前,低聲說道:「玉簫姑娘。」

  玉簫仙子回顧了楊夢寰一眼,低聲說道:「朱姑娘在谷中小廟之內。」

  楊夢寰弟目望去,果見一個小廟,突立在深谷懸崖之下。

  那是深山常見的土地廟,不過一間房子大小,廟中的設施簡陋,樵夫、獵戶們入山大家到此進香祈福,這座小廟,既無定期的廟會,也無什麼香客。

  楊夢寰望了那小廟一陣,輕輕嘆息一聲,道:「她一人跑入那荒涼的小廟之中做什麼?」

  玉簫仙子道:「我從未見過朱姑娘有過今日這般的憂鬱,她智慧過人,浩瀚如海,心胸闊達,常人難及,什麼事,都不會難得住她,但今日,她的神情,卻是不同往常──」

  楊夢寰道:「姊姊久年追隨朱姑娘,定然可以想到發生了什麼事?」

  玉簫仙子道:「那該是心靈上的創傷,永遠無法彌補的痛苦──」目光凝注到楊夢寰的臉上,接道:「楊相公,你明白我的話麼?」

  楊夢寰輕輕嘆息一聲,道:「我不忍想──」

  玉簫仙子道:「不忍想,也得想下去,你必須面對著這個事實。」

  楊夢寰道:「小弟真不知如何才能勸得蘭姊姊回心轉意,拋去愁苦。」

  玉簫仙子道:「也許那只是她心理的一種錯覺,像她那天神般的尊貴,又有誰真敢輕易的冒瀆她呢?」

  楊夢寰眼睛一亮,道:「玉簫姊姊說的是。」

  玉簫仙子道:「兄弟,恕我放肆的再這般叫你一句了。」

  楊夢寰道:「咱們過去一直是姊弟相稱,叫的自是應該。」

  玉簫仙子道:「你覺著朱姑娘平日對你如何?」

  楊夢寰道:「情摯意真,視我如同手足一般。」

  玉簫仙子道:「你別忘了一件事啊。」

  楊夢寰道:「什麼事?」

  玉簫仙子道:「那朱若蘭強煞了也是個女人啊──」語聲微微一頓,接道:「去吧!到那小廟中去,仔細的問問她,也許她會講出心中的憂苦出來。」

  楊夢寰緩緩站起身子,道:「姑娘呢?你不去麼?」

  玉簫仙子道:「我不去,人多了反有不便。」

  楊夢寰道:「為蘭姊姊,楊夢寰粉身碎骨,亦是在所不惜。」

  玉簫仙子微微一笑、道:「但願你此行得償心願,勸的她意回心轉。」

  楊夢寰一提真氣,舉步直向那小廟奔了過去。走到小廟口處,探頭向裡望去,只見那朱若蘭依壁而坐,微閉雙目,兩行淚珠兒,正自腮問滾下,落在胸前。她胸前衣服,早已濕了一片,顯是已經哭了很久時光。

  楊夢寰輕輕咳了一聲,緩步行入廟中。朱若蘭霍然而起,拭去臉上淚痕,冷冷說道:「你來幹什麼?」

  她內功精湛,耳目靈敏,數丈可辨落葉,但此刻卻是大失常態,直聽得楊夢寰那輕咳之聲,才驚覺到有人行來。

  楊夢寰抱拳一揖,道:「小弟來的魯莽,還望姊姊恕罪。」

  朱若蘭冷哼一聲,道:「好多大事,你都丟下不辦,來此作甚?」

  楊夢寰道:「小弟心中,再沒有比蘭姊姊生死更大的事了。」

  朱若蘭眉宇間探過一抹悲傷神色,但不過一瞬間重又恢復了平靜,緩緩說道:「你在發的什麼瘋,那一個要死要活了?」

  楊夢寰道:「唉!蘭姊姊,事到如今,難道你還騙我麼?」

  朱若蘭道:「你在胡說些什麼?」

  楊夢寰道:「姊姊的失常神情,不但小弟我瞧得出來,在場中人,又有誰瞧不出呢?姊姊一向是教訓我們,今日小弟斗膽,想奉勸姊姊幾句話了。」

  朱若蘭道:「你說吧。」

  楊夢寰道:「姊姊分明有著很沉重的心事,但卻不肯宣之於口,這一點,趙姑娘和小弟都早已看出來。」

  朱若蘭悽涼一笑,道:「告訴你們,又有什麼用呢?失去的,有如流水落花,誰能使時光倒流,落花重開。」

  楊夢寰道:「姊姊不肯告訴小弟內情,卻要忍心棄我們而去──」

  朱若蘭黯然說道:「我不會就這樣白白死去,我要利用殘餘的生命,助你們一臂之力。」

  楊夢寰道:「姊姊可是要搏殺陶玉。」

  朱若蘭點點頭,道:「不錯,不過,不是現在,我要休息一個月,一月之後,我再追蹤尋他,希望能在你們相約之期未滿之前,和他決一死戰,但我不一定能夠勝他,因此,你們還要準備,不論這二戰勝負如何,陶玉至少會受些內傷,三月期滿之約,你們可以多幾分殺他的機會。」

  楊夢寰靜靜的聽完之後,突然微微一笑,道:「陶玉勝了姊姊,他不會放過姊姊──」

  朱若蘭道:「我會早作準備,敗他之手,我就會自行死去,不會活著受辱。」

  楊夢寰道:「姊姊敗了那是求仁得仁,如是不幸姊姊勝了呢?」

  朱若蘭道:「我如能殺了陶玉,也可以使你們省卻一番氣力。」

  楊夢寰道:「那姊姊不是不能死了麼?」

  朱若蘭道:「埋骨青山何處無,不死在陶玉手中,難道我就不能自尋了斷麼?」

  楊夢寰臉色一整,道:「現在,咱們談到正題了,小弟斗膽相問,姊姊為何要死?」

  朱若蘭兩道清澈的雙目,投注在楊夢寰臉上,道:「你一定要知道麼?」

  楊夢寰道:「姊姊不把小弟當作外人,說說自是無妨。」

  朱若蘭道:「好!我告訴你,姊姊的清白受到了沾污──」

  楊夢寰突然仰天大笑,歷久不絕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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