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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三八


  朱若蘭沉吟了一陣,道:「陶玉,你可知道,此刻咱們仍然還身在虎口之中麼?天竺僧侶,隨時可以殺死咱們。」

  陶玉道:「是又怎樣?」

  朱若蘭道:「我重傷未愈,你中毒未解,咱們兩人的生死,全要憑他們三人保護,如是趙小蝶執你信物而去,咱們少了一個武功最強的保護之人,也多上了一層傷死之險,」

  陶玉道:「這就難辦了,除非傳出在下之命,實無法阻擋他們追尋來此。」

  朱若蘭沉吟了一陣,道:「好!把你信物拿出來吧!」

  陶玉緩緩從左腕之上,取下了一枚金鐶,說道:「執此金鐶即可。」

  朱若蘭接過金鐶,起身向門口行去,趙小蝶、楊夢寰齊齊縱身而起,道:「姊姊傷勢未愈,豈可涉險,還是由我等去吧!」

  朱若蘭停下腳步,附在趙小蝶耳邊,低言數語。趙小蝶接過金鐶,緩步而去。陶玉雖然機警多智,也猜不透朱若蘭如何安排。趙小蝶出廳之後,朱若蘭似是極為不安,緩緩退回原位,默然不語。

  陶玉又終是忍耐不住,說道:「朱姑娘仍然是派趙小蝶送出金鐶?」

  朱若蘭望了陶玉一眼,道:「如是激怒那天竺和尚,動手搏殺咱們,楊夢寰和澄因大師武功仍在,破圍而出,當非難事,餘下的只有咱們兩個人了。」

  陶玉道:「只餘咱們兩個人,那是說在下奉陪姑娘一死了。」

  朱若蘭道:「天竺僧侶唯智光大師馬首是瞻,智光大師未能復活之前,諒他們還沒有人敢動我朱若蘭。」

  陶玉一皺眉頭,道:「楊夢寰和澄因大師突圍而去,他們不敢動你朱姑娘,可殺的,只有我陶玉一人了。」

  朱若蘭道:「誰要你勾引他們進入中土呢?」

  陶玉哈哈一笑,道:「這叫做法自斃了,是麼?」語聲微微一頓,道:「可是,我陶玉豈能甘心,就這麼束手待斃麼?」

  朱若蘭道:「事已至此,你縱有通天徹地之能,也無法獨力回天了。」

  隨主冷笑一聲,道:「可惜姑娘仍是棋差一著。」

  朱若蘭道:「此話怎講?」

  陶玉淡淡一笑,道:「在下對姑娘確然有心,但姑娘對我陶玉,卻是毫無情意,這一點,我陶玉已看的明白了──」

  朱若蘭微微一笑、道:「嗯!可惜你明白的太晚了一些。」

  陶玉仰天打個哈哈,道:「在下被困於此,屬下並無人知,但那趙小蝶破圍而出,送去金鐶,豈不是代我陶玉傳出了求救之訊麼?哈哈,這一著姑娘確未料到,金鐶傳到之際,也就是我陶玉援手趕來之時。」

  楊夢寰冷笑一聲,道:「陶兄的設計,確是高明的很,可惜你忘了,此刻你已經沒有了還手之力,在下舉手之間,可立斃你於掌下。」

  陶玉道:「楊兄豪俠宴名,滿揚天下,出手殺一個無能抗拒之人,豈不要留人話柄,貽笑於天下了。」

  朱若蘭接道:「陶玉,你講的太快了。」

  陶玉臉色一變,道:「那趙小蝶早該衝出重圍了。」

  朱若蘭道:「可惜的是,她還未走──」舉手一招,接道:「小蝶妹妹,回來吧!果然未出我的預料。」

  陶玉舉目一望,只見趙小蝶飄然由廳門行入,姍姍蓮步,走了回來,手中拿著自己的金環。

  朱若蘭淡淡一笑道:「陶玉,咱們已陷在危惡萬分的環境之中,你還要處處施用心機。」

  陶玉道:「唉!姑娘棋高一著,在下甘拜下風了。」

  楊夢寰暗道:「陶玉陰險奸詐,使人防不勝防,除了蘭姊姊的大智大慧之外,看來是很難有人能和他抗拒了。」

  趙小蝶行回原位之後,冷冷的望了陶玉一眼,道:「蘭姊姊,這陶玉為患之烈,祇怕尤在那智光大師之上,何不借今日之機把他殺死,以絕後患。」

  朱若蘭不答趙小蝶的問話,卻把一雙眼睛投注到陶玉的身上,上下打量。那陶玉被朱若蘭看的大為不安,不知她如何對付自己。足足過了一盞熱茶工夫,朱若蘭才緩緩說道:「陶玉,你自己說應該如何?」

  陶玉鎮靜了一下心神,道:「姑娘之意呢?」

  朱若蘭道:「你好心救我而來,我如一舉把你殺死,那是不近情理了。」

  陶玉輕輕咳了一聲,道:「姑娘能記得我陶玉,當真叫在下感動的很,我此番自投羅網就完全是為了姑娘。」

  朱若蘭目光轉動,緩緩由楊夢寰的臉上掃過,接道:「陶玉,我們如殺了你,你心中不但不服氣,而且也太過殘忍了。」

  陶玉道:「你身受重傷,如若殺了我陶玉,你們抗拒天竺僧侶的實力,也將大為減弱。」

  趙小蝶冷冷說道:「留你活在世上,我們不但要對付天竺和尚,而且還要留心你陶玉。」

  陶玉道:「至低限度,在對付天竺僧侶時,我陶玉將和你們站在一起。」

  朱若蘭道:「陶玉,希望我們的寬大,能使你革面洗心,重新作人。」

  陶玉仰天打個哈哈道:「江山易改,本性難移,在下很難答允姑娘,不過,倒有一個辦法──」

  雙目凝注在朱若蘭的臉上,輕輕嘆息一聲,道:「柔能克剛──」

  朱若蘭一皺眉頭,接道:「不用解說了,再饒你這一次就是──」語聲微微一頓,又道:「眼下要緊之事,是咱們如何平安渡過這次險關。」

  陶玉道:「諸位和天竺僧侶,數度交手,可知天竺僧侶之中,那一個武功最強?」

  朱若蘭道:「據我所知,應該首推智光大師。」

  陶玉霍然站起,道:「可惜啊!可惜。」

  趙小蝶道:「可惜什麼?」

  陶玉道:「在下和朱姑娘一個中毒,一個受傷,如是有人此刻能夠解得在下身中之毒,療好朱姑娘傷勢,咱們此刻就可以一舉手間盡殲天竺僧侶。」

  朱若蘭心中暗道:陶玉這番話倒是不錯,小蝶、楊夢寰、澄因大師,如再加上我和陶玉,一齊出手,這一戰縱然不能盡殲天竺僧侶,也將使他們傷亡過半。

  趙小蝶心中也在暗打主意,道:這解毒藥物,現在我的身上,只要給他一粒,陶玉身受之毒,片刻間即可解去,以他精湛的內功,一時三刻,即將恢復武功了,可是蘭姊姊必須要等到那智光大師復生之後,才能為她療傷,如若那智光不能復生,七日之後,蘭姊姊亦將傷發而亡,那智光果是惡毒,他如不活了,蘭姊姊亦將陪他殉葬一死了──

  忽然間,腦際中,靈光連閃,想到朱若蘭適才說的一句話,這天竺僧侶武功,和那三音神尼一脈相承,就那三音神尼和天機真人合著的《歸元祕笈》上看,三音神尼武功似是走奇詭,惡毒之路,天機真人,卻是走的正大路子,蘭姊姊所受,既非點穴,鎖脈手法所傷,定然是奇詭的惡毒手法,我已默誦了療傷篇的全文,找不出一個療治蘭姊姊傷勢的辦法,不知《歸元祕笈》夾層之內,是否記有這等手法。心念一轉,緩緩說道:「陶玉啊──」

  陶玉應道:「什麼事?」

  趙小蝶道:「你要解去身上之毒,是麼?」

  陶玉道:「在下一身武功,因為中毒而無法施展,自是想解除身中之毒了。」

  趙小蝶道:「你想解除身中之毒,並非難事,只有你能夠──」

  陶玉道:「還有交換條件麼?」

  趙小蝶道:「不錯,你只要療好蘭姊姊的傷勢,我就可幫助你解除身上之毒。」

  陶玉望了朱若蘭一眼,道:「姑娘傷在何處,可否告訴在下?」

  朱若蘭道:「我知道你不能醫。」

  陶玉道:「說說總是無妨。」

  朱若蘭道:「我被他點傷──」只覺一陣羞怩,說不出口。

  陶玉道:「那是一種特殊的點穴手法所傷了。」

  朱若蘭道:「根本不是點穴的手法,如若是點穴手法,不論他如何精妙,我也自信能夠解開。」

  陶玉道:「不是點穴手法,那是一種很特殊的武功了。」

  朱若蘭道:「是一種很陰毒的內功。」

  陶玉沉吟了一陣,道:「在下無法瞧得姑娘傷勢情形,那是無法判斷了。」

  朱若蘭心中暗道:我傷在前胸之上,豈能讓你瞧看,別說你未必有療治之能,就是確然能夠療治,我也不能讓你看我傷處。

  陶玉似是已經瞧透了朱若蘭的心事,輕輕嘆息一聲,道:「病不諱醫,姑娘不願讓在下瞧看傷處,也該告訴我傷在何處,情勢如何,在下才能思索療治之法。」

  趙小蝶道:「要緊的是《歸元祕笈》夾層之內,是否記述療傷之法?如是單單那療傷篇中記載,也不用勞駕你陶玉了。」

  陶玉道:「姑娘可知那天機真人和三音神尼,為什麼手著《歸元祕笈》之後;又在《歸元祕笈》中故設夾層麼?」

  趙小蝶暗道:誰知那老道、尼姑在鬧什麼鬼,竟然在《歸元祕笈》中設下夾層。但想那兩位老人,在武林中的盛名、地位,那裡敢出言冒瀆,當下說道:「兩位老前輩神機難測,我怎麼知道他們用心何在?」

  陶玉道:「那天機真人和三音神尼,也並非故弄玄虛,那夾層之中所記,都是兩人尚未成熟的武功,那時,他們已經是體能消退,死亡在即,雖然於對坐談論中,研究出甚多新奇的武功,但已然是無法求證了。」

  朱若蘭道:「他們不願使那推索出的武功失傳,因此,就把那武功記錄於夾層之中,留予後人求證。」

  陶玉道:「除了姑娘所說的用心之外,兩位老人家還有一層用心。」

  朱若蘭回顧了陶玉一眼,道:「那得《歸元祕笈》之人,能夠發現夾層,足見那人的才慧,能夠求證他們記錄下的武功,是麼。」

  陶玉被朱若蘭揭穿了心中所思之事,不覺臉上一熱,道:「不錯──」

  朱若蘭冷冷接道:「那《歸元祕笈》連經轉手,才落到你陶玉手中,別人都未能發覺那《歸元祕笈》中的夾層,單單你陶玉發覺,足見閣下的才慧非同凡響了。」

  陶玉道:「姑娘過獎,在下之意,是說那夾層之中亦曾提到療傷之事,也許對姑娘療傷的事,有所助益。」

  趙小蝶道:「你可記得那療傷原文麼?」

  陶玉道:「在下不似姑娘能把那療傷篇的原文,字字默記於心,只能記得大概罷了,不過,在下雖不能盡記原文,但對那療傷手法,卻自信能夠運用自如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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